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也是一場投資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你忙去吧,別忘了中午的事。」齊建峰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怎麼會不知道此時和孫蔓離婚的後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這是在把自己的仕途掉在懸絲上面,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粉身碎骨。


  可是啊,如果沒有了她,他還要這前途有什麼用?難道繼續要像過去一樣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嗎?

  窗玻璃,極其客觀地讓外面的一切落入他的眼裡,陽光照耀的世界,春意盎然。前些日子被冷空氣壓制的春天,似乎又突然回來了。


  孫蔓拉開門,來到齊建峰在的套間,其實是一間五十多平米的小型會議室。


  齊建峰看是她,笑了下,道:「你怎麼過來了?」


  「你不用去陪著覃書記?」孫蔓坐在他旁邊,問。


  「不用。」齊建峰道。


  「他,會去嗎?」孫蔓問。


  「怎麼會不去呢?」齊建峰答道,又看著孫蔓那張臉,「他把你打成這樣,你還要和他在一起?」


  孫蔓笑了下,道:「我們女人,其實是很可悲的生物,對不對?明知道丈夫在外面做什麼,卻還都要強裝笑顏,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又要這樣做呢?明明你不是弱勢的女人!」齊建峰問道。


  「再怎麼強悍,都是做出來欺騙自己的。這是個男人的世界,女人想要做點事,就不能把自己當成女人,而那些男人,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對手就是女人而心軟。所以嘍,時間長了,就變成了這樣!」孫蔓道。


  齊建峰不語。


  「那個女人,你見過嗎?」孫蔓突然問。


  齊建峰只是笑了下,沒說話。


  「她很溫柔可愛,對不對?」孫蔓道,似乎她也沒有等待齊建峰迴答,接著說,「霍漱清內心裡還是想要那樣的一個女人,那樣一個以他為天、把他當成全世界的傻女人。」


  「你既然這麼清楚,又為什麼不那麼做呢?」齊建峰道。


  孫蔓笑了,道:「不知道,也許,呃,個性問題吧!有些女人天生就容易讓男人心生保護的慾望,而我這種,註定就是要自己保護自己的!」


  齊建峰嘆了口氣,道:「他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也沒有回來。」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我,你不知道嗎?」孫蔓道,齊建峰看了她一眼。


  「這麼多年,不管我做什麼,他都由著我。或許,對於很多女人來說,這叫做被丈夫慣著。可是,我很清楚他不是慣著我。丈夫慣妻子,是基於疼愛,而他,只不過是無所謂我做什麼,無所謂我在哪裡。我只要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他就根本不管我在其他時間幹什麼。我們的生活,早就是分崩離析了。他的心,根本不在我這裡,很早就不在了!」孫蔓嘆道。


  齊建峰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像你這樣的女人,就算是離了婚也可以過的很好,你又不是那種離開了丈夫就活不下去的人。幹嘛非要把自己和他綁在一起?你應該明白,就算覃書記撮合著你們沒有離婚,你和他的婚姻,也——」齊建峰道。


  孫蔓笑了下,道:「因為我和他離了婚我也可以過的很好,所以我就該把位置讓出來給那個乳臭味乾的女人?霍漱清什麼都不是的時候,我就嫁給了他,如今他的事業走上了正軌,我卻要把這一切拱手相讓,你覺得,這樣划算嗎?」


  「婚姻,也是一場投資啊!」齊建峰上半身向後一靠,環抱著雙臂,嘆道。


  「是的,任何關係,說白了都是投資。前期的投入只不過是為了後期的回報,如果沒有回報,誰會願意投入那麼多?」孫蔓答道。


  齊建峰笑了下,道:「幸好我老婆沒你這麼聰明!」


  孫蔓卻笑了,道:「你也沒和你老婆離婚!」


  齊建峰笑笑不語,心想,幸好自己沒娶個這麼漂亮厲害的女人回家,否則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中午,孫蔓跟著覃春明一起回了覃春明的家,他們到家后不久,霍漱清也來了。


  覃家,依舊只有覃春明自己,妻子徐夢華這幾天又去了榕城照看兒子。雖說兒子已經快三十歲了,可是徐夢華怎麼都放心不下。徐夢華好像生怕兒子一不小心又從自己身邊飛走了一樣,隔一個星期就要回去一趟看看。


  客氣寒暄,自然是沒有的,飯桌上,覃春明、齊建峰,還有霍漱清和孫蔓,坐在那裡沉默不言。偶爾說話,也是覃春明問別人回答,只不過還沒說到霍漱清和孫蔓的事情那裡。畢竟,吃飯就是吃飯,事情留在飯後說,飯桌上說話生氣,還是很傷身體的。


  午飯隨便吃了下就結束了,覃春明這才叫霍漱清和孫蔓坐在客廳里。


  春日的午後,滿世界一片陽光的溫暖,透過陽光紗門,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些戴著綠色氣息的花草。


  午後的客廳,卻是一片寧靜。


  「好吧,說說你們的事情!」覃春明從齊建峰手裡拿過自己喝的葯,喝了口水,對孫蔓和霍漱清道。


  孫蔓低頭不語。


  「你說,到底要幹什麼?是不是看我一天到晚太閑了,給我找點事做?」覃春明看著霍漱清,道。


  霍漱清看了孫蔓一眼,望著覃春明。


  「我要和孫蔓離婚,去年就提過了,而不是現在才——」霍漱清道。


  「離婚?你的腦子裡除了離婚,能不能想點別的?你以為現在任命了你,就萬事大吉了?你以為別人就不會找你麻煩,拉你下馬了?離婚,離婚,這麼大個人了,還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覃春明道。


  孫蔓依舊不語。


  「小齊,你和蔓蔓先去外面坐坐,我和漱清說。」覃春明道。


  齊建峰便領著孫蔓來到院子里,關上了客廳通向院子的紗門。


  「我知道你不想和孫蔓過,可是,你能不能看看時間,看看周圍的情形再做決定?舉報的事,好不容易才解決,你現在就離婚,你這是幹什麼?不是告訴滿世界的人,我們之前在撒謊,在騙人嗎?你讓我怎麼跟上面的首長交代?怎麼跟全省幹部交代?」覃春明道。


  霍漱清定定神,認真地說:「覃書記,這件事的全部後果,我一個人承擔,絕對不會讓您為難!」


  「你承擔?你擔得了嗎?」覃春明道。


  客廳里,陷入了一片寂靜。


  「你還動手打她了?」覃春明問。


  霍漱清點頭,道:「是我太衝動了!」


  「衝動?你就只有今天衝動了嗎?」覃春明道,「那個女人,真的走了?」


  「嗯,我昨晚回來的時候就根本聯絡不到她了,怎麼都找不到!」霍漱清道。


  覃春明嘆了口氣,道:「但願她是自己離開的,要是落在別人的手上,可就有你好受的!她能扛得住第一回,不一定扛得了第二回。」


  是啊,他為什麼沒有想到呢?蘇凡怎麼會那麼徹底離開他?會不會真的被人劫持了?

  覃春明看了霍漱清一眼,他也知道蘇凡在安全局的那次經歷,事實上,他也相信蘇凡不會讓霍漱清受到威脅。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了差錯,按照霍漱清和蘇凡的發展狀況,霍漱清很有可能會惹來大禍。


  沉默片刻,覃春明的音調平緩,道:「要是她被別人抓了,我們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的,這個,你不用擔心。不過,我要提醒你別忘了叢鐵男和秦章的事,如果不是姚西林手上攥著叢鐵男的那個女人,叢鐵男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倒了?如果那個什麼蘇什麼的真的落入敵手,你怎麼打算?」


  「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把她救出來!」霍漱清的回答很肯定,卻攥著覃春明聽來那麼的幼稚荒唐。


  「你以為你是情聖嗎?還救人?」覃春明一聽霍漱清這話,剛剛還有些冷靜的心情立刻就被攪動了,不禁提高了音量,道。


  霍漱清聽出來覃春明是生氣了,可是,他心裡很清楚,這次要是蘇凡落入敵手,他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在暗中營救,就算是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的事,他也要把她救出來!


  「我今天叫你過來,就問你一句,你這個市委書記,是干,還是不幹,要想繼續幹下去,就給我收起離婚的心思,哪怕你和孫蔓再怎麼水火不容,都不準離婚。要是你不想干,就立馬給我捲鋪蓋走人,從今以後,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想離婚就離婚,沒人攔著你!可是,只要你一天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就一天不許動離婚的念頭!」覃春明那中氣十足、洪亮的聲音回蕩在客廳,甚至有了迴音。


  霍漱清低下頭,雙肘搭在大腿面上,十指緊緊插在一起。


  「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省委常委,竟然坐在我家裡和老婆鬧離婚!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覃春明說著,鼻子里哼了一聲。


  「還威脅起人來了!怎麼,要是孫蔓真不離婚,你還真打算把她趕盡殺絕?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你的趕盡殺絕是什麼意思?你打算怎麼趕盡殺絕,啊?」覃春明想起孫蔓早上在辦公室里說的那些話,盯著霍漱清,道,「還趕盡殺絕,這像是共產黨員說的話嗎?簡直是黑社會!對自己的結髮妻子都能下手,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官員,還有底限嗎?今天能殺老婆,明天轉過身就能捅別人刀子,誰願意相信你,誰願意跟著你干?你就不想想這個問題嗎?你這麼多年的教育都去哪裡了?」覃春明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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