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味地享受
「等會兒讓小沈給你定一個，你們兩個也太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是不是？」羅文茵道。
「好啊，讓她定最好了。」蘇凡道。
於是，蘇凡繼續吃早餐。
羅文茵看著蘇凡，果然，她的感覺是沒錯，蘇凡是有什麼地方變了。
「也好，你也該過去看看，漱清去了這麼些日子，你要是不過去看一下情況，外人還以為你們兩個有什麼狀況呢！去看看。」羅文茵道，「吃完飯了你就出去給你買衣服吧，讓小沈幫我就行了。」
「那我就走了，媽！」蘇凡道。
「嗯，去吧！」羅文茵道。
蘇凡便吃完飯擦了下嘴巴，起身離開了。
正好沈小姐進來了，蘇凡便和她說了下。
「好的，您放心，我馬上給您安排。」沈小姐想了想，問，「還是給您定個淮揚菜吧！霍書記在那邊時間長了，肯定也想家鄉口味了。」
「這個我倒是沒想到，我想去吃火鍋了，還想讓你定個火鍋來著。」蘇凡笑著說。
「吃什麼火鍋？拉著漱清吃火鍋？像什麼話？」羅文茵對女兒道。
蘇凡笑了，道：「您別這麼說，火鍋很好吃的。」
羅文茵搖搖頭。
這個女兒，怎麼永遠都這樣——
唉！
「等會兒你幫我一起準備一下給泉兒帶的東西！」羅文茵對秘書道。
「好的，夫人。」秘書道。
羅文茵便走回自己的房間，在走過去的路上，給孫敏珺打了個電話。
「夫人！」孫敏珺接通了電話，道。
「迦因要和漱清一起過來，你把家裡給她布置一下。」羅文茵道。
「這麼快？」孫敏珺問，「她的身體，沒問題嗎？」
「我是不放心，還想讓徐醫生給她做個心理測試再說，可她自己非要去——她想過去就過去吧，你幫她提前先準備一下。」羅文茵道。
「是，夫人放心，我這就去準備。」孫敏珺道。
「還有件事——」羅文茵道。
「什麼，夫人？」孫敏珺問。
「就是江采囡！迦因要是過去了，江采囡肯定會約她見面或者來家裡的，你要盯緊了，要是有什麼意外，及時跟我報告。」羅文茵道。
「是，夫人，我明白。」孫敏珺應聲。
掛了電話，給孫敏珺叮囑了一下，羅文茵這才算是真的放心了，開始為曾泉離開做最後一次行李檢查。
而蘇凡，此時已經在為自己採購去回疆的衣服了。
商場里，人來人往，京城就是這樣，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哪個角落都不會缺人。
「蘇凡？」一個熟悉，卻又好像很久遠的聲音傳來，蘇凡愣了下，正拉起一條大衣袖子的手，收了回來，回頭一看，居然是——
「孫，孫律師？」蘇凡驚訝道。
果然是，孫蔓，的確是孫蔓，霍漱清的前妻，蘇凡的前任。
孫蔓依舊踩著高跟鞋，微笑著朝著蘇凡走了過來。
「我老遠看著像你，走過來才看清楚。」孫蔓道。
蘇凡笑了下。
和孫蔓已經好多年不見了，呃，好像自從那一年被從雲城逼走後，就沒有再見過了。只是後來在一些雜誌上看見過關於孫蔓的專訪，畢竟孫蔓這些年事業還是做的順風順水的。
可是，畢竟上次的見面實在是有點太不好，現在即便是時隔幾年，兩個人還是難免有點尷尬。
「呃，我想請你喝杯咖啡，有空嗎？」孫蔓問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凡是知道的，不管過去和孫蔓有過什麼過節，也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當初的確是她插足了孫蔓和霍漱清的婚姻，的確是她做的不對，現在孫蔓請她和咖啡，她也不該拒絕，拒絕了就太不好了。
「好啊！沒問題。」蘇凡道。
蘇凡便拎著手上的手提袋，跟蹤者孫蔓走出了那家店。
咖啡店裡，總是很多人，兩人實在沒辦法，只好到一家西餐廳去，點了兩杯咖啡坐著。
「抱歉，蘇凡，我太唐突了。」孫蔓道。
蘇凡沒想到孫蔓會這麼客氣，居然會和她道歉？這簡直跟上次見面差遠了啊！變化這麼大嗎？
孫蔓也知道蘇凡對她會很震驚，便笑了下，說：「當初那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說聲抱歉，我，沒有膽量和你說！」
蘇凡愣住了，忙說：「您別這麼說，孫律師，不是您的錯！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孫蔓望著蘇凡，道：「呃，既然我們兩個都要向對方道歉，不如一個一個說，好嗎？」
蘇凡點頭。
她真的是沒想到孫蔓會變化這麼大，說話比過去真是柔和多了啊！
「我先說吧！」孫蔓道。
「好啊，您先——」蘇凡道。
說道歉，恐怕也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想讓彼此知道對過去那段過往的一個態度。
「好。」孫蔓道，「當初我和漱清結婚，其實我知道他並不是愛我，而我愛他，我們就結婚了。結果，最後我們變得跟仇人一樣。你走了的那些年，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那麼愛你，為什麼要一直守護著對你的約定——我想，你們是有約定的吧！如果沒有，他是不會那麼，那麼一直等著你，到處找你的！」
蘇凡沒說話。
「那時候，我看著他真的很心痛，又很生氣。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取代他心目中的劉書雅，可是我也不想敗給你——不過後來的發展來看，我們所有人都敗給了你！可是，我當時，真的很恨你，恨了很長一段時間。」孫蔓道。
「我，理解！」蘇凡道。
孫蔓苦笑了下，道：「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
蘇凡不語，看著孫蔓。
「我最恨你的是，你一走，把他的心也徹底帶走了。我不能走進他的心，那時候劉書雅回來了，也沒有辦法走進他的心裡。你走了，他的心門，也徹底關上了，鎖死了，沒有人可以打開。這，是我最恨你的，蘇凡！」孫蔓道。
蘇凡，不語。
「抱歉，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其實知道自己也錯了。我和霍漱清的問題，根本癥結在我和他的身上，你只不過是恰好出現了而已，就算不是你，我們當初的現狀，他也會對別的人動心的，錯在我們兩個人自己的身上。」孫蔓道。
蘇凡，愣住了，望著孫蔓。
「那時候，逸秋和我談過，她說，婚姻最容易從內部破裂，外力只是一個促進而已。如果兩個人心都不在一起了，分開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孫蔓道。
是嫂子和孫蔓說的啊！蘇凡沒想到這一點。
「我其實挺不喜歡逸秋的，不過呢，她說的很對，我覺得很對。而我，不願意看著霍漱清和我在一起那麼痛苦，我的人生，也不該完全綁在他的身上，不管好壞就那麼一輩子綁著，對於誰來說都不好。我知道！」孫蔓道。
「您，真的，很——」蘇凡道。
孫蔓搖搖頭，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誇我，蘇凡，我只是想和你說，我一直都把我婚姻失敗的過錯推在你的身上，讓你來承擔這個責任，其實這樣，真的很不負責，也絲毫不能解決問題，即便我也沒機會解決和他的問題了，明白了這一點，至少我不會在以後的婚姻里繼續犯錯。」
蘇凡真是沒想到孫蔓這樣讓她震驚。
可是，這才是孫蔓啊！這才是當初那個讓她又羨慕又害怕的孫蔓啊！
「您，很幸福，是嗎？」蘇凡問，「現在，很幸福，是嗎？」
孫蔓點頭。
蘇凡看得出孫蔓臉上的神采，那是幸福女人的模樣。
「我先生，他，對我非常好，我也，呃，我也很愛他，真的。我們結婚這些年，雖然也有磕磕碰碰，但是——」孫蔓說著，望著蘇凡，頓了下，「如果沒有你，我們不會走到現在，我不會這麼幸福，蘇凡。」
「我？因為我？什麼？」蘇凡不明白。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或許是霍漱清對我太重要了，所以，在和逸秋聊過之後，我就開始認真思考了。後來結婚了，和老公出了問題，我就會想，如果是蘇凡在霍漱清身邊遇到這樣的問題會怎麼做，她怎麼做了霍漱清就會很高興，然後乖乖聽話——」孫蔓道。
「他，根本不會聽我的。」蘇凡道。
「可是，他會很重視你的話語和行為，不是嗎？你會知道他想要什麼，然後讓他開心，不是嗎？」孫蔓反問道。
蘇凡，說不出話了。
「雖然那個時候我很不喜歡你，可是，我會去試著理解情人為什麼在男人面前比老婆討喜，我會試著去做那個情人來讓老公開心，讓我幸福。畢竟，情人和老婆相比，情人更吃香，是不是？」孫蔓道，「抱歉，我不是批評你，我只是在——」
「沒事，我明白。」蘇凡道。
「因為我在那麼思考，也在那麼做了，所以，這些年，我過的很幸福，我讓我的家，很幸福。」孫蔓道。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蘇凡微笑道。
「不客氣，這一切都是你幫我實現的。」孫蔓道。
蘇凡搖頭。
「蘇凡，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孫蔓道，「經過了這些年，我才知道妻子和情人，原來是截然不同的。這個不同，不光是身份的，還有因為這個不同的身份而帶來的不同的對待婚姻的方式。」
因為身份不同而應該改變對待婚姻的方式嗎？蘇凡陷入了深思。
「現在仔細想想，以前，我和霍漱清都犯了很多錯，可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們兩個人對彼此其實根本不在意，結果越來越冷淡。經過了上次的婚姻，呃，失敗總是能給人很多的教訓，我現在知道該怎麼去經營一段婚姻了。這些，還是應該謝謝你的，蘇凡。」孫蔓對她笑了下，道。
可是，蘇凡，愣住了。
「婚姻，需要經營的嗎？」她望著孫蔓，問。
「那是當然的啊！」孫蔓訝然，看著蘇凡，難道說，霍漱清和蘇凡的婚姻，出了問題？
蘇凡沒有說話，孫蔓立刻就明白了。
雖然以前是情敵，雖然眼前這個女人搶走了她的前夫，可是，現在的孫蔓已經徹底無所謂了。只是，霍漱清——
即便是放手了，心裡想起來，還是會有些遺憾的，不是嗎？
孫蔓在心裡嘆了口氣，望著蘇凡，道：「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理所當然。」
蘇凡看著孫蔓，默不作聲。
「我和霍漱清婚姻的失敗，也是因為這個，至少在我這方面就是這樣的。我以為自己是妻子，他的妻子，就可以無限制地利用他帶給我的一切，卻，忘記了我在得到這一切，享受這一切的時候，忘記了這一切都是有相應的代價的，我，必須去為霍漱清付出，為我們的婚姻付出，而不是一味地享受。」孫蔓道。
頓了下，孫蔓接著道：「沒有誰會理所當然對你好，把一切都給你的。如果太自以為是，最終的結果，就是像我一樣失去他！蘇凡，既然和他走到了一起，就，好好相處吧！他那個人是有很多的缺點，可他，是個好男人，他愛你，他值得你為他付出。不要跟我一樣，最後失去了，才開始總結、感慨。」
蘇凡點點頭，道：「謝謝您，孫律師，我，明白了！」
孫蔓笑了下，端起咖啡喝了口，道：「你們的孩子怎麼樣？我以前見過你女兒，長的，很像漱清。」
「脾氣更像，不可理喻。」蘇凡笑了笑，道。
孫蔓笑了，道：「霍漱清他，總是把工作看的很重，所以會疏忽家庭，不一定會照顧到你的心情。你多體諒他一點，多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一些，他會很好地補償你的。」
蘇凡點頭，道：「我，可能沒有太，體諒他。」
孫蔓望著她。
「可能這些年，我也，做了很多錯事吧！不過，謝謝您和我說這些，我，以後會注意的，謝謝！」蘇凡道。
孫蔓微微搖頭。
「還有，我要跟您說，對不起，孫律師，我當初做了，做了很錯的事，把他從您的身邊——」蘇凡說著，孫蔓搖頭。
「不管你們的婚姻有什麼樣的問題，也不該是我介入的理由。對不起，孫律師，我為當年對您的傷害，鄭重，道歉！請您，原諒！」蘇凡認真地說。
孫蔓微微笑了，道：「看來，我們都改變了很多，是嗎？婚姻中沒有什麼理所當然，即便是嫁給了他，也要好好經營這段婚姻的。千萬，不要犯我的錯。不過，我想，你一定和我不一樣的，你了解他的需求，呃，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你做的，會比我好。」
蘇凡沉默了
其實她做的，根本不好。
「漱清，他是愛你的，他愛的，也只有你！」孫蔓的話，始終在蘇凡的耳邊縈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