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心扉
「好了，老婆，毓仁和聶瑾好的很，你就別這麼聽風就是雨了。」嚴輝趕緊勸妻子道。
穆玉英說話雖直，可為人也不是傻子，這種事點到即止就好了。姜毓仁是個聰明人，穆玉英相信他還是會處理好的。
顧小楠不知穆玉英為什麼要這麼說聶瑾，但是看姜毓仁的臉色，似乎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平靜的不得了。
這個人，在想什麼啊？
「玉英，小心哦，我這把要胡了。」姜毓仁淡淡地說。
大家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到牌局上，不再說其他的了。
又玩了幾把，牌桌上的情勢幾乎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顧小楠贏牌，只是方法不同罷了。
也到了晚飯時間，大家就停下來，點了菜坐著聊天。
顧小楠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麼好，原來古話說的沒錯啊，情場失意賭場就得意了。
她偶爾禮貌地將視線移到姜毓仁那裡時，每每都見他雲淡風輕地對她微笑，她也不懂他在笑什麼，也只有陪笑了。
「小楠，今年暑假那個旅遊團，我看你沒報名，你不想去？今年是韓國七日游，還是很划算的。」穆玉英突然說。
「我，我還是不去了，在家裡待著就好。」顧小楠忙說。
其實這次旅遊真的很划算，每個人只交兩千塊就好了，其他的錢都是學院來付的。學校每年暑假都會組織這樣的活動，每個學院有名額限制，不是誰說去就能去的，而穆玉英正好管這事。可是顧小楠現在總覺得自己剛工作就這樣出去玩，有些太奢侈，還是好好存錢吧，兩千塊也是錢呢！
「唉，也是，文康又沒假期，要不然你們兩個一起去就好玩了。」穆玉英道。
「毓仁，小楠是我們的朋友，你就不能特例給曹文康多放幾天假，讓他陪著小楠一起去？」嚴輝邊給老婆的碟子里夾菜，邊說。
姜毓仁看著顧小楠，對嚴輝說：「顧老師不是不想去嘛，何況，韓國那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
顧小楠只是淡淡笑了，沒說話。
「唉，毓仁，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解風情了？人家熱戀中的小情侶只要在一起，去哪裡都是有滋味的，你忘了你自己當初不也是——」嚴輝突然脫口而出，話到最後，卻還是咽了回去，看著姜毓仁只是笑了。
「咦？毓仁還有那麼火熱的時候啊？我怎麼都沒聽說過？」穆玉英問道。
姜毓仁只是輕聲笑了，說道：「你們夫妻兩個真是一對，現在連相聲都說的這麼好。」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飯。」嚴輝趕忙說。
顧小楠沒說話，陪笑了下，低頭吃飯。
是啊，誰人不曾年輕過？誰人不曾為愛瘋狂過？即便是到了將來註定平淡生活，若是不轟轟烈烈愛一次，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她這麼想著，一聲不吭。
姜毓仁的視線無意間掠過她，卻見她臉上停駐的淡淡憂愁，心頭不禁微微頓了下。
幾個人邊吃邊聊，夜晚涼爽的河風從陽台上吹進來，整間屋子裡都涼爽極了。
菜色是清淡的，卻極為考究，單單看這造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顧小楠心想，自己真是運氣好到爆了，竟然能和市長坐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是這麼好吃的飯菜。
其他三個人顯然是常客，或者是他們對於食物沒有她這麼喜愛，總覺得一桌子上，就她一個人是在認真吃飯的。
這平靜祥和的氣氛，被嚴輝的一個電話打斷了，原來是他母親從家裡打來的，問他們怎麼還不回家，彤彤吵著要睡覺了。
「你媽不是說要把彤彤帶走嗎？這麼簡單的事還搞不定？我不回去。」穆玉英賭氣地說。
「走吧走吧，時間也不早了，咱寶貝女兒睡覺前有多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怎麼想的都是其次，難道你要讓寶貝傷心嗎？」嚴輝說道。
當媽的一想到孩子，心都是軟的，哪怕對婆婆再怎麼有怨言，也不忍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絲的疼痛。
於是，夫妻二人中場就撤了，留下顧小楠和姜毓仁。
「對不起，毓仁、小楠，我們先走了，改天再約你們好好補償。」穆玉英說。
「沒事沒事，你們回吧，孩子的事要緊。」姜毓仁道。
偌大的包廂，此時安靜的不得了。
顧小楠覺得有點坐立不安，心裡怪怨自己怎麼剛才不和穆玉英他們一起離開？現在就她和姜毓仁兩個人，這飯菜就是再怎麼好吃，她都吃不下了。
姜毓仁的心情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慢悠悠地吃菜。
「你怎麼不動筷子？不喜歡？」他問道。
「啊？沒，沒有，很好，很好。」顧小楠趕忙拿起筷子隨便夾了一口眼前的菜，剛吃進嘴巴里，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她趕緊側過身背對著他，捂著嘴巴咳嗽著。
姜毓仁見她咳嗽得厲害，起身走到她旁邊給她拍著背。
她內心生出淡淡的感動，卻不敢轉身去看，只得保持原樣坐著。
「來，喝口水。」他將她的杯子遞給她，說。
顧小楠只覺得自己滿臉滾燙，就連耳根子好像都有點熱了，頭也不敢抬，趕緊接過杯子猛灌了一口水，沒想到這次被水給嗆到了。
真是窘死了！
她真想找個地洞趕緊鑽進去算了，丟人丟到家了！
姜毓仁好像很有耐心，站在她身後不輕不重地拍著她的背，什麼都不說，直到她不咳嗽了為止。
「謝謝，謝謝您！」她依舊低眉道。
他只是輕聲笑了，然後她就看見他的雙腳從她的眼睛底下離開。
深深呼吸幾下，她坐好位置，發現他依舊不疾不徐地夾著菜，慢悠悠地吃著。
畢竟受了幫助，她還是很懂事的，見他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便趕緊起身端起水壺加了。
他沒說話，只是抬眼望著她。
說不清他的眼神是什麼意味，顧小楠只覺得自己很緊張。
也許是他看出來了她的緊張，便淡淡一笑，說：「我記得你是個很潑辣的人，怎麼一談戀愛就變了？」
她？潑辣？他從哪裡得出這個評價的？
顧小楠愣愣地望著姜毓仁，一臉茫然。
「好了，不說了，吃菜。」姜毓仁輕笑下，說，「你做菜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她也不知道他今晚是怎麼了，好像有點反常的樣子。
「我只是會做一點家常的小菜，自己湊活著吃，根本不敢拿出手的。」她說。
「是嗎？那天你在嚴輝他們家做的菜就很好吃，呃，特別是那個松鼠魚，味道很不錯。」他手上拿著筷子，雙眼望著前方，好像是在回憶什麼一樣，「不過，你上次在我家做的那個，呃，稍微稍微有點失水準。」
她訝然地望著他，沒想到他還記得那麼遠的事情，還記得那次的松鼠魚是她的傑作！
他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提醒道：「吃菜吧，你不喜歡吃這些嗎？」
「啊？沒有沒有。」顧小楠趕忙再次拿起筷子，小心地夾菜吃菜，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再犯之前的錯誤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兩個人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起來他好像心情很不錯，顧小楠也不懂他到底因為什麼。
「聶醫生不在嗎？」總歸是要找點話題的，顧小楠覺得問候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問候他了。
「昨天就回省城了。」他說，語氣極為平淡。
她只有「哦」了一聲，接下來又冷場了。
「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到處玩的嗎，你們學校的暑期旅行你怎麼不去？假期里應該沒什麼事吧？」他問。
她怎麼好意思跟他說真實的原因，便乾笑了下，當做是回答。
「想要和小曹一起去？」他問。
「沒，沒有，我，我不太喜歡出門。」她趕忙說。
他深深地看著她，她放下筷子，低下頭，右手放在桌上輕輕彈著玻璃杯。
「我，我跟他分手了。」她低聲說。
他微微怔了下，「哦」了一聲。
不知怎的，也許是在心裡壓抑了太久，她需要找個機會釋放。眼前的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卻讓她的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
「我跟他說了，就那次，那次去您家裡的時候，那天早上我是和他說分手的事，可是——」她說。
「哦，我沒想到。」他說。
她看著他，搖搖頭笑了，說：「他好像覺得我在開玩笑一樣，根本沒有當回事，我真是失敗。」
他沒說話。
「或許，或許他認為只有他才是有資格做選擇做決定的吧，像我這樣的人，只能等著——」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嘆了口氣。
「男人的自尊。」他說。
她點點頭，說：「嗯，是，男人的自尊。」
「後來呢？」他問。
「後來，他就每天給我打電話發簡訊，今天早上還去我家找我了，還當著我爸的面說和我結婚的事。我知道，他那些話都是說給我聽的。」她說。
她的情緒很低落。
「要不要喝點酒？」他問。
她愣了下，如果可以的話，她的確是想喝酒的，可還是算了，當著他的面——
「不了，我，我酒量不好，不能喝。」她笑道。
也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當著他的面喝酒算什麼？姜毓仁突然間為自己剛才的建議感到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