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支持廖靜生,霍漱清在視察了雁台區區政府的辦公大廳之後,指出「公務人員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執法和行政方式」、「要做老百姓的僕人,戒驕戒躁」之類的。隨同前往的省電視台記者還有駐江寧省的中央新聞機構記者,都對這件事進行了報道。隨後,江采囡發了長篇報道,主要針對雲城市公安局近期進行的專項行動,特別指出了幾件被社會廣泛關注的重點案件的辦理情況。在江采囡的報道出爐后,其他的新聞媒體進行了轉載和跟蹤報道,讓雲城市電視台和《雲城日報》陷入了窘境。迫於各方面的壓力,省廳派調查組來到雲城市公安局,針對公安局內部的一些錯誤執法進行調查,關鍵就在那幾件案子上面。


  經過這一系列的強大攻勢,金勇華處於了鬥爭的劣勢。


  雲城市公安局的艱難戰役,對於霍漱清來說是個考驗。可是,他很清楚,即便自己這一次成功了,後面的事情更加麻煩。金勇華是趙啟明在重要幫手,收拾了金勇華,就就相當於砍掉了趙啟明的一條胳膊,勢必會引來趙啟明的反撲。那麼,趙啟明會把目標定在哪裡呢?


  蘇凡出事,還是因為他霍漱清把趙啟明的私生子給處置了。為了救蘇凡,霍漱清要打掉金勇華,為了挽回在金勇華身上的損失,趙啟明就會對霍漱清的親信動殺機。那麼,這親信會是誰?霍漱清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以防事件發生時措手不及。


  原以為趙啟明會在金勇華出事的時候就動手,霍漱清卻發現別的事纏住了趙啟明的手腳,那就是安全局的動蕩。姚省長的人馬涉入了安全局的事,針對雲城市安全局採取了行動,這對趙啟明來說,絕對是個梗刺在喉的事件。


  霍漱清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那平靜的夜色。


  自從踏入官場,他的心就不曾平靜過,神經總是要綳著,稍有不慎,後果不可設想。可是,人的神經就如同彈簧,總是處在緊張狀態難免會產生金屬疲勞。他不能休息,只能需要一劑潤滑劑,而她,就是他的潤滑劑!


  霍漱清發現,姚省長牽扯進這次的事件,問題就處在那個曾泉身上。曾泉是何許人?他霍漱清不是不知道,他接觸過,曾泉來江寧,霍漱清也很清楚。可他萬萬沒想到,曾泉會和蘇凡扯在一起,並且,曾泉還主導了姚省長此次的行為。這麼說的話,姚省長是徹底投靠到了曾家了嗎?


  曾泉,曾泉!

  霍漱清看向床上那個被溫柔床頭燈光包圍著的女子,眉頭緊蹙。


  蘇凡啊蘇凡,你怎麼會招惹上那樣的人呢?

  夜色深深,蘇凡卻不知道身邊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麼。


  次日一大早,霍漱清就去了單位,蘇凡和張阿姨則去了松鳴山療養院。


  然而,中午的時候,蘇凡還沒有到療養院,就接到了同事丁雨的電話。


  「蘇科長,太好了!」手機一接通,蘇凡剛問了一句,丁雨就驚呼道。


  「丁姐,怎麼了?」蘇凡問。


  「你家裡沒事吧?」丁雨問。


  「挺好的。」蘇凡道。


  「那就好,主任說你家裡出了點事,你請假去了。我一直想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是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既然沒事就好。」丁雨道。


  蘇凡無聲笑了,她沒想到真有人會在意她,心裡暖暖的。


  「我是想跟你說件事——」丁雨壓低聲音道,「宋科長剛剛被紀委帶走了。」


  「啊?為什麼?」蘇凡大驚。


  「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李秘書長和馮主任帶了好多人來咱們處里調查什麼泄密的事,每個人都被查問了,你呢,他們是不是去找你了?」丁雨問。


  也許是因為和蘇凡走的近,而且蘇凡對她也很好,丁雨這才敢問這樣的事。


  「呃,問了。」蘇凡撒謊道。


  「宋科長剛剛被帶走了,高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還有,還有那個曾泉,你知道的吧,也不上班了。」丁雨道。


  什麼?

  蘇凡簡直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高嵐去哪裡了?她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特別是宋科長,宋科長怎麼會被帶走?至於曾泉,她是知道的,他出差了——不對,曾泉出差了,高嵐說不定也出差了呢!


  「高嵐是不是出差了?」蘇凡問。


  「不知道,前幾天她還在呢!昨天上午就沒來了——」丁雨道。


  蘇凡的大腦快速運轉著。


  如果是因為泄密一事,高嵐不大可能會被牽連,因為高嵐根本沒有許可權看那份文件。難道說,陷害她的人是宋科長?為什麼?她和宋科長一直關係還可以的,怎麼宋科長會下手陷害她?不過,仔細想一想,能做到那些事,能準備好安全局那些證據的人,宋科長嫌疑很大——是的,準備證據,蘇凡感覺那些證據就是被特意準備好的一樣,一步一步,一環扣一環,讓她根本找不到漏洞,找不到辯駁的地方。


  「沒事,可能,是去出差了吧,應該不會有什麼——」蘇凡道。


  「我不是擔心她!」丁雨聲音越發地低了,「最近這是怎麼了?咱們處里,從沒出過這麼多的事,最近就跟天塌了一樣!」


  「你別擔心,不管什麼事,總會有過去的一天的。」蘇凡安慰道。


  丁雨深深呼出一口氣,道:「唉,我也知道不該和你打電話說這些,就是想知道你怎麼樣。家裡的事,要是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呀,別跟我客氣!」


  蘇凡謝過丁雨,掛了電話。


  如果是在以前,蘇凡一定會奇怪丁雨幹嘛要和她說這些話,可是在安全局被關了幾天,好像她的腦子猛的就清晰了,跟重生了一樣。丁雨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和她更加親近一些。這次來外事辦調查泄密事件的人是馮繼海,而處里誰都知道她蘇凡和馮繼海關係近,市長讓馮繼海介入調查,足以說明市長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丁雨在機關里的時間比她蘇凡長,這點行情還是看的明白的。宋科長被紀委帶走,那個科長的位置空出來,即便不是蘇凡接任,可蘇凡絕對不會吃虧。


  如果真的是宋科長陷害她的,蘇凡的人生觀幾乎要被挑戰到顛覆的程度了。宋科長對她也那麼好,經常噓寒問暖——


  到了休息站,蘇凡去給自己和張阿姨各買了一瓶冰鎮的飲料,坐在陰涼處喝著。


  「累了吧?我們快到了。」張阿姨道,「那邊條件很不錯,你要是喜歡種些花花草草的,也是有花園的。」


  蘇凡笑笑,不語。


  「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霍先生都會解決的!」張阿姨勸道。


  「我同事剛剛和我說,一個對我很好的領導被帶走了,可能這次的事就是她乾的。如果真是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蘇凡搖搖頭。


  「一個人在順境的時候,會有很多人跑來圍著他,說很多好聽的話。可是,當你身處逆境的時候,不落井下石的,都是有情義的。」張阿姨說著,看著蘇凡,「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雪中送炭的人少,錦山添花的人從來都不缺!你那個領導,或許是覺得你對她有用,所以才對你好。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不落井下石的人都是有情義的,我理解您說的,就是這心裏面,心裏面——」蘇凡道。


  「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多了,對人性也就看的更清楚了。不會輕易相信什麼人,不會輕易交心了!」張阿姨嘆道。


  「人活著,真的好難!想要分辨什麼對自己好什麼不好,好難!」蘇凡嘆道。


  「有霍先生,你怕什麼?」張阿姨笑著說,「他會把一切風雨都給你擋住的!」


  是啊,她是相信霍漱清的,如果不信,她怎麼會答應他來到療養院呢?可是,如果真的一切都交給他,她不就變成沒用的人了嗎?

  她不想依靠他活著,可是好像事情,在一點點偏離她的設想,而她,似乎現在也在適應並喜歡他的這種照顧和關懷,和他在一起,總是被幸福包圍著。


  正如丁雨所說,馮繼海的行動,在外事辦引起了巨大轟動,搞的全體工作人員都人心惶惶的。一個科長被帶走,還有三個同事先後失蹤——這麼多,誰能不怕?

  可是,蘇凡現在不願想那麼多,她要好好養身體,儘快離開這裡——儘管她知道這地方不是醫院,不是說沒病就可以離開的。不過,因為不是醫院,反倒是更自由一些。


  松鳴山的療養院有好幾家,蘇凡來的這一家,正是霍漱清父母居住的,只不過,他們不住在同一幢樓里。然而,蘇凡並不知道這一點,更加不知道自己在療養院居住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與此同時,孫蔓默不作聲開始調查霍漱清突然提出離婚的原因,一個人,正式走入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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