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下他嗎?
劉暉愣了下,不知道市長怎麼突然之間讓他也去?領導讓去就去,還能推脫了不成?
於是,接到命令的劉暉趕緊把手裡的麻將牌一推,笑道:「抱歉抱歉,上峰有令,執行公務去了。」
「劉主任真辛苦啊,周末還要去加班?」坐在他身旁的一個衣著時尚的中年女人含笑道。
「沒辦法,我這是打工仔,和你們這些老總比不得!」劉暉說著,就起身了。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趕緊起身跟了上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劉暉點點頭,眾人皆起身同他握手告別。
上了車,劉暉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莫非霍漱清是擔心自己和一個年輕女記者在茶樓談話會帶來不好的影響,這才讓他做陪襯去的?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就真的如傳聞中那麼不近女色?信這話才有鬼!
給江采囡打了電話,兩人同時從兩個方向趕往蘭馨閣。
然而,就在這兩人到達之前,霍漱清坐在包廂里給蘇凡打電話,卻一直打不通。望著眼前的茶具和電腦,他總是想起那一晚的美人添香。
為什麼總是會想起她呢?明明這丫頭甩了他!
可是,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腦子歇了下來,霍漱清又開始思考早上被自己扔掉的問題了。
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可能這會兒已經不知道多少個電話找他了,那一副要把自己終生許在他身上的樣子,讓他厭惡。又或者還有的女人,故意做出一副決然的樣子,好像和他生死不再往來,可用不了兩天就轉過頭來找他。
蘇凡,不屬於這樣的類型。
誰說他霍漱清沒有經歷?婚後沒有,不等於新婚夜就是他石皮處的日子。女人?他經歷的不是少數,可他偏偏沒有見過她這樣的!
她明明愛他,他能感覺得到,她那少女的情動,那閃爍著光澤的雙眸,還有她看見他的時候毫不掩飾的喜悅,都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是愛他的,儘管這樣的愛或許只是一種仰慕而非愛情。既然她愛他,又為什麼要和他斷了關係——
是啊,她那麼做,難道是真的要解除和他的關係?如果她是那麼想的,那就不奇怪昨晚之後她的表現了。
唉,這個丫頭,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她是愛他的,可現在,他把事情搞成了這樣——他以為自己和她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兩個人會更親密,卻沒想到事與願違,非但沒有親密,反倒是距離更遠了。以前他很容易撬開的心門,現在卻對他死死地關閉。蘇凡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善良純潔,可是,一旦堅持了什麼,卻是這麼難以改變。
蘇凡啊蘇凡!
而他並不知道,她的心有多複雜。如果說昨晚之前,她內心的糾結還在自己該不該愛上他這樣一個有婦之夫這個問題上的話,那麼現在她的糾結已經徹底改變了。她想愛他,即便是昨晚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還是想愛他,甚至依舊愛著他。可她忘不了他昨晚的殘暴,忘不了自己的痛,還有,從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們已經徹底傷害了他的妻子。也許那個女人正在遙遠的榕城替他在他年邁的父母與面前盡孝,照顧他的家人,讓他可以安心在異地工作,解除他的后霍之憂。而她蘇凡,卻在這裡無恥地和他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把那個女人的夢完全踩碎,那麼輕易的,在那個女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果她是那個女人,她會怎樣?她該怎樣的痛苦?而現在,她呢?
夏日的炎熱,漸漸走向了尾聲,蘇凡,卻好像也漸漸明白了些什麼。
或許,人生的很多事,就如同這月升日沉一般,只有太陽落下去了,月亮才能升起。只有忘記了過去,放下過去,人,才能邁開步伐向前。
可問題是,她,能放下他嗎?
不管能不能做到,總得努力去做,哪怕,哪怕心會很痛!
她,不想做那些不要命地朝著路燈飛過去的蟲子,更不想死在他的手上!
這個夜,顯然比昨夜要好過,至少,至少她可以睡一會兒了。
新的一天,她去了書店,買幾本專業相關的書籍回來。他說的對,只有自己把業務做好做熟練了,才能夠服眾。她並不是那種喜歡差使人的人,她只是不想被同時看不起。為了不讓人看不起,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這一條路可走了。
周日,對於蘇凡來說是開始刻苦學習的一天,而對於霍漱清來說,很多事,都是無法平靜的。
當周一早上排隊在電梯口等待電梯的時候,蘇凡聽見他過來了,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挎包的帶子,在身旁同事問候「霍市長早」之後也恭敬地重複了這四個字。
他老遠就看見了她,雖然只是她的背影,可他還是認出來了。那一刻,儘管他面帶微笑回復那些問候他的下屬,腦子裡卻是第一次和她乘坐這部電梯時她那緊張的模樣。
今天,她又會怎樣呢?
她依舊是公式化地問候了他,儘管她的聲音很低,他沒有聽見,可他看見她表情的那一刻,心頭好像被什麼很尖的東西扎了一下。而她後面的行為,卻讓他頓在了那裡。
蘇凡問候了他一句,對他身後的馮繼海點了點頭以示問候,就直接朝著電梯旁邊的樓梯走去了。
就在蘇凡剛走上樓梯的時候,電梯停在了一樓。
聽見身後那些同事都說「霍市長請」,蘇凡的腳步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只走了兩級台階就再也提不起腳。
儘管他距離自己有六七米,可她感覺他就站在自己身後,用他那雙墨色的眸子注視著她,如同剛剛,那視線可以穿透一切直達她的心臟,然後控制著她的心跳。
她害怕了,害怕這種和他相見卻又不敢見的情形,害怕自己控制不了內心的想念又再度重蹈覆轍!
「蘇科長?」身邊一位同事走過,問了一句,將她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早!」蘇凡忙回了一句,擠出一絲笑意,和對方一起閑聊著上樓。
蘇凡突然好感激這位同事,如果不是他,或許她就會失控落淚或者重新折回一樓了。
而霍漱清看著這一幕愣住了,他沒想到她會這麼離開,卻不能看向她離去的方向,他很清楚她為什麼這樣做。
難道說,她已經從拒絕接他的電話,發展到見面也躲著他了嗎?
她,就那麼不想見他嗎?
心裡充滿了疑問和不解,霍漱清卻絲毫不會表現出來,除了蘇凡走到樓梯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之外。
他,只是那麼看了一眼,臉上連訝異的表情都沒有,就立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走進了電梯,和下屬們說話。
好不容易回到了辦公室,蘇凡趕緊拿起杯子猛喝了幾口水。剛剛見到他的那一幕,讓她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幹了,不光是嗓子,就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蒸發了一般。
蘇凡,她果然是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只是剛剛那麼幾秒鐘,她就好想認真看他一眼,可她不敢,不僅是環境不允許,她更怕自己一看見他那雙如深潭一般的雙眸將自己的意志力全都吸走,讓她再度墜入那無望的深淵。
直到此時,蘇凡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恨他、儘管他對她用了強,可是相比較最初的恨,心裡更多的還是對他的愛,那份必須壓制在心裡忽略其存在的愛。
不行,不行,不能再這樣想他了,否則她這輩子,真的要完在他的手上。
從今天開始,蘇凡決定用工作來填滿思念他的時間,而霍漱清,開始慌了,她的反應讓他措手不及。如果說周末她拒接他電話可以理解為她依舊在耍脾氣的話,今天她的躲避,讓他陷入了無助。
他,到底該怎麼辦?
就算霍漱清再怎麼想要為她的行為找個理由,可現實不允許他把精力放在感情之事上,還沒到辦公室,就接到齊建峰的電話,說起霍漱清在《江寧日報》上的那篇文章。
「老爺子剛在車上看了,說你寫的很好。哎,你呀,直接插手到了文宣上,這可是要篡|權啊!」齊建峰笑著說。
「我這也是被逼急了啊,但凡有別的路,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霍漱清頓了下,問道,「覃書記沒說別的嗎?」
「等會兒他會親自打電話找你的,可別高興,已經有人把你告到老爺子那裡了。這會兒正在告狀呢!我先掛了!」齊建峰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個霍漱清,真夠絕的,這麼快就和趙啟明明著叫板了。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唉,仔細想想,自從上任以來,霍漱清的確是很不容易了,舉步維艱。話說回來,這個趙啟明也真是夠過分的,至於那樣嗎?逼走了兩任市長不算,來了第三任還要如法炮製?可惜啊,霍漱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趙啟明還真是找錯了對手。今後江城市的政局,可以想見會更加波譎雲詭,鹿死誰手,還真是說不準!齊建峰如此想著,小心走進覃春明的辦公室。
而此時,覃春明還在接電話。
這就是齊建峰所說的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