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尊嚴之戰
「小爺，算了吧，格格她老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人，咱們算什麼，不要和她計較了。」
鐵嘴陽從紐正的手中掙脫，一臉息事寧人的拽著我的衣角。
「大膽！」
紐正怒吼一聲，腰刀直接比到了我的脖子上，他的速度很快，刀也很鋒利，讓我感覺到了刀鋒上傳來的深深涼意。
「你既然接下了這份差事，在這差事還沒有完結之前，你就是格格她老人家的奴才，一個奴才，敢和格格這麼說話，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對不起，就算我接受了你們的定金，可是，我還是要說一句，那就是我不是你們任何人的奴隸，更不是某些人的狗，我的兄弟也不是，所以，你必須要把這件事澄清，並且對你剛才的話對我的兄弟道歉。」
儘管紐正的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我卻並沒有哪怕半點的妥協，在我心中，有一點可以說特別清楚，那就是雖然我現在缺錢缺的要命，也不懼怕下水去拚命，可是，我卻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某些人任意欺凌的狗。
這位三格格，一向都對人頤指氣使慣了，雖然在來的這一路上，我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可是，這一次的旅途實在是有些兇險，為了不至於在最危險的時候，被三格格這些傢伙填了水眼，我必須要在上船之前，明確自己與鐵嘴陽的地位。
雖然我們已經接受了她給的定金，但是，那卻並不意味著我們就真的把命賣給了龍旗會，心甘情願的給它們當狗，我當時離開工廠，與其說是為了追求錢財，不如說更多的是為了尊嚴，為了以後不再被任何人把我當成狗一樣的欺負。
所以，對我來說，尊嚴這個詞，是無論多少錢都絕對買不到的，不止是我，在我心裡，哪怕是玉鳳，蠱域娘，甚至於鐵嘴陽，小刀和傻三他們都是我的人，他們的尊嚴，我也必須要照顧到。
「看來，本宮之前的確是對你有些心慈手軟，以至於讓你如此放肆，哼。」
三格格冷哼一聲，從袖口裡順出一隻小小的手鼓，用左手的手指在鼓面上輕輕的敲了幾下，我頓時感覺到自己肩頭上的蝕骨金蠍猛然鎖緊，肩頭就像是被無數只蠍子蟄，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從肩頭蔓延到了全身。
那種痛楚，根本不是人能夠忍受的了的，就連骨頭，都像是碎了一樣，豆大的汗珠，霎時間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小雪，這.……這不太好吧，這位先生雖然年輕，可畢竟也是咱們請來的專業技術人員啊，如果我們讓他出發前受傷太重的話，怕是會對咱們的出行不利吧。」
船上的那名老人有些急了，低聲的勸說著三格格。
「老先生，您別管了，這是我.……我和她之間的事.……」
劇烈的疼痛，讓我說話都顯得特別費勁。
「怎麼樣，如果知道錯了，就立刻給我跪下求饒。」
三格格的聲音高傲到了沒有辦法再高傲的地步。
「對不起,我蘇志軍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求饒這個詞……」
儘管渾身疼的似乎連骨頭都快要碎了，我依舊緊咬著嘴唇，一字一句的對她說著，對我而言，這關乎到我的尊嚴，那是我比錢，甚至生命都還要在乎的東西，儘管奇痛徹骨，也絕對不能改變我的信仰與尊嚴。
「哼，不知所謂！」
三格格冷哼一聲，再度拿起手鼓敲了三四下，比之前至少增加了一倍不止的痛感，頃刻間佔據了我的身體，我再也支持不住，單膝跪倒在地上，為了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叫聲，我就連嘴唇都咬破了。
「三格格，我家小爺還是第一次和您合作，不懂您的規矩，您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鐵嘴陽眼見我痛苦萬分，直接雙膝一軟，跪倒在了三格格的跟前。
「鐵嘴陽，別求她，給老子站起來，你這一雙膝蓋，如果你還是我的兄弟，那這一雙膝蓋，就只能跪天地，跪爹媽，除了他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值得它們跪倒在地上！」
我強忍著劇痛，跌跌撞撞的衝過去，一把將鐵嘴陽撲倒在了地上。
「小爺，您這又是何必呢，咱們這一趟出水，就圖個平平安安就完了，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鐵嘴陽緊緊抱著我，把自己的右臂放進我嘴裡，讓我忍不住疼痛的時候在上面咬上一口，聲音里滿是悲痛。
「鐵嘴陽，你不懂……」
我咬了咬嘴唇，顫著聲音對他說道。
「好兄弟，咱們哥們兒，以後還得在這水面上討生活，如果今天咱們屈服了，那麼明天，不管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得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
我說著話，一把將鐵嘴陽推開，我說的這種事，是我以後最不希望看到的，如果水上的任何勢力，都像現在三格格這樣折騰我，那我真的也就沒辦法在水上混下去了。
在水上吃飯的這些人，除了要有高人一等的淘沙點金的手藝，更是要有一顆勇敢的心，不僅在面對水中那些邪異怪相的時候從容面對，哪怕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也都要做到刀架到脖子上絕不腿軟才行。
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那也乾脆不要去吃水上飯，就算能夠從水裡淘沙點金成功，恐怕掙回來的那點小錢，也絕對會被那些吃橫口飯（水上的暗語，也叫橫口魚，指哪些不懂點金，專門以搶劫小水耗子為生的流氓）的傢伙搶走。
「不知死活。」
三格格咬了咬嘴唇，再度敲響了手中的手鼓，身體的痛感，又一次加劇，讓我疼的在地上瘋狂打著滾，卻偏偏又不會昏迷過去，那種感覺，已經到了筆墨都沒有辦法來形容的地步。
為了解除身上的痛苦，我用頭瘋狂撞擊著甲板，很快就把額頭撞出了血，弄得滿臉都是。
「小爺.……」
鐵嘴陽又想跪下來去求三格格，被我惡狠狠的用眼神制止。
「服不服？」
眼見我已經被弄得遍體鱗傷，三格格這才停住手鼓問道。
「三格格，如果您覺得我這雙水眼沒那麼重要，那就現在要了我的命，我蘇志軍，數滾刀肉順毛驢的，你別想用那點手段，就讓我屈服。」
儘管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可我還是緊咬著牙關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爺，您慢點！」
鐵嘴陽來到我跟前，將我攙扶著站了起來，看向三格格等人的眼神里不再有哀求，反而和我一樣，其中帶著堅定的一往無前。
葉真看著我猶豫了許久，最終也還是湊上來，一把扶住我，把我硬生生的從地上架了起來。
「三格格，再鬧下去，這就該出人命了，您不是說過嗎，要說這大運河上最銳利的水眼，就只有他們蘇家人了，真把他弄死了，咱們這一趟，怎麼能夠到水寺那邊啊。」
紐正有些不滿的瞪了我一眼，還是湊到三格格身邊，低聲的對她耳語道。
他的聲音很小，我並沒有聽全他到底和三格格說了些什麼，可是，我的心裡卻猛然間一亮。
這位三格格，光是給我的定金，就有一千萬之多，而且還許諾在事後會有更大的好處，世界上的錢，從來都不會那麼好掙，這隻能說明，我所會的《二十四路淘沙分水點金決》，絕對會在這一趟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所以，我完全可以藉助這一點來要挾三格格，最終讓她折服。
現在的我，已經被她弄的遍體鱗傷，還要如此有底氣的和她談條件，說到底，其實根本就是在賭，賭自己在這趟出水時所起的作用，已經關乎到了整條龍船的安危。
如果賭贏了，我不僅可以不再被她當成是一條狗，更可以打響自己的名氣，畢竟，能夠在出龍旗會任務時和船上主事人平起平坐的，恐怕古往今來，也就只有我這一個人。
但是，如果賭輸的話，我的地位，並沒有那麼重要，那麼等待我的下場，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這傢伙，真是不可理喻，哼！」
三格格冷哼一聲，準備拂袖而去，我知道自己賭對了，當然不肯就此放過她，連忙對身邊的鐵嘴陽使了個眼色，讓他攙扶著我擋住了三格格的去路。
「你不再和我計較，是不是在心裡覺得自己錯了，如果是覺得錯了，那就必須要給我的兄弟道歉！」
「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們神機堂的地位，不可辱！」
三格格被我氣得勃然大怒，再度氣憤無比的舉起了手中的手鼓。
「神機堂的地位不可辱，但是，我和我兄弟的尊嚴，也同樣不是你可以侮辱的。」
我脫掉自己的上衣，一把摔在地上，踉蹌著靠在鐵嘴陽的身上，左手握緊了肩頭的蝕骨金蠍。
「我數三個數，你要是還不肯道歉，我就把這個東西給取下來。」
「小蘇，你可別開玩笑，這東西，可是真的會要了你的命的。」
葉真急了，大聲的對我叫嚷著。
「我知道，自己把這個東西摘下來肯定會死，可是，我也想告訴你們一句話，那就是我蘇志軍的尊嚴，同樣不可辱，如果真逼急了我，我寧可站著死，也絕對不會跪著生！」
我怒吼著，握緊了肩頭的金蠍子的腰，一字一句的對三格格說道。
「儘管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可是，我也有屬於我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