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父親的血仇
母子兩人給父親的靈牌上了香。
劉長風對父親並沒有什麼印象,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便去世了。
按母親的說法,父親是醉酒後失足掉進河裡淹死的。
這樣的死法讓劉長風自懂事後便對死去的父親沒什麼好感,覺得這樣的死法太窩囊,太不榮譽。
隨著時間的流逝,劉長風也漸漸看開了。
「長風,有些事情我得告訴你了。」
於秀站起身來,她目光複雜的看著兒子。
這突然的變化讓劉長風心裡一顫,母親的表情和話語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難道是哪裡穿幫了?
「哎,長風,你覺得媽媽是笨蛋嗎?隨便買一張彩票都能中到大獎,那這個社會還有窮人嗎?」
於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她的話讓劉長風愕然的張大嘴,說道:「媽,那你剛才?」
他不明白母親前後的變化。
於秀的目光轉移到父親的令牌上,她目光複雜。
「媽只是讓自己選擇相信,長風你也不小了。雖然不知道你這些錢是哪裡來的,即便你是殺人犯法弄來的,媽難道還能把你送進派出所嗎?」
於秀說著舒了口氣,她微微搖頭說道:「長風你是懂事的孩子,自小到大你就沒讓母親擔心過。所以我相信你這錢來路正當,而你父親,其實不並是醉酒失足淹死的。」
她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讓劉長風陡然一震。
「父親不是醉酒淹死的?那他是怎麼死的?那媽你以前為什麼告訴我父親是醉酒淹死的?」
劉長風伸手拉住母親的胳膊,他滿臉的急迫。
小的時候,別人都有父親,他沒有。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同伴們都叫劉長風野孩子。
他曾經哭過、鬧過,後來不想讓母親擔心,劉長風便將這種痛苦壓在心底,甚至起了對死鬼父親的埋怨,覺得他連死都死的讓他丟人,讓他備受欺負。
所以劉長風後來放開了,淡然了,因為父親劉山的名字在他心中只是一個代號,可有可無的符號。
然而現在母親卻說父親並非是醉酒淹死的,一切都被顛覆,自小受到的痛苦也一一如潮水般湧入劉長風的心田。
「長風,你先放手。」
於秀拍了拍劉長風的手,她能感受到兒子心裡的緊張,因為她的胳膊都被抓疼了。
這讓她心裡一陣猶豫,到底該不該告訴劉長風。
望著母親微蹙的眉頭,劉長風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急迫和緊張壓下,鬆開了手。
「媽,告訴我!他是我父親,我作為兒子有資格知道真相!」
劉長風鄭重的看著母親,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知道了,他必須要知道父親是怎麼死的!
於秀微微點頭,開弓沒有回頭的箭,她知道兒子性格堅韌,即便她不說,劉長風也會去調查的。
「其實這也是我的猜測,當年你爸在碼頭做事,他性格憨厚,又能吃苦勞累,即便是最底層的碼頭搬運工,他的工資也比一般人多,多的多。
所以那時候我們家環境還是不錯的,直到那一天你父親回家神色焦慮陰沉,我問他他也不說,一個勁的搖頭,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卻突然給我說要照顧好你。」
於秀的目光落在劉長風的臉上,她苦澀笑了笑說道:「長風,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你和你父親長得真像。」
劉長風的目光滿是冷厲,他看著於秀。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一直隱藏,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告訴我?」
他無法相信,他不願相信,為什麼母親要隱藏著父親的死因,為什麼父親到死都要背負醉酒淹死這樣不容易的名聲。
憤恨、壓抑、痛苦、屈辱,一切都在劉長風心裡奔騰。他死死壓抑著憤怒,身體顫抖起來。
「長風,你冷靜點。」
於秀面容帶著凄苦,她伸手緊緊拉著兒子顫抖的手。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死因是當初辦案的警察確定的,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因為你父親從來不喝酒,一個不喝酒的人怎麼可能醉酒失足。」
她目光緊緊的看著劉長風,凄苦的說道:「但是有些事情媽不能說,媽膽小,媽怕事,但媽最怕的還是你出事情啊。」
於秀的眼中溢出眼淚,她咽了口唾液,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
「你爸死的那些日子,每日都有小青年在這附近晃蕩,他們看著你的目光滿滿都是殺意。當時媽也憤恨,也痛苦,也報警了,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於秀深深吸了口氣,她滿臉的凄苦,最後化作堅毅。
「你爸已經死了,媽決不能讓你也出事。所以這些年來媽強迫自己認為你爸是醉酒失足淹死的,逢人便說,漸漸的連媽也這麼相信了。」
於秀伸出手撫摸著兒子的臉蛋,她手上的老繭讓劉長風滿心的憤怒化作深深的無奈。
他知道,母親並沒有做錯,錯的是害死父親的勢力,錯的是他的弱小。
「媽,對不起。」
劉長風握住母親的手,他認真的看著母親,深深吸了口氣。
「媽,我劉長風長大了,我向天發誓,以後再沒人能欺負我們母子,誰都不行!父親的死因我也會去調查的,不管害死父親的是什麼人,是什麼勢力,我都要他們血債血償。」
於秀微微嘆了口氣,她目光複雜的看著兒子。
「所以我不知道告訴你這些是對是錯,但是這些日子你的改變母親看在眼中,而且你又加入了臨南警局,當年的案子你經常辦案總會發現的,與其你自己發現端倪,還不如母親告訴你。
媽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於秀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劉長風,目光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劉長風重重點頭,「媽,您說,不管是什麼事情,我一定答應你。」
「保護好自己,在沒有確切的把握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媽已經沒了你父親,不能再沒有你。」
於秀的身子微微顫抖,劉長風輕輕抱住母親顫抖的身子。
他輕柔而堅定的說道:「媽,你放心,我答應你。不會莽撞,不會冒險,不會不自量力。我還要在你膝前盡孝,您以後還要抱孫子抱孫女呢。」
在母親伸手的拳頭,已被劉長風緊緊的握住,指甲陷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溢出。
第二天,劉長風便在警局裡尋找當年的案件。
但讓他憤怒的是,當年的檔案全部被銷毀了。
「為什麼會被銷毀?」
錢元亮不理解劉長風的憤怒。
「劉隊,十幾年前還是紙張辦公,檔案太多,那些成功破獲的案子自然要銷毀了。」
劉長風擺擺手,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那件案件的辦案警察呢?找到了嗎?」
檔案的線索斷掉了,但當年辦案的民警應該還在,畢竟才過去不到二十年。
「劉隊,抱歉。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刑警有三人,一個沒兩年便移民去了加拿大,一個十年前失蹤,另一個也是十年前肝癌去世。」
「有意思,這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說!」
劉長風嘴角露出不屑的譏笑,明顯是殺人滅口毀滅線索,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合。
任何的巧合,都是陰謀下的必然。
錢元亮點點頭,他性格沉穩,這三人在他看來也有些不正常,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來到會議室,劉長風又開始瘋狂的破案,這次的效率更高。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他將前世記憶中的案件一一挑出。
「這案件我認為是死者老婆乾的,查查她這些年的進賬,從銀行賬戶匯款著手。」
「這起案子你們辦案方向錯了,為什麼要將嫌疑人鎖定在死者的熟人,查查案發地的老闆,我覺得他才是最可疑的。」
「這起,查查死者的兒子,他有嚴重的家暴傾向,雖然當年他兒子還小,但是也不是沒可能。」
「這起,……」
一個又一個刑警拿著檔案走了出去,直到整個會議室里只有張大嘴的寧彪和一臉愕然的慕晚晴。
「劉長風,你,你……」
寧彪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呢,他當警察這麼多年來,從沒見過劉長風這麼辦案、破案了。
一切都顛覆了他的認知,望著劉長風目光也滿是複雜。
他苦笑著看著劉長風。
「我覺得刑警隊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要不打個商量,我把你從龍影里調出來?」
「沒興趣。」
劉長風冷著臉擺擺手,他目光看著寧彪。
「我相信寧局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寧彪嘆了口氣,微微點頭。他當然明白,劉長風為的是升級,為的是參加到禮家的行動中。
還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男人啊!
「劉長風,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慕晚晴目光看著劉長風,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讓她明白。
她這個警校畢業的高材生在劉長風面前有如熒光與皓月、小巫與大巫。
「很難嗎?」
劉長風的目光掃了慕晚晴一眼,向外走去。
很難嗎?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慕晚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險些一口氣壓在嗓子里沒能吐出。
「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喘勻了氣。
慕晚晴望著劉長風的背影滿是頹敗,在她眼中千難萬難的陳年疑案,在劉長風眼中卻是簡單的小案件。
這讓她都懷疑自己的人生,自己這些年所思所學是不是一個錯誤。
「別和他比,有些人就是怪胎。」
寧彪看了眼慕晚晴,他搖搖頭,也背著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