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總有一個柔軟的地方
蘇凡站在院子里,聽著手機里傳來的鳴音,想著逸飛可能不方便接電話,就準備掛了,裡面卻傳來他的聲音——
「雪初?」他依舊這樣稱呼她,除了這個稱呼,他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逸飛,你好。」儘管看不到,她還是對他笑了下。
「嗯。」他應了聲,可是接下來他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想問一下你下午有沒有空?我們,見個面?」蘇凡先開口了。
覃逸飛愣住了。
她要見他?有什麼事嗎?
念逸好像運行的挺好的,她和漱清哥,好像也沒什麼事兒,而且,前幾天她來過榕城——難道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有時間,不過要等會兒再和你約,我要安排一下。」他說。
「好,你安排好了給我信息。」她說。
還想問她點什麼的,他還是沒有再說,只說了句「那我們下午再見」。
「嗯,下午見!」說完,蘇凡等著他掛電話,可他沒有掛。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總是在等著她先掛電話。
蘇凡笑了下,道:「那我掛了,逸飛。」
「嗯。」他應了聲,就聽著手機里傳來連續的鳴音。
她,來了?
怎麼回事?
覃逸飛望著遠處那煙波裊繞的玉湖,久久沒動。
「逸飛?」身邊傳來葉敏慧的聲音,他收回了注意力。
「怎麼了?」他問。
「我看你出來這麼久,過來看看。」葉敏慧微笑望著他。
看著她的笑容,覃逸飛的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堵在心上,怎麼都說不出來。
「嗯,我們進去吧,別讓人家等久了。」他說。
葉敏慧習慣地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一路無言。
直到走到了包間門口,她才停下腳步,覃逸飛也感覺到了,也停下來,看著她。
「怎麼了?」他問。
她本來想抬頭對他笑著搖頭說「沒事」,可是,今天,她的心裡也不知道怎麼了,望著他,道:「逸飛,那天晚上,對不起!」
他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個夜晚,其實,要說對不起,該是他說,可她說了——
「以後不要和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了,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敏慧。」他說。
葉敏慧望著他,心裡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了。
可是,不管是什麼事,都不該是她來說,她不想讓一切沒有挽回之地。
「嗯,我知道了!」她依舊對他微笑了。
走進了包間,兩個人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在外人看來就是琴瑟和鳴的一對未婚夫妻。
直到回到了公司,覃逸飛才讓秘書把下午的安排推掉了,除了兩點半的一個簡短會談,其他的全都推了。
秘書領命,走出了覃逸飛的辦公室,正在打電話的時候,葉敏慧走了過來,聽著秘書在推掉覃逸飛的安排,看了眼辦公室,便問了句「覃總怎麼突然推了這麼多安排?」
「覃總沒有說,只說是下午有重要的事,讓我都推掉。」女秘書趕緊回答道。
重要的事?可是他沒和她說。
葉敏慧看了眼覃逸飛的辦公室門,對秘書道:「沒事了,你忙吧!」
女秘書的視線順著葉敏慧走進去,見葉敏慧關上門,就趕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逸飛?」葉敏慧走進去,微笑著問了句。
「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嗎?」他正在文件櫃那裡找東西,問了句。
「沒事,家裡也待不住。」她說著,走到他身邊,「哦,我媽中午打電話過來,問咱們周末有沒有時間回一下京里。」
「你看著安排,是有什麼事嗎?」他問。
「嗯,是一個宋爺爺過壽,宋爺爺和我爺爺從一個部隊出來的,老爺子這幾年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可能這一次是最後一次過生日了。他對我爸特別好,每年他過生日我們全家都要過去。」葉敏慧道。
「沒問題,你安排好時間我們就走。」覃逸飛道。
一轉過頭,他就看見葉敏慧盯著自己。
她的眼神,讓他猛地想起了蘇凡,他,下午三點半,也就是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就要去見蘇凡。
想到此,他放下文件,望著葉敏慧。
她的眼睛眨了下,不解地看著他。
「敏慧,我——」話到了嗓子眼,他卻說不出來。
可是,葉敏慧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對他笑了笑,擁住他,道:「逸飛,我說過,我會一直等著你的,不管多久,都會等著你。」
覃逸飛的心裡,像是被什麼壓著,根本說不出來。
她鬆開他,靜靜注視著他。
也許,他們之間的這一場追逐,在今天,或許就有一個結果。可那個結果,會是什麼樣的?
葉敏慧心裡這樣預感著,同時也擔憂著。
他抬手,輕輕擁住她。
葉敏慧閉上眼,淚水充滿眼眶。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擁著她。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覃逸飛驅車去了和蘇凡約好見面的地方,葉敏慧站在辦公室高大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面。
有點霧蒙蒙的,真是不舒服。
就在這時,蘇以珩的專機降落在了榕城機場的專用機庫。
「覃總已經出門了。」下屬報告道。
「繼續跟著他。」蘇以珩道,走下了舷梯。
覃逸飛到達的時候,蘇凡早就到了約好的地方。
遠遠的,覃逸飛看見那一片紅色山茶花叢中的人,飄逸的長發,那如玉的面龐。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久久不動,看著她抬手捧著花放在鼻尖聞著,看著風吹動著她的長裙。
裙擺在風中擺動著,如同他心海中那不能平息的波瀾。
直到她回頭看見了他,朝他揮揮手,他才把雙手插進風衣的衣兜里,朝著她走過去。
「抱歉,我來晚了。」站在她面前,他說。
蘇凡搖頭,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抬手把長發繞到耳後。
「好久沒來這裡了,和以前還是一樣。」她微笑著說。
「嗯,這邊的經營還是挺好的。」他說著,跟著她往花海深處的茶廊走去。
「我覺得這邊的花可以試著做香水了。」她對他說。
「香水?」他看了她一眼,有點驚訝。
蘇凡也看了他一眼,道:「以前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這邊變成一個香水的實驗基地,可是那個時候空氣不太好,就怕——」
「現在可以試試看啊!」他說。
「你覺得可以?」她看著他,問。
覃逸飛點頭,道:「這邊距離市區有點近,空氣還是不太適合種花,我們要做的話,我覺得可以把這個花圃移到山裡去,龍霞山裡面,那邊有地方適合種花。」
「你去看過了?」她問。
「嗯,那兩年念逸剛開始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要是做香水的話應該也不錯,可是我看你婚紗店那麼忙,就沒和你說過,龍霞山那邊的環境很適合做香水基地。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試驗起來。正好下個月我要去瑞士開會,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們到時候可以一起去瑞士法國那邊考察一下,畢竟我對香水這塊兒也不是很了解。」他說。
蘇凡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一說出來,他就已經考慮了這麼多,甚至在多年之前,在他們創辦這個花圃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做香水的想法。
「逸飛——」她叫了他一聲。
他看著她。
蘇凡對他笑了,道:「我覺得你好像不適合做飛雲集團的老闆。」
他不解。
「你啊,不如直接去進軍時尚界好了,想法這麼多。」她笑著道。
他笑了,沒說話。
事實上,他沒有辦法告訴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支持她。
「這次你來,是有什麼事嗎?」他問。
蘇凡點頭。
「念卿怎麼樣?她好像對遊戲很是在行啊!」他說。
「她啊,一天到晚就是玩兒。」蘇凡道。
「念卿很聰明。」他說。
蘇凡沒有接話。
兩個人走著,周圍是各色燦爛的山茶花。
當初覃逸飛把這裡買下來做了花圃,種植了各種山茶花,幾年下來,這裡已經成為了榕城一個很重要的山茶花觀賞園。平日里花圃里做一些山茶花的種植和研究,當然也有幾個茶館。冬天花開的時候,就對市民開放前來觀賞。
「哦,我哥,他在京里的一個院子里,種了不少的梅花,改天花開了就約你一起去看看。」蘇凡突然說。
「他?」覃逸飛愣住了。
蘇凡笑了,道:「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那天和他去的時候,真是驚呆了。」
覃逸飛笑了下,沒說話。
「人啊,總是看不出來的,內心裡總是有那麼一塊柔軟的地方,深深藏著,不讓別人去碰觸。」她說。
覃逸飛看著她。
「走吧,我們去喝點茶。」蘇凡對他笑了下,走進了前面的茶房。
覃逸飛是這裡的大老闆,店員們都知道,老闆一來,自然是全力侍候。而覃逸飛每次來這裡,都是喜歡喝山茶花的花茶。
「你嘗嘗這個,是新出來的。」覃逸飛讓服務的姑娘泡了一壺,對蘇凡道。
「有什麼特別嗎?」蘇凡問。
「你嘗嘗就知道了。」他坐在她對面,望著她,臉上是平靜的微笑。
蘇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剛倒出來,鼻尖就一股淡淡的香味裊繞。
「好像不完全是山茶花啊!」蘇凡道。
「你嘗一下。」覃逸飛微笑道。
蘇凡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又大口喝了。
「這個——」蘇凡看著他,道。
「龍霞山那邊有個茶園,把那邊的綠茶和山茶花瓣放在一起,做成茶包,放置半年,等到來年山茶花開的時候,拿出來泡了喝,實驗了下,感覺還是不錯。」他說道。
蘇凡不可思議的盯著他。
「這還是從你那兒學的,你以前不是說你在家裡把玫瑰花的花瓣和綠茶包在一起嗎?不過,因為綠茶和山茶花的季節不同,所以在綠茶採摘之後要立刻保鮮起來,等到花開的時候拿出來。我讓他們實驗了兩年,今年才算是成功了。所以,今天就特意請你過來品嘗一下。」他面帶微笑,介紹道。
蘇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