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此
「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是小希,是她和小叔做了同樣的事,你會這麼平心靜氣嗎?」曾泉反問道。
蘇以珩知道,曾泉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開的,而曾泉這麼問他,他也,沒辦法迴避了。而蘇以珩更加清楚,如果曾泉這次不原諒希悠,那麼,他和曾泉的友情,也將面臨挑戰。就像希悠所說的,曾泉,會在將來逐步擺脫他,擺脫他的影響力,畢竟,在將來,臣服於曾泉的力量,更多。
「如果,如果顧希她還是要選擇小叔的話,我,會成全她!」蘇以珩道。
「是啊,你可以成全,我,什麼都不能做。」曾泉道。
很多事,都沒有辦法這樣輕易說清楚,而如今這件事,更是,如此。
蘇以珩,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方希悠,他在曾泉面前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也許,他現在的言行,會對將來自己和曾泉的關係埋下隱患,讓曾泉因此而疏離他,可是,現在,他也只能是儘力去勸說曾泉,給方希悠一個機會,讓方希悠——
「以珩,你,不用說了。」這時,門開了,方希悠的聲音,傳了進來。
曾泉沒有看她,蘇以珩卻站起身迎了過去。
方希悠,一步步朝著曾泉走了過來。
「希悠?」蘇以珩道。
方希悠看著蘇以珩一眼,走到曾泉面前,抬手擦去臉上的淚。
「阿泉,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也,沒有資格再請求你原諒我什麼的。只是,這麼多年,我們走到現在,我也,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揪著你和蘇凡的事不放,是我,做的不好。至於你,我也,不想指責你什麼。過去的種種,不管你做的對還是錯,有我現在這件事,全都扯平了。現在,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會再和你說什麼重新開始。」方希悠道,「我,死心了。」
「希悠——」蘇以珩叫道。
曾泉看著她。
「不過,我還是,還是要謝謝你去爺爺面前替沈家楠說話,保住他的命。你說的對,沈家楠,本是無辜的,我卻,卻把他牽扯了進來,害了他,也,害了你。」方希悠道。
蘇以珩盯著她,卻看見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一點要流淚的樣子。
「這些年,對不起,阿泉,是我,太自私了。我一直以為,我以為得到了你,和你結了婚,我就,你就會愛上我。可是,我錯了,真的是,大錯特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一廂情願地愛你,不該,不該這樣把你拖進痛苦的深淵。本來,本來我們兩個都是在不幸的婚姻里長大的,可現在,卻偏偏讓自己又重蹈父母的覆轍,彼此傷害,真的——」方希悠說著,淚水,卻流了下來。
曾泉,轉過頭。
「希悠——」蘇以珩低低叫了聲。
「以珩,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我們兩個中間撮合幫忙,幫我們化解矛盾,可是,現在看來,你這麼多年,真的是,白忙活了。」方希悠道。
蘇以珩搖頭。
「這件事,只有我和阿泉可以解決,現在,請你出去一下,好嗎?」方希悠道。
「別衝動,希悠,千萬,別衝動了,好嗎?」蘇以珩很不放心,手按在方希悠的胳膊上,盯著她。
方希悠對他笑了下,沒說話。
蘇以珩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鎖上了門。
方希悠走到曾泉身邊,坐了下來。
曾泉沒有回頭,卻說:「你這麼坦誠,我倒是,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了。」
方希悠,不語。
「你知道嗎,我最早,最早喜歡的女孩子,是誰?」曾泉道。
「這些,還有必要再說嗎?」方希悠道。
「是啊,你總是這樣,不管我說什麼,你覺得沒有必要,就不會給我機會說下去。」曾泉苦笑了一下,道。
「對不起,這,是我的錯,對不——」方希悠道。
「你不用道歉了,你說的對,到了今時今日,我們還說什麼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曾泉道。
方希悠,低下頭。
曾泉,轉過頭,看著她。
「只是,這一切,你我之間一切的,如果說是孽緣的話,這一切的孽緣,就是因為那個冬天的梅花——」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抬頭望著他。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那一年,你跟著爺爺奶奶在紅牆那邊住,有一天,我和以珩,嗯,那個冬天,我們去找你玩兒。秘書說,你在花園裡,我們兩個就過去了。然後,我就看見,看見你站在一棵梅花樹下面,那天的太陽特別好,花兒,好像也,特別美。我就遠遠站在那裡,看著你,風吹過來,花瓣就開始亂飛。你抬手去抓,抓到了一朵,然後你就笑了。」
方希悠的眼裡,滿滿都是眼淚。
「呃,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美的場景,可能是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你。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女孩子!」曾泉道。
方希悠低下頭,捂著臉落淚,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流了下去。
曾泉,卻像是解脫了一樣,聲音,不再沉重,心情,也,不再沉重。
「我就那麼看著你,花落下來了,落在你的頭上。那個時間,好像,很久很久,卻又,好像很短!」曾泉說著,頓了下。
方希悠,卻止不住地無聲落淚。
「然後以珩過來了,他喊了你一聲,然後,」曾泉擠出了一絲笑,道,「然後一切就一下子破了,跟氣球一樣,啪一聲,破掉了。再也,找不見了。」
他的笑容,猶如那一天的美好,也瞬間,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