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裡?
深深的夜,這樣的夜,萬籟俱寂。
「夫人——」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方希悠的耳朵。
方希悠起身,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
男人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方希悠,也是滿心震驚。
他是見過方希悠的,畢竟是很早就跟著曾泉的人,即便方希悠沒有注意過他,他也是見過方希悠的。那個端莊典雅的方希悠,怎麼會這樣?
「夫人,外面太冷了,您到屋裡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管家道。
方希悠沒有說話,失神地走進了眼前的屋子裡,走進了那個溫暖光明的屋子裡。
管家忙關上門,給她倒茶。
「夫人,您喝點熱茶——」管家忙端著茶杯到她面前。
方希悠坐在沙發上,久久不動。
她和曾泉,真的,分開了!這是真的!
可是,這是她真正想要的嗎?她想要和他分開嗎?
和沈家楠在一起的那一刻,不是就註定了此時的結局嗎?
她和另一個男人上床了,曾泉怎麼還會接納她?他是不會那麼做的,絕對不會。
既然她這麼清楚,為什麼還會和沈家楠——
「你在這裡多久了?」方希悠問管家道。
「五年了。」管家道。
「五年啊!五年很久了。」方希悠嘆了口氣,道。
管家不語。
「我想一個人靜靜。」方希悠說道。
「是,夫人,您有事就叫我,這是我那邊的電話。」管家說著,就在紙上寫下了電話號碼,放在方希悠面前。
「嗯,我知道了。」方希悠道。
管家便關門離開了。
方希悠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熱乎乎的茶杯,眼眶,卻是濕乎乎的。
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啊!
怎麼,怎麼跟假的一樣?
心頭,一下下撕裂著痛,想喝水,手卻顫抖著根本沒有辦法拿好杯子。
放下杯子,她看見了桌上放著的一張紙,上面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還有一段話,以及曾泉的簽名。
這是他的筆跡,她很熟悉了,只要隨便掃一眼就認得出來。
苦笑了一下,她卻沒有仔細去看那上面寫的什麼。
財產什麼的,有什麼用?
這個世上,人比錢財重要多了。
連人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她可不是那些傻女人,和老公離婚的時候一定要宰多少多少什麼的,她,不需要那些錢。她方希悠想要什麼有什麼,還在乎那些幹什麼?
是的,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她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如今,已經徹底失去了機會。
手機,就在手邊,她拿起來,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夜色,在另一個城市,也是同樣的深沉。
沈家楠離開滬城去了新加坡出差,他也聽說了方慕白住院的事,他也擔心方希悠承受不了。可是,到了今天這個樣子,他還怎麼聯絡她?有她的家人在,有曾泉在,他——
新加坡那邊有個協議剛剛談妥,他便過去簽字了。
可是,他的心,一直都在方希悠那裡。
他擔心她。
擔心,卻是什麼都不能做。
他們之間,就如同顧長清所說,今後,還是不要聯繫、不要來往了。
只是——
夜色深深,院子里的燈,如同星辰一般散落在地上。
沈家楠根本無法入眠,給自己倒了杯酒,站在陽台上,望著外面。
海峽之上,依稀可見船隻來來往往。
這條世界上最繁忙的航路,沒有一刻停歇。
船上的燈光,如一顆顆移動的星辰,在海面上飄著。
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京里的夜,是寒冷的,沒有這樣的溫暖。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愣了下,拿起來接了。
「我是沈家楠!哪——」他說著,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方希悠的聲音。
「你在哪裡?」她問。
沈家楠,怔住了。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忙把手機貼在耳邊。
「我在新加坡,怎麼了?方書記——」他忙問。
她的聲音很不好,難道是方慕白出了意外?
「我想見你,你能過來嗎?」方希悠道。
「好,你在哪裡?」他問。
「你到了給我電話。」說完,方希悠就掛了電話,背靠著沙發背。
此時的沈家楠,完全忘記了顧長清對自己的叮囑,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趕緊穿上衣服,讓助理安排飛機,馬上回京。
原本明天還有個發布會的,今天住在新加坡的莊園也是為了明天的事,可現在方希悠打電話過來——別說是在新加坡,就算是在南極也要去見她的。
給沈家楠打了電話,方希悠的心裡,好像安靜了下來,她拿起曾泉寫的那張協議書,折好了,裝進自己的包包里,喝了口茶,起身走出了房間。
乘著車子,方希悠來到了自己的別院,就是上次約了霍漱清的那裡。
在路上,她給沈東原打了個電話,詢問了父親的情況。沈東原說父親一切都好,早就睡著了。
「阿泉在這邊——」沈東原說了句。
方希悠拿著手機的手捏了下,卻說:「你們都休息吧!我先掛了。」
曾泉去了父親那邊——
這是他的決定,是他的事,她何必去過問?
車子,開到了別院,方希悠下車,走進了自己的卧室,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屋子裡,黑漆漆的,可是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窗戶。
不知到了何時,大約是夜裡三點多的時候,手機響了,沈家楠,來了!
當沈家楠來到她的身邊,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枕著他的胳膊,睡著了。
他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想和她說說話,可是她什麼都不說,就那麼睡著了。
沈家楠也不再問了,睜著眼望著眼前的黑夜,靜靜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就那麼躺著,一動不動。
夢裡,淚水,從她的眼裡涌了出來,怎麼都流不幹凈。
她看見曾泉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管她怎麼喊,他都沒有回頭,沒有理會她。
他,就那麼走了!
「阿泉——」她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卻是無法從這樣的夢裡走出來。
沈家楠,一言不發,只是輕輕抱著她,什麼都不說。
她心裡想的,始終只有曾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