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換了口味啊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是表達愛意,也缺乏足夠的柔情。可她,就是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她不計形象,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在他的懷裡嗚咽著。


  他也覺得很不適應這樣的局面,跟人表白什麼的,真的很不習慣。這,算是表白嗎?他也說不清。


  「好了好了,別哭了,傻丫頭!」他的心裡還是暖暖的,不自覺地抬起左臂抱住她。


  他知道,爸爸的擔憂不無道理。爸爸仕途順利,其實和媽媽在背後的支持離不開。那麼多年,媽媽成功的夫人外交,讓爸爸和不少同僚都保持了極好的交往。他們是一對標準的高幹夫妻,夫唱婦隨、齊心協力。媽媽心靈手巧,讓其他的夫人們都羨慕不已,卻沒有人嫉妒。因此,爸爸的很多同僚都有一兩個或者幾個關係密切的女伴,就連常書記都有聶小鳳,可爸爸從來都沒有,他的身邊永遠只有媽媽這一個女人。等長到一定的年紀,姜毓仁就理解了父母堅持這份感情有多難。爸爸面臨的誘惑那麼多,他雖然不知爸爸有沒有動搖過,可是他知道爸爸和媽媽從來都沒有因為類似的事紅過臉。搬過幾次家,可每到一個新環境,他們家總是讓別人羨慕。


  也許是因為充分體會到夫人外交的力量,爸爸才會跟他說那番話吧。


  姜毓仁深知,顧小楠和媽媽是完全的兩類人,他也沒想過要讓顧小楠和媽媽一樣進行夫人外交。可顧小楠的個性,有時候的確是不夠圓滑。


  那又怎麼樣?

  這個世上,圓滑的人那麼多,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遇到。難道他連回家都必須面對同樣的人嗎?

  從小生活的那個家庭,根本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家,工作和生活摻雜在一起。也許是在那個環境中浸淫太久,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想要逃離的心情,而且這種心情直接刻入了他的身體。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想要簡單的生活,工作就是工作,回到家裡就是家庭生活,完全不去再想工作的事。


  同樣的生長環境,造就的人不盡相同。


  因此,和他一起長大的孩子很多,到最後就剩下了幾個可以交心的。在這一點上,他和常佩、路子風幾乎就是一樣的。


  是啊,他想要的生活就是簡單的普通的家庭生活,而顧小楠就是這種幸福的代表。他想要的,她完全可以給他,那麼,他又何必在意她的個性是否適合做領導家屬呢?

  父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據自己的經驗來跟他講那些話,他知道那些或許會是現實,可他不在意,他只想緊緊抱住現在擁有的,然後去守護將來擁有的。


  「好了,你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他笑著說。


  「哎呀——」她趕忙鬆開他,剛剛離開他的懷抱,就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


  「你怎麼了?」她忙問。


  「死丫頭,你那麼用勁幹嘛?針頭又挑出來了!」他叫道。


  顧小楠忙抓起他的手,天啊,果真!

  趕忙關掉輸液管的開關,跑到門口去喊護士。


  姜毓仁無奈地閉上眼,向後仰去。


  這丫頭,還真是剋星!

  護士也覺得很奇怪,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發生這種事呢?


  好不容易找了個扎針的地方,護士說:「姜書記,我先給您扎個留置針吧,這樣保險一點,萬一再跑了,您的手上就沒地方扎了。」


  顧小楠一臉窘相,充滿歉意地望著他。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顧小楠便扶著他躺在床上,勸他休息,自己則安靜的坐在一旁。


  因為姜毓仁的堅持,顧小楠沒有再回去柳城,而是打電話請了假,留在醫院照顧他。


  然而,自從那天之後,他父母極少來醫院,只不過是每天打電話給他詢問傷情的恢復狀況。剛開始住院的幾天,他的飯食都是家裡送來的,好像家中的保姆和爺爺家的保姆都在使出渾身解數做他喜歡的東西,可他的胃口並不是十分好。


  至於顧小楠,雖說病房裡有兩間卧室,他在一間,還有一間空著,還有好幾套沙發,可她被他要求和他一起躺在病床上。顧小楠知道他是多麼任性的人,沒辦法,只得和他睡在一起,只等到他睡著了,才小心地從床上下去,從另一個房間抱來被子和枕頭,睡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因為擔心早上被他早起發現她不在,她就定了鬧鐘,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起床,然後將被子枕頭放回去,繼續躺到他的床上。這麼折騰了幾天,她也覺得煩了,卻又不好明確提出自己不和他一道睡,只得每天如此忙碌著。好在他睡著了不會再醒來,要不然她早就穿幫了。


  從他受傷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下午開始,就陸續有柳城的人來探視他的傷情,省里的一些部門領導也都來了,雖說都是待不了幾分鐘就走的,可每個人都注意到了顧小楠的存在。


  照顧病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特別是像姜毓仁這樣挑剔的病人,簡直事情多的不得了。家裡送來的飯菜不好好吃,一會兒讓她洗個梨一會兒讓她削個蘋果一會兒讓她喂個葡萄,都快把她煩死了,可他好像還樂在其中。每每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


  可是,周四下午,他又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說是嫌家裡送來的飯菜不好吃,不讓送了,非要顧小楠給他做。


  「你別太過分了,我去哪裡給你做?」顧小楠簡直是被他的無理取鬧折騰地忍無可忍了。


  有句話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姜毓仁似乎看不到她那張生氣的小臉,半躺在床上,夾著盤子里那一塊塊插著牙籤的蘋果,慢條斯理地吃著。


  「把我的鑰匙拿過來。」他說。


  她真想揍他,可是看他頭上的紗布,提醒自己,他是個病人,還是要順著他才行。


  於是,她便將他的鑰匙放在他眼前,他看了她一眼,本來想從上面取一把下來的,可還是沒有,直接把整串給她,說:「拿筆來,我給你寫個地址,你過去,買條魚,給我做好了提過來。」


  事情真多!


  看他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便問:「這是什麼?」


  「我的一個房子,以前住過的,很久沒過去了,可能不太乾淨。你不用管,只是給我燉魚湯就可以了,我等你。」他說。


  顧小楠拿著那張紙,並沒有動彈。


  「你想餓死我?」他看著她,問道。


  「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辦?」她問。


  「沒關係,我會叫護士的。」他說。


  他的任性,她是徹徹底底見識到了,沒辦法,總不能讓他真的就那麼餓著吧!她的心,到底還是軟的,他也是吃定了這一點。


  「路上小心,快去快回!」他說。


  顧小楠便背上包包穿好外套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姜毓仁竟哼起歌來。


  「喲呵,你這醫院住的開心啊?」不知何時,路子風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姜毓仁問。


  「那邊忙完就來了!」路子風坐在床邊,看著姜毓仁這負傷的樣子,笑道,「你這夠厲害的啊,和前女友在一起受傷,讓現任女友跟床伺候,真有你的!這醫院住的,風|流快活啊!是不是捨不得走了?」


  姜毓仁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路子風卻只是笑。


  過了一會,他才說:「心雅姐說,你跟你爸媽攤牌了?」


  「嗯。」


  「你認真的?」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了?」


  「呃,這件事呢,我覺得你還是要盡量小心一些。現在連常書記他們都知道了你和顧小楠交往的事,按照他的個性,怕是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路子風道。


  「我知道。」


  路子風盯著他,半晌才說:「你既然這麼肯定了,那我就不多嘴了,只能祝你好運!哦,聶瑾呢?怎麼樣了?」


  「我不太清楚,沒去看她。」姜毓仁道。


  「真夠絕情的!」路子風故意說,「怪不得人家都說,『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啊!你啊,就是一個典型的無情無義的邪惡男人!」


  姜毓仁笑道:「你覺得我還比你無情無義?跟你比,我算是菩薩了吧?」


  路子風笑了,從姜毓仁眼前的盤子里取出一塊蘋果嚼著。


  兩個人在那裡說說笑笑,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他們反應過來,顧小楠已經提著一個保溫飯盒來了。


  「嘿,勤勞的小新娘!」路子風一見她,就打趣道。


  顧小楠被說的不好意思,只是笑了下,沒說話。


  「這麼靦腆的,你還真是換口味了啊!」路子風故意對姜毓仁說,「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的不是這一型啊!你不是喜歡前凸后凹、熱情似火的辣妹嗎?」


  顧小楠看了姜毓仁一眼,姜毓仁掐著路子風的手背,不動聲色道:「那是你,我什麼時候是那樣的?」


  「哎喲,」路子風極其誇張地叫了起來,道,「你報復我?」然後他就對顧小楠說:「顧老師,你也不管管他,就這麼打擊報復我這老實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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