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翼而飛的屍體
「嘩——」
一片嘩然之下,本來就沒有秩序的戲台周圍群眾徹底亂作一團。
有人怕惹事上身早早抽身離去,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在那起鬨,最奇葩的是居然還有人趁亂在那兒搶奪果盤。
師傅扯著我的胳膊說了聲走,然後順路擋了個車又回到了店裡。
回去之後,師傅坐在沙發上磕著瓜子自言自語,突然冷不丁的笑著說:「咱等這齣戲唱完再離開這吧。」
我聽得一頭霧水,好奇的看向師傅:「剛不是戲台都垮了,這戲難道還不算唱完?」
一問完這話我就覺得師傅從一開始說的『這齣戲』或許指的並不是今天的事情,而是劉德壽莫名其妙穿上戲服登台唱戲這事。
想到這我竟然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有了一絲期待,想看看被師傅拿捏住『命』的劉德壽會發生什麼事,亦或者說看看他到底,怎麼死。
可是自從白天戲台垮台的事故發生之後,雖然劉德壽和一干人等並沒有什麼受什麼重傷或者死亡,但之後一連好幾天,都沒見劉德壽再搭辦什麼戲台演出。
有在他家跟前住的人說,劉德壽躲在自己家裡從早唱到晚,今天《白蛇傳》,明天《霸王別姬》。
而有的人就懷疑這個人撒謊,質疑道,劉德壽家在鳳城公館,他又怎麼會知道劉德壽在家唱戲。
之前那個人一聽被人懷疑就急了,說劉德壽住鳳城公館又不是住深山老林,而他雖然沒聽到劉德壽開嗓唱戲,但是他每天三更半夜吊嗓子這事,整個鳳城公館的人都知道,自己每天賣完包子餛飩收攤回家的路上,也確實聽到了,而且還有自己之前說的《白蛇傳》和《霸王別姬》的曲目,當時聽上去真跟鬧鬼似的。
半夜三更吊嗓子吼秦腔,說不像鬧鬼真沒人信。
我大白天聽說這事的時候,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這劉德壽唱戲還唱上癮?劉德祿頭七回煞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說,師傅在他身上紋下的那個戲子圖才是導火索?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我真感覺自己的生活成了一部燒腦懸疑片。可就在我連一個問題都沒想明白的時候,劉德壽那邊竟然出事了。
就在戲台垮掉的第七天,劉德壽連著唱了七天七夜之後死在了自己的家裡。
聽我師傅在派出所里認識的小王同志說,儘管他年齡不大,但是也見過不少匪夷所思的案子,可當時的場面極其詭異,劉德壽死的時候穿著一身戲服畫著『花旦』妝,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臉上掛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嘶』的吸了口涼氣,大熱天的竟然感覺背後發冷,劉德祿頭七回煞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從戲台垮掉到劉德壽突然死亡也是七天時間,這也太巧合了吧?
我本來還以為派出所順藤摸瓜查出來我跟我師傅給他紋過身,所以才趕過來盤問一番,畢竟劉德壽死的太離譜了,更何況紋身這事也算是和案情相關了。
卻沒想到小王說,只是因為覺得我師傅這人比較迷信,也懂一些常人不懂的東西,而劉德壽的死因連屍檢官都查不出來個所以然來,所以過來請我師傅過去瞅瞅。
如果用科學都沒辦法解釋一件事的時候,大多數人更願意選擇去信一些看不著也摸不著的東西。
我師傅打趣著小王:「你小子平時不是老嫌我是老封建,老迷信嗎?找我辦事也不提點禮當過來?」
看起來快三十的小王臉上一臊,輕輕的拍了自己臉一巴掌:「嗨,都這時候了曹叔你看你還提這事幹啥,我這平時穿著這身衣裳總得維護著點自己的信仰不是?再說了這次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帶什麼東西,回頭我一定給您不上,您就先跟我走一趟吧!」
我心裡打著自己的算盤,幫著小王跟師傅求著情:「師傅咱就去一趟唄,你看人家都這樣說了。」
師傅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拍了我一巴掌:「你真以為你師傅圖小王那點東西?」
我和小王對視了一眼,然後很正經的異口同聲:「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劉德壽的死,對整個縣來說必然是個爆炸性的新聞,畢竟劉家的百年底蘊和影響力都太深了。
北大街派出所並沒有打算讓縣公安局插手,自己的地盤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解決也算是將功抵過。
劉德壽的屍體依舊在自己家裡的床上躺著,周圍也拉起了警戒線,以此用來保護現場。
我和師傅跟著小王警官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之前去過的劉德壽家的大廳里,站著兩男一女總共三個身穿警服的人。
師傅剛一進門,小王就給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警察打了聲招呼:「周隊,我把曹叔請來了。」
我打量了一眼那個被稱作『周隊』的老警察,鼻子兩側特別深的法令紋讓我印象深刻,完全就是一副為了人民正義而生的面孔。
而就是這個讓我生出些許好感的周隊,和師傅一見面就吵開了。
周隊瞥了師傅一眼,又壓著嗓子沖小王罵道:「你把他找過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亂嗎?」
小王一副尷尬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師傅顯得很隨意,開口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某些人還是那副固執死板的老樣子,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害怕別人搶了功勞。」
周隊臉色變得鐵青,用手指著自己:「我怕你搶我功勞?笑話,你倒是搶一個給我看看啊!」
眼看著兩個人火藥味十足,小王趕緊身子一退,站到我身邊小聲叮囑道:「千萬別說話。」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情況,得了,這倆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一聚頭必然撕逼。
我還是選擇沉默吧。
師傅聽著周隊那嘲諷的語氣也不生氣,一副悠哉悠哉事不關己的模樣,笑呵呵的嘆了口氣:「周堅強啊周堅強,你要是當初聽我的話,把名字改了,現在估計也穩坐縣局一把手了。」
周隊被師傅這話氣的臉上陰晴不定,沒想到一開口音都破了:「草,我改你媽的大西瓜,我原來還以為你給老子起了個什麼好名,改什麼不好讓老子改成……」
說到最後,周隊竟然眼看著有其他人在就停了下來,但卻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
到底是師傅要給他改什麼幺蛾子名字讓他現在能氣憤成這樣啊?
我最下暗暗嘀咕了一聲,就聽見小王在我耳邊悄悄說道:「曹叔讓周隊把名字改成,周強堅……」
「噗哧……」
「周強堅……」
我一聽這名字,就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師傅顯得比周隊還生氣,罵罵咧咧道:「你還好意思?老子都給你說了名字的含義了,只有自身強大方可堅不可摧,你倒好!還回了我一個名字,簡直是人身攻擊!」
小王很自覺的又附在我耳邊說:「周隊氣不過,就給曹叔也改了個名,叫……叫曹陰道。」
這下我倒是沒笑,就是覺得這兩人到底有多惡俗低級趣味啊,玩這些小孩子家家的把戲,還給對方起外號改名字。
我打斷著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話,拉了師傅一把說:「師傅,咱今天過來可不是鬥嘴來的。」
師傅捂著嘴差點沒笑出聲:「我看見那個老東西發火,我就心裡舒坦!」
看著我鄙夷的眼神,這才改口:「好了好了,辦正事,就當幫幫這個老東西!」
我跟師傅在這竊竊私語,就聽見周堅強命令小王:「去上去,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破壞現場!」
小王看了我和我師傅一眼,為難的上了樓。
周堅強和我師傅又是一通鬥嘴,吵得我頭昏腦脹,與此同時,一陣急促的樓梯蹬踏聲傳來,我就看見小王連滾帶爬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臉色煞白的打著牙顫喊道:「周隊!屍屍……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