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郎情妾意
路濃見狀急忙頓住腳步,眼疾手快的蹲下身,慢慢地朝著旁邊的樹叢裡面鑽了進去。
屏住呼吸,路濃伸長了脖子朝著外面看去。
背對著路濃坐著的那個人,身穿玄色的衣衫,眼睛上面蒙著一條黑綾,整個人端坐在輪椅上面。
是他!路濃心中一驚。
這不是在崇壽寺遇到兩次的那個男子嗎?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出現在宮中?
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是路濃敢確定是傅兆殷無疑。
擰了擰眉頭,路濃暗嘆冤家路窄,眨了眨眼,又朝著男子面前站著的女子看去。
女子一身宮裝,身姿頎長,整個人溫順的站在傅兆殷的面前,活生生一個扭捏的小女兒。
兩人郎情妾意,實在是美滿得緊。
路濃眯了眯眼,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兩人。
傅兆殷單手扶著扶手,和以前路濃看見的好幾次都沒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應該就是,以前路濃看見的傅兆殷表情很是平和,偶爾表現出來的惱怒,都還是她故意激怒的。
但現在的傅兆殷臉上帶著的,卻是一種較為不耐的神情,似乎他面前站著的女人有多麼的令人生厭一般。
路濃一時來了興緻,又興味盎然的朝著女子看去,只覺得這女子熟悉異常,似乎在哪裡見過,等到女子嬌羞的轉過身來,路濃驚得險些叫出聲來。
急忙掩唇,路濃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南陽郡主?她為何會和這個男子在一起?他們難道有什麼關係?
路濃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瞪大雙眼,好奇的朝著外面看去。
南陽郡主臉上帶著絲絲的溫柔,這和路濃以前看見的那個囂張跋扈的南陽郡主有著天差地別。
難不成,南陽郡主愛慕這個男子?若是這麼說來的話,這個男子的地位肯定也就是非比尋常咯?
畢竟南陽郡主自恃清高,可不是誰她都能夠看得上的。
哪怕是日後要成為她夫君的太子殿下,南陽郡主可都是一副若即若離的模樣。
現在看她對這個男子的殷勤程度,似乎是喜歡到了骨子裡。
「南陽郡主不知將我帶到這裡來是為了何事?想必郡主也知道,我眼睛看不見,若是等會兒我的隨從找不到我,可是會擔憂的。」
南陽郡主聞言把玩著手裡的手帕,眯了眯眼,滿臉都是雀躍。
「四皇子放心,我將你帶過來,就必定會再將你送回去。」
四皇子?路濃眉頭緊擰,腦海裡面靈光一閃。
四皇子,不是那個宮女妃嬪所生的么?聽說從小就在偏遠的長生殿內長大,皇上愛搭不理,身邊也沒人伺候,打娘胎裡面出來就身患殘疾。
只是上輩子聽聞這件事情的時候,路濃以為的殘疾是個瘸子,沒想到,卻是雙目失明。
抿了抿唇,路濃繼續聽了下去。
「郡主算起來,還是我的表妹,若是想要敘舊的話,能不能找個人多的地方,這樣我也好有點安全感。」
南陽郡主吃吃的笑著。「四皇子才不是我的表哥,我們可是一點血緣都沒有,再者,這裡雖然沒有人,但卻很是清幽,特別適合我們敘舊。」
頓了頓,南陽郡主突然之間上前,站在傅兆殷的身後,笑眯眯的說道:「四皇子還不知道吧?你面前呢,是一大片繁盛的荷花,只可惜再過些日子便要凋謝了,甚是美麗呢。」
傅兆殷臉上的厭惡稍縱即逝。「郡主未免太過多此一舉,我從小就雙目失明,不管你如何的形容,我都是看不見的。」
南陽郡主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不礙事,我只希望日後的歲月裡面,你所接觸到的風景都由我來口述。」
這話,便是直白的表明傾慕了。
只可惜,傅兆殷臉上的神色仍舊是那般的波瀾不驚。
「郡主此言差矣,郡主可是日後的太子側妃,上下皆知的事情,郡主可莫要失了言行。」
南陽郡主聞言渾身一顫,嘴角的笑容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捏緊手中的帕子,南陽郡主苦笑著低下頭。
「四皇子這不是故意而為之么,你明知我傾慕與你,卻偏生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傷心事。」
傅兆殷笑得坦蕩。
「我說的可是事實,郡主莫要自欺欺人。」
「可若是我願意為了你背棄……」
「郡主,有可為,有可不為,最好不要在此關鍵時刻讓人拿住把柄。今日的敘舊便到此為止吧,還請叫我的隨從過來。」
「四皇子!」
南陽郡主聞言面色悲戚,突然之間輕喚了一聲。
傅兆殷面色不改,鎮定自若。
南陽郡主見狀一臉的悲愴,狠狠地閉上雙眼,再次睜開,裡面的情愫被她毀滅的一乾二淨。
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麼,便聽得遠處傳來了人上較為急切的呼喚聲。
「主子!」
南陽郡主咬了咬牙,甩袖道:「四皇子珍重!」
言罷,二話不說,轉身利落的走掉。
路濃驚訝於傅兆殷超乎常人的自持,也震驚於南陽郡主的收放自如。
沒想到,南陽郡主年紀這般小,就如此出色。
豆蔻年華,沒有被所謂的愛情沖昏頭腦,是路濃最為佩服的事情。
不像她……
南陽郡主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路濃還蹲在原地沒有動彈。
腦海裡面浮現的是上輩子,她成為夫人前去請安的時候,南陽郡主那一臉的不屑一顧。
當時她還以為南陽郡主是因為不把她放在眼裡,現如今看來,應該是不把太子放在眼裡。
沒有和所愛之人廝守一生,應該心就已經死了吧。
只是,路濃很好奇,像南陽郡主那般不可一世的人,為何會看上這雙目失明的四皇子?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路濃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直到……
耳畔傳來傅兆殷較為冷靜的聲音。
「閣下還要再偷聽多久?」
路濃心裡咯噔一聲,一臉狐疑的朝著傅兆殷看了過去。
她並不認為傅兆殷是在和她說話,畢竟傅兆殷根本看不見,說不定他只是隨口胡說罷了。
「我雖然雙目失明,可我卻不是聾子,出來吧!若是再不出來,等我的隨從過來,便要抓你到皇後娘娘面前領罪。」
「……」
路濃癟了癟嘴,她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嗎?
慢慢的挪著步子出了樹叢,站起身的瞬間,雙腿已經麻痹。
路濃輕呼一聲,急忙扶住了旁邊的樹榦,彎腰捶了捶腿,等到那股麻意消散得差不多了,路濃才抬腳慢慢走了出去。
傅兆殷挺直脊背的坐著,表情冷漠,雙眼被黑綾擋住,路濃看不透他的真實情緒。
「不知閣下是何人?」
路濃咬了咬唇沒有回答,環顧了下四周,正好沒人,要不,開溜吧?
躊躇了片刻,打定主意過後,路濃拔腿就準備逃跑,沒曾想這關鍵時刻,人上卻是從那邊疾跑過來。
路濃小臉瞬間垮掉,沒有逃跑成功。
「嗯?這位姑娘?你怎麼在這兒?難不成是你把我家主子帶到這兒來的?」
人上故作好奇的走了過來,推著傅兆殷,直視著路濃。
傅兆殷聽到人上的話愣了愣。「人上,你認識……這位姑娘?」
路濃朝著人上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出自己是誰,沒曾想人上像是不明白路濃的意思一般,徑直對著傅兆殷回答道:「主子,這便是上次在崇壽寺花園裡面遇見的那位姑娘。」
傅兆殷聞言微微一愣,表情很是詫異。
但若是揭下他的黑綾,便能夠看見他眼裡的笑意。
「說起來,我跟姑娘還很是有緣,初次見面,姑娘不管不顧的硬要幫我繫上黑綾。第二次見面,卻是放心大膽的問我要糕點。這第三次見面么,竟然是得寸進尺的偷聽。」
路濃捏緊手帕,咬了咬牙,振振有詞的反駁。
「首先,第一次見面我那是施以援手。第二次見面,我那是餓得頭暈眼花。至於這次么,我則是光明正大。」
人上幾不可察的彎了彎唇,主子果真是對這丫頭有興趣么,連說話都帶著以往沒有的調侃和溫度。
「這位姑娘,小的很好奇你是何人?為何會來這宮中?上次又為何會去崇壽寺?若是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話,抱歉,小的便把姑娘扭送到皇後娘娘的面前,讓娘娘來回答你是誰。」
路濃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剛才都已經知道了這個玄衣男子便是四皇子,不管出生何其的卑微,那都是皇上的親骨肉。
若要是真的鬧到皇後娘娘的面前,到時候指不定吃虧的是誰。
思及此,路濃只好自認倒霉的答道:「小女子乃是侯府庶出三小姐,此次來到這紫宸殿自然是因為皇後娘娘的邀請。至於上次的崇壽寺么,難不成還不許小女子去上香祈福了?」
人上哼了哼。
「指不定是早就看上我家主子,然後故意製造的偶遇呢。」
路濃目瞪口呆。「這位公子,誣賴也不是這樣的吧?」
傅兆殷微微抬手,打斷了路濃想要接著說下去的欲|望。
「三小姐?不知侯府三小姐為何不好好的在殿內觀賞,偏偏要來這池塘邊上偷聽呢?」
路濃被這話噎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