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夠狠
蘇以珩看著她,看著她真的是改變了很多,很多,同時,她也想通了很多,看起來是。
可是,這樣的醒悟,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有時候,一個人執著於一段感情,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說明這段感情還是她想要的。而希悠現在這樣淡定坦然的態度,讓他感覺像是她已經徹底放棄了和阿泉彌補傷痕的樣子。
「其實,阿泉他不是那種,那種普通的男人,你應該了解。」蘇以珩還是想要挽救她和曾泉的婚姻,他害怕方希悠這樣的放棄,會讓方希悠將來悔恨終生。
「哪種普通的男人?你的意思是,他不會介意我和沈家楠的事?」方希悠看著蘇以珩,問。
蘇以珩也不知道曾泉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覺得自己不該妄然在這裡猜測曾泉的想法,可是,他更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兩個摯友就這樣失去了彼此。
「希悠,我不知道阿泉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他的行為來看,他,並不是,也許並不是在責怪你那樣——」蘇以珩道。
方希悠苦笑著嘆了口氣,道:「沒有哪個丈夫會原諒妻子的,如果是顧希和我做了一樣的事,你會原諒她嗎?」
「我想,比起是選擇原諒還是責怪,我會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對,是不是我已經不能把她想要的愛情和婚姻給她。」蘇以珩道。
方希悠,看著他。
「希悠,這麼多年,你總是先入為主,把阿泉和迦因那段感情放在你們的婚姻裡面,你沒有和他探討過那件事,你只是自己認為他更愛迦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想法有失偏頗?對你,對阿泉都不公平,你想過沒有?」蘇以珩道。
「你覺得過去是我錯了嗎?他對我不聞不問那麼多年,是我錯了嗎?」方希悠道。
「當然,他是有錯。既然結了婚,不管因為什麼原因結婚了,他就該負起男人的責任。可是,」蘇以珩說著,頓了下,「我作為一個男人,站在阿泉的角度去想的話,我也未必會在結婚後馬上就對你熱情。我做不到,阿泉他是個真性情的人,他也,做不到。」
「你總是為他辯解。不過,我也不想聽了,不管之前是誰對誰錯,我也——」方希悠道。
「希悠——」蘇以珩打斷了方希悠的話,盯著她,「希悠,不管你現在怎麼想,這些話,我都要對你說出來。我不能再看著你繼續用自己的猜測把阿泉推到遠處,我不能再看著你親手把自己的幸福斷送掉!」
「是我斷送了我的幸福嗎?」方希悠道,「是啊,是我斷送的,一手好牌,被我打成了稀巴爛!」
說著,她苦笑了,鼻子里一陣酸澀。
「希悠,你聽我說,好嗎?我求你了!」蘇以珩道。
「好啊,你說吧!」方希悠倒了杯茶,慢悠悠喝著。
也許,喝茶會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只是,她不明白,她不是已經決定要平靜看待自己和曾泉的婚姻了嗎?她不是已經決定放下了嗎?為什麼對蘇以珩的話語還是這樣的,這樣的激動呢?
「希悠,你質疑阿泉,也有你的道理,我不會為他辯解,也不想讓你傻乎乎的去相信他真的不介意。其實,在那件事發生后,我去勸他的時候,他質問我,如果是顧希這麼做了,我會平靜地接受嗎?」蘇以珩道。
方希悠,沒說話。
「是的,他當時是沒有辦法接受那件事的,誰都沒辦法接受,也沒辦法理解。可是,經過這段時間,從他得知你要流產趕回京,到現在,種種跡象表明他是在慢慢接受這件事,他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他是在尋找一個可以和你相處的方式。這一切,都是他在主動努力,主動適應眼下的局面。這個時候,他在主動為你送花的時候,你難道真的要繼續無視,繼續當做這是他在敷衍你,是在做戲給別人看嗎?」蘇以珩道。
方希悠,只是默默喝茶,一言不發。
「希悠,這是一個男權社會,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是一個男人犯了同樣的錯,不管是社會還是家庭,選擇接受和原諒比較容易。可是,如果是一個女人——你說這是男女不平等待遇也好,是歧視女性也好,可這是事實,是現實,這個社會對女人犯錯的接受度不那麼高,給女人一個重來的機會的不多。在這樣的現實下,阿泉不是在給你機會嗎?他不是在維護你嗎?當初在爺爺面前幫你保下沈家楠的命——」蘇以珩道。
「你現在提這件事還有意義嗎,以珩?沈家楠不是照樣落在了他的手上?」方希悠看著蘇以珩,「我爺爺不想讓沈家楠活,是為了保住那個秘密,為了不授人以柄,不讓我們方家日後被阿泉拎出來說。爺爺是為了保護方家!只要沈家楠死了,阿泉就算將來想要讓方家活在對他的虧欠之中,也會因為沒有了那個活著的證據而不那麼得心應手。他根本就不是為了維護我,他留著沈家楠,就是為了羞辱我,讓我永遠都記著對他的背叛,永遠都在他面前抬不起頭——」方希悠打斷蘇以珩的話,道。
「如果沈家楠死了,你會安心嗎,希悠?」蘇以珩卻問。
方希悠,怔住了。
「不管他是死在你的手上,還是爺爺的手上,你能保證你會安心嗎?」蘇以珩問道。
方希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家楠他是愛你的,如果不是因為愛你,他也不會欣然去死,毫不掙扎。可是,他也不是說真正的愛你,如果他真正的愛你,就不會和你犯下那種錯,那種致命的不可饒恕的過錯!」蘇以珩道。
方希悠,端起茶杯,掩飾著自己的神情。
「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不管阿泉留著沈家楠是為了什麼,既然他向你示好,既然他有了要和你緩和關係的動作,你就不能再繼續置若罔聞了,希悠。你以為首長讓夫人陪著你到處散心是為了什麼?阿泉,是首長的希望,首長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毀掉阿泉的。所以,他才讓夫人帶著你出去開導你規勸你,讓你可以和阿泉盡釋前嫌,哪怕你們不能像真正的結髮夫妻一樣相知相守,也不希望你成為射向阿泉的致命的子彈。」蘇以珩道。
方希悠,看著他。
「首長為阿泉犧牲了那麼多,連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都犧牲了,你覺得他會眼睜睜看著你去破壞阿泉的未來,破壞他的計劃嗎?」蘇以珩道,「對於首長來說,阿泉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未來,為了阿泉,我們誰都不知道他會做什麼。按照現在的布置,等到換屆一過,他就是真正的大權在握,所有人都要仰他鼻息。你以為方家有能力和他抗衡嗎?你以為他不會在逼不得已的時候讓方家來解決你們兩個的事嗎?」
方希悠聽著蘇以珩說的話,背後突然一陣涼意。
她突然冷笑著嘆了口氣,道:「就算首長不出手,你以為我爸就不會出手嗎?他讓我和阿泉離婚,不就是為了阿泉著想嗎?在他的眼裡,阿泉,比我更加重要!」
「不是阿泉比你重要,是未來,比你重要!」蘇以珩道,他看著方希悠,「白叔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對於他來說,組織的未來,國家的未來,比一切都重要,比你重要,比他重要。他是個純粹的人,為了目標,可以犧牲一切的人。你以為方爺爺派人收拾夏雪,白叔就是一無所知嗎?」
方希悠愣住了,盯著他。
「白叔什麼都知道,他知道方爺爺會怎麼做。那個時候,他和敏姨要離婚的事,你還記得嗎?」蘇以珩道。
「我是後來聽我姑姑他們說的。」方希悠道。
「當時,白叔是想和敏姨離婚,然後和夏雪結婚的,正式結婚的。可是,爺爺不同意,白叔是反抗無效,再也無力抗爭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夏雪抑鬱而死的。他會很清楚,自己和夏雪結婚是要以犧牲前途會代價的。只要對手一宣揚他和夏雪是婚內出軌,雙雙出軌,他還有什麼辦法去競爭?這個利害關係,白叔不會不清楚。所以——」蘇以珩道。
「所以他只有犧牲夏雪,是嗎?」方希悠道。
蘇以珩點頭。
「他犧牲了夏雪,就好像阿泉放棄了他對迦因的感情一樣,是嗎?犧牲了一份他們自認為的真愛,就再也不會把感情付出給別人了,是嗎?」方希悠道。
蘇以珩,沒有說話,只是端起了茶碗喝了口。
「男人,還真是夠狠的!」方希悠道。
蘇以珩看著她,卻見她苦笑了下,道:「我和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區別啊!還有什麼理由責怪他們呢?」
「希悠——」蘇以珩道。
「以珩,你說的我明白。就算不發生沈家楠這件事,我在阿泉面前,也始終出於劣勢。他不愛我,光是這一點,就讓我一輩子都沒辦法挺起胸膛面對他。人啊,就是這樣,把愛看的太重,付出的太早,結果,傷的,傷的連療傷的機會都沒有了。」方希悠說著,淚花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