第五十三章：挺好
方楠搖頭，反而拿了床頭柜上放著的遙控把枕頭升高，調了一個更容易看到，還看的不累的角度。
曹子揚有點為難，要是她掙扎，怎麼辦？不過看她那麼堅定的眼神，覺得自己多慮，隨即舒了一口氣找准穴道慢慢把針插了進去。然後繼續插第二根，第三根……，直到相關穴道都插了一根。
「好點了嗎？」曹子揚一邊根據情況轉動銀針，一邊微笑道，「你要告訴我痛不痛，以及痛的程度。」
方楠說：「這根不痛，反而……挺好。」
曹子揚動第二根：「這根呢？」
「還可以。」方楠笑了笑，「你是這家醫院的嗎？」
「不是，你姐找我來的，我剛來沒多久。」
「哦，你會解決病人的痛苦嗎？比如病人不想活了……」
曹子揚停住，想了想說：「這個問題你是隨口問的還是……你心裡這麼想？如果你這麼想，我告訴你，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奇迹或許很渺茫，但每一天都在發生，指不定哪天就降臨到你頭上，況且你沒有去到治不好的程度。」
「你真啰嗦。」方楠露出一個微笑，有點無力，有點蒼白，但顯示的卻是一種另類的美感，「不過，還是謝謝你。」
「不用謝，做為醫生，我應該那麼跟你說。」
「我覺得自己很麻煩，讓我姐擔心，到處為我奔波。」方楠嘆了一口氣，「她到什麼地方請你回來的？遠不遠？」
「不遠，大概兩百公里左右。」
「謝謝！」
「說了不用謝，你舒服點沒有？」
「嗯，好像不痛了，不過右手痛……」
曹子揚撤了針轉回病床另一邊，坐在椅子上給方楠的右手刺穴。亦是很顯然，方楠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不過沒有指甲，大概不喜歡留指甲吧。另外因為打點滴過多，手背的血管起了硬包，曹子揚看的時候方楠自己亦在看，很介意的模樣。
想了想，曹子揚說：「別擔心，等你好了我幫你敷幾貼葯，能消。」
方楠哦了一聲，不是不關心，而是壓根不覺得自己能好，那份憂傷令曹子揚心裡特難受，方楠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她不希望看見別人為她憂傷，所以頓時故作輕鬆道：「其實還好，比起那些患癌症的病人要好，掉頭髮，蒼老什麼的，我至少還能保持原貌。」
方楠很善良，是方倩無可比擬的，這兩姐妹的性格截然不同，有那麼一剎那曹子揚十分感嘆：「你能這麼想很好，上天肯定會眷顧你，亦會眷顧我，讓我治好你。」
方楠嗯了一聲！
曹子揚不再說話，專心做針灸，做完后才又說：「你好好睡一覺吧，我該出去了！」
愣了那麼幾秒，方楠問：「我姐在外面嗎？」
「對，等著我呢！」
「我不想睡，你陪我說說話行嗎？」
對於這樣一個要求，曹子揚無法拒絕，大概換誰都無法拒絕，一個美人用期盼的目光問你這個問題，你能拒絕嗎？況且這還是一個病怏怏的，需要關懷的美人，反正曹子揚沒有拒絕：「我先把針收起來，然後給你按摩，你會舒服些，能快點入睡。」
方楠說：「好。」
曹子揚迅速把銀針收好，一邊和方楠說話，一邊用祖傳的獨特手法幫方楠按摩，說著不想睡的方楠沒十分鐘就在一種舒服的狀態下睡了過去，臉上露著真實的笑容，百花齊放般美麗動人。
曹子揚前前後後呆了快一個小時，做個檢查需要這麼久嗎？方倩覺得不需要，她等的很不耐煩了，但又不敢去打擾，看見曹子揚終於肯出來，她陰著臉說：「用得著這麼久嗎？等的人心煩。」
曹子揚說：「我在裡面打瞌睡了行不行？」
方倩瞪著眼睛，不過沒有爆發出來，因為聽出了曹子揚說反話，之所以說反話是因為她態度不好，所以她選擇沉默。
毛副院長倒很會做中間人，插話問曹子揚說：「曹醫生，你給方總說一說情況，她是著急，我也是著急。」
曹子揚說：「明天吧，我想聽聽你們的談論，你們打算怎麼辦？」
方倩又不滿了：「我找你來，就這結果？你到底行不行？」
曹子揚翻著白眼說：「耐心點好嗎？這是治病，不是到菜市場買菜。」
毛副院長又打圓場道：「我看行，我相信曹醫生。」
曹子揚暗暗給毛副院長一個鄙視的目光，能看出來他其實有所保留，不過是他建議方倩請曹子揚來的，他總不能說不相信曹子揚吧？那不是自打嘴巴？
方倩對毛副院長說：「看好點，護士呢？叫回來。」
毛副院長連忙說：「好的，請方總放心。」
方倩哼了一聲，往電梯方向走，曹子揚留給毛副院長一個假笑，隨即跟上去，不過他故意走的很磨蹭，等方倩按開電梯走進去，不停按了有五六遍開門鍵，他才慢吞吞的走到。
到了停車場，上車開動前方倩對曹子揚說：「給你找個住的地方，你最好明天給我結果，不然我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痛苦！」
曹子揚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像你妹妹一樣多好，你妹妹多善良，多可愛，同一個媽，如此大的分別，悲劇。」
方倩再次讓曹子揚觸摸不透，她居然沒有憤怒對她的諷刺，而是問：「小楠醒過了么？」
「不然你真以為我在裡面打瞌睡？知道什麼叫醫德嗎？」
方倩不說話，開車了，轉了兩條街以後停在一家肯德基門前說：「吃點東西，現在這鐘點沒別的好吃的，你如果不想吃，自己餓著。」
曹子揚笑著說：「要我買單不？如果不要，我吃。」
從肯德基出來已經十一點半，上了車，方倩說：「我載你去找住的地方，當然如果你自己有住的地方，我也可以載你去。」
曹子揚說：「能把車給我自己去嗎？既然不能，你說的就是廢話，開車吧，我沒有地方住。」
方倩有點抓狂，抓不出來，只能沉默，開車。
五分鐘后，車子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外，酒店距離中醫院非常近，甚至能隱約看到中醫院的大樓，這當然是方倩的精心挑選，她從包里拿出一張金色的卡遞給曹子揚說：「用我的卡你的身份證登記，所有消費都不用你掏錢，明天早上十點我們病房見。」
曹子揚沒有言語，直接拿過卡開門下車進酒店，然而進了大堂剛走幾步，就愣住了，竟然看見辛蕊，而且是穿著白襯衫，灰裙子，深紅絲襪的辛蕊，腳下是黑色的高跟鞋，走路滴答滴答作響，回聲在偌大的大堂回蕩。
令曹子揚更驚訝的是，辛蕊最後走進了接待台。
辛蕊在這個酒店工作？
想著，曹子揚繼續走，走近看了一眼辛蕊的胸牌，接待主任。辛蕊真在這個酒店工作，巧啊，但不知道這個巧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好，請問是開房間嗎？」辛蕊下意識問，完了才看清楚是曹子揚，臉上隨即露出另一種比較真實的笑容，「你怎麼在這兒？來找我嗎？」
曹子揚道：「我來過夜。」
「住這兒？」辛蕊四周看了一眼，小聲說，「這兒很貴。」
曹子揚把卡遞過去：「無所謂，不用我付賬。」
「天啊，你有至尊卡？」辛蕊很驚訝，「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很高興見到你，我還沒有當面多謝你呢，我弟弟……挺好，很快就能出來……」
「恭喜你。」
「我應該感謝你。」辛蕊接過卡遞給傍邊負責登記的一個戴眼鏡的女同事，同時嘴裡問曹子揚說，「你要開單人房還是雙人房？」
曹子揚拿出身份證遞過去：「我一個人。」
辛蕊把身份證拿給同事登記，登記完拿著身份證和方倩的卡，以及房卡直接從接待台走出來說：「我帶你上房間。」
「不用這麼麻煩，我能自己上。」
「不麻煩。」辛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邊走，房間在十二樓。」
進了電梯，曹子揚問：「你一直在這兒工作？」
辛蕊點頭道：「嗯，前陣子請了假，這才回來上班第三天就碰到你，對了，你幹嘛住酒店？」
曹子揚實話實說：「給人看病，急病，剛從家裡出來沒幾小時。」
「晚上還要奔波勞碌，這種工作辛苦吧？」
「還可以，你的工作呢？」
「還好，我在這兒已經一年多……」
聊著，電梯在十二樓停下，辛蕊帶曹子揚走出去，進了對應的房間。五星級不是蓋的，房間里任何一個東西都上檔次，曹子揚感到非常滿意，笑著對辛蕊說：「行了，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而且你用企業至尊卡，服務要周到。我們酒店只有二十多張這種卡，可以享受到特級的待遇，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服務台會盡量滿足你，抽屜里有指南本，你可以看看，我不打擾你了，不過我十二點下班，可以上來找你。」
下了班上來？曹子揚心裡萌發了別樣的感覺，很奇怪卻沒有拒絕：「好。」
辛蕊給曹子揚留下了一個微笑，匆匆離開了房間……
還有十多分鐘就要到十二點，曹子揚連忙從包里翻出衣服進浴室。讓他很驚訝的是，浴室的空間非常大，浴缸是高貴的白色，連沐浴露都是高級的，而且浴缸里已經放好水，水上票著幾朵粉紅花瓣，傍邊有塊牌子寫著：水乾淨，請放心泡洗。
曹子揚很想美美泡一個澡，但時間不允許，辛蕊隨時會來敲門，所以泡了十分鐘不到就匆匆離開浴室，在外面的沙發坐著抽煙。然而過了十二點，然後是十二點十分，十五分，辛蕊都還沒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