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禍所依

  他不服氣,也不相信,更加不願意承認。


  覃逸秋輕笑道:「承認了也不會被笑話的,這是很正常的。」


  霍漱清看著她。


  「你問我婚姻是什麼,我覺得婚姻就是兩個人這樣互相膩著,從年輕膩到老,就是這樣,分不開離不了,一輩子磕磕絆絆,爭爭吵吵卻怎麼都分不開。」覃逸秋道。


  霍漱清不語。


  「其實沒什麼,你這麼問很正常,你希望做她心裡的唯一,你希望她永遠都是你的小丫頭,可是,她總歸是個獨立的個體,她總會有自己的想法,你難道希望她對你亦步亦趨,完全成為你的附屬卻失去自己的個性嗎?」覃逸秋問。


  「我沒有那樣想,我只是——」霍漱清說著,卻沒說下去。


  「沒事啊,你這麼想沒什麼。只是,」覃逸秋頓了下,微笑著按住他的胳膊,「你一直都太忙了,沒有太多時間和她相處,而她呢,年紀又輕——」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是啊,小秋說的對。


  而接下來,覃逸秋的話,讓霍漱清簡直是無言以對。


  「你以為嫩草就那麼好吃?」覃逸秋看著他,微笑道。


  霍漱清呆住了,盯著她。


  這,是什麼話啊!

  覃逸秋依舊微笑著,道:「嫩草香是香,可是呢,吃進肚子,消化沒那麼容易。」


  「你,在說什麼啊?」霍漱清道。


  「我這是提醒你,切!」覃逸秋道。


  看著妻子臉上露出了笑容,羅正剛才走了過去。


  小舅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妻子和小舅子的感情那麼深厚,羅正剛怎麼能不擔心呢?可現在看著妻子和霍漱清這樣聊天,心情好像是沒那麼壓抑了,羅正剛的心裡這才輕鬆了一下。


  「你們在聊什麼?」羅正剛笑問。


  覃逸秋見丈夫來問,剛要說,又看看霍漱清的臉,便笑著搖頭道:「不能說,要不然漱清丟面子的緊,不能讓霍書記丟面子。」


  羅正剛一聽妻子這麼說,沒有細問,也笑著道:「那是必須的,霍書記的面子怎麼能隨便丟?丟了怎麼找?」


  覃逸秋笑了。


  霍漱清無奈地嘆氣搖頭,道:「你們兩口子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羅正剛摟住妻子的腰,道:「那當然,你有意見?」


  「得得得,你們啊,我惹不起就躲——」說著,霍漱清就看見覃春明夫婦還有蘇以珩母親蘇靜和兒媳顧希都一起來了。


  於是,霍漱清和覃逸秋、羅正剛還有羅文茵等人就一起迎了過去。


  被覃逸秋這麼不著調的一說,霍漱清突然覺得心情沒有之前那麼沉悶了,而蘇凡和蘇以珩,已經上飛機離開了京城。


  不知道這一去究竟能不能找到曾泉,蘇凡的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蘇以珩在飛機上依舊辦公,蘇凡看了他一眼,空姐就端來了食物,蘇凡邊吃邊看書。


  逸飛,應該不會有事吧!現在從手術室出來,不知道要多久才會醒來,可是他一定會醒來的,不會有事,一定!

  蘇凡在心裡這麼祈願著,在距離神明最近的地方如此祈願,也許神明就會聽到了。


  「你有沒有派人去雲南找過他?」蘇凡突然問蘇以珩。


  蘇以珩看著她。


  「你說的是阿泉之前工作的那裡?」蘇以珩問。


  蘇凡點頭。


  「我已經派人去了,不過那裡地廣人稀,又是山巒連綿的地方,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他。」蘇以珩道。


  蘇凡「哦」了一聲,道:「我記得他和我說過,那個地方是很神奇的,用什麼動物的名稱來記錄日期,很有趣,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可以啊!等我們找到他,一定要讓他請我們去,這小子,這次真是,唉!」蘇以珩道。


  蘇凡微微笑了,道:「他太能給人添亂了,是嗎?」


  嘆了口氣,蘇以珩沒說話。


  「但願能找到他!」蘇凡嘆道。


  在覃春明夫婦正式到達醫院后不久,方希悠和父母也來到了醫院,還有曾元進也來了。幾個長輩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醫院裡。而且覃逸飛現在依舊在昏迷,基本上不需要多少人陪護,徐夢華傷心的說不出,只是不停地流淚。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方希悠來了。


  問候了長輩,方希悠來到覃逸秋和霍漱清面前。


  「逸秋姐,請放寬心,逸飛一定會沒事的。」方希悠道。


  覃逸秋點點頭,跟方曉悠道謝,感謝她來探望。


  「敏慧給我打電話了,她很快就來了。」方希悠對覃逸秋道。


  覃逸秋愣住了。


  霍漱清聞言,沒有說話。


  不管小飛怎麼對她,葉敏慧終究還是沒辦法放棄他啊!這也是一場冤孽嗎?可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要是小飛和葉敏慧可以和好,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霍漱清沒有說話,覃逸秋也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真是,很對不起敏慧,她和小飛都這樣了,還——」覃逸秋道。


  「想要忘記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方希悠嘆道。


  說完,方希悠望著霍漱清,道:「迦因已經走了嗎?」


  「嗯,剛剛走了。」霍漱清道。


  「我給以珩打電話了,他們兩個一起走的。有以珩在,你不用擔心。」方希悠道。


  霍漱清點頭。


  方希悠沒有說出來,蘇凡和孫穎之都去找曾泉了,而她這個妻子卻——


  或許,曾泉他更願意看到她們兩個,而不是她吧!

  這麼一想,方希悠的心裡難免一陣悲涼。


  覃逸飛住院,前來探望的人自然不是少數,儘管封鎖了消息,不夠級別的人都沒辦法進來,可是,即便如此,重症室隔壁的休息室里還是來了不少人。霍漱清和羅正剛,還有覃春明的秘書代替覃春明夫婦來接待這些人,覃逸秋則是一直陪著母親和女人們聊天。沉悶的氣氛里,卻似乎有種不同尋常的意味。


  因為覃逸飛還在昏迷,覃家的人和前來探視的人沒多久就依次離開了,只留下羅正剛還有覃春明的秘書在這裡。徐夢華情緒悲傷,覃逸秋就陪著母親回去了。至於霍漱清,也是在當時就離開了醫院,和岳父岳母一起回到了曾家。


  到了家裡,霍漱清才從岳父這裡得知了一個震驚的意外!


  有句話說「否極泰來」,而在現實中,往往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和這句話相反。或許是為了討吉利,相反的那一句根本不說,而是用「福兮禍所依」來代替。


  今晚,在經歷這樣劇變的時刻,霍漱清從岳父這裡得知了一件可能影響整個曾家的事。


  最近有超過一半的省發生了一把手調換的事,前前後後持續了半個月。如此巨大的一個行動,半個月的時間是極短的。身為吏部尚書的曾元進為了這件事也是操碎了心,畢竟他是這一條政令的直接執行者,他所承受的壓力和所費的心思,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執行上級的命令,卻又要為國聚賢,這中間的一個平衡就需要熟練並很好的掌握。這一場官場的劇變,以覃春明和霍漱清的調動劃上了句號,最後的這一筆,才是整個事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是最有殺傷力的一筆。


  雖然事情突然,可是在一段時間之前,已經有一些風聲傳出了,據說是這兩個地方的一把手會被調換,可是外界一直猜不透聖心屬意何人。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君王的城府,根本不是一般的臣子可以猜測的,也不是可以猜到的。而官場最重要的事就是人事的調動,不管是古代還是現在,因此,各個利益集團為了實現自己的意圖,已經運作了不少時間了。曾元進這裡也是很清楚動向的,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首長會把霍漱清調去回疆,至於覃春明的調動,曾元進是猜出來的,畢竟覃春明的年紀到了那個份兒上,在華東省又布局多年,如今的華東省經濟總量和發展勢頭都是全國佼佼,也是該換個人來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實現政績了。只不過沒有料到覃春明會去滬城!

  滬城的爭奪,是所有的調動中最為激烈的。在這個大棋盤上,曾元進一方面選擇舉薦優秀的人才去往該去的位置,方慕白方面又要把那些不符合的人員從他們的位置上剔出來。平衡,往往會在不經意之間被意外的事件打破。而現在打破了這個平衡的,就是曾泉的離職!


  「你看看這個!」霍漱清一到曾家就被岳父叫去了書房,到了書房就被岳父遞過來一份材料。


  霍漱清坐在沙發上打開來,曾元進就對秘書說:「讓廚房把漱清的晚飯送過來!」


  秘書領命退出了,霍漱清仔細看著那兩張A4紙,內容不多,卻讓他的眉頭緊蹙。


  「這是我最近聽到的一些呼聲,只不過今天,他們好像更強烈了。」曾元進道。


  「應該只是一些小風浪吧!」霍漱清道。


  「剛才我得到消息,已經有人在二號面前說泉兒的事情了,現在首長不在,要是他們趁著這個機會找我的麻煩——」曾元進說著,嘆了口氣。


  「只要冀省方面不出動靜,這些風吹草動,也不會動到您。」霍漱清道。


  「這個我知道,我已經給那邊的人說了,泉兒的辭職信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小時后就會送到我這裡。在任何人的手上,都不如自己這裡安全。」曾元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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