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過她
看著妻子的默不作聲,蘇以珩的心裡,生出一股深深的歉疚。
可是,他只是說:「那你注意安全!」
顧希「嗯」了聲,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只是看了一眼,就沒再說什麼,直接上床去睡了。
床頭的燈,熄滅了。
蘇以珩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走到床邊。
「剛才和希悠出去了。」他說。
顧希沒說話。
怪不得他不接電話。
「希悠她——」蘇以珩頓住了,看著妻子,可是顧希並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希悠的狀況不太好,我有點擔心。」
顧希一聽他這麼說,一下子就坐起身,蘇以珩被她嚇了一跳,看著她。
「你擔心?怪不得她有事就會找你。」顧希說道。
蘇以珩打開床頭燈,看著妻子,道:「一堆人都針對她,她自己——」
「別人針對她就是別人的錯咯?你難道不知道她自己幹了什麼嗎?她自己做的那些事,還要別人都喜歡她?憑什麼?誰欠著她了?也就只有你,一天到晚希悠長希悠短,好像都是別人的錯,別人都是壞蛋,就她無辜就她好?」顧希打斷他的話,說道。
「我哪有那麼說?」蘇以珩道。
「是,你沒有那麼說,你就是那麼認為的。所以,你也不用跟我在這裡給她立什麼很慘很可憐的人設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不要在那裡哭哭啼啼扮可憐。」說完,顧希直接下床,拿起床頭的手機就準備走了。
「你幹嘛?」蘇以珩拉住她的手。
顧希回頭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哥和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太多,否則吃虧的是你。你現在已經看到了我哥對你是什麼態度,要是你連這個都不懂,等到你失去京通的那一天,就不要後悔!」
說完,顧希甩開他的手,走向卧室門口。
「我明天要早起,去隔壁睡了,你不要來吵我。」她說完這句話,就關上了房門。
蘇以珩站在原地,長嘆一聲。
他何嘗不明白曾泉心中對他的芥蒂,可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希悠——
拿起手機,蘇以珩撥了個電話。
很快的,那邊的人就接聽了。
「以珩,這麼晚了什麼事?」
「穎之,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有點事要和你談。」他說。
電話那邊的孫穎之看了下腕錶,說道:「你確定嗎?現在馬上就十二點了。」
「有沒有打擾你休息?」蘇以珩問。
「哦,我是沒問題,你,那我們在哪裡見面?」孫穎之問。
「你在家裡嗎?我去你家?」蘇以珩問。
「行吧,那你過來,我等你,就在——」孫穎之把自己現在的位置告訴了蘇以珩,掛了電話。
孫穎之很奇怪,蘇以珩這麼晚了找她?
很快的,蘇以珩就重新披上外套,快速下樓了。
顧希並不知道他走了,只是剛剛他說的那些話,讓顧希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不知道方希悠到底怎麼回事,他說方希悠被針對,除了她,還有誰針對方希悠呢?蘇凡被方希悠擠兌成了那樣子,也沒說做過什麼事啊!
難道說,蘇以珩說的那個針對方希悠的人,是,孫小姐?
黑暗中,顧希坐起身,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很有可能。
看蘇以珩那個樣子,似乎是對方希悠的遭遇感到很不安,他是捨不得方希悠,不忍心方希悠有什麼損失。可是,對於方希悠來說,如果和曾泉的婚姻破裂,她就很難從曾泉身上得到好處。就算是曾泉和方家是牢不可破的聯盟,那也未必可以永遠都友好下去。
只是,蘇以珩一直都把自己和方希悠綁在一起,主動把自己作為了方希悠的利益支撐,而不是曾泉。如此一來,蘇以珩的風險就會越來越大。尤其是現在很明顯曾泉對蘇以珩有了不滿,而蘇以珩似乎根本就沒有從方希悠的那條船上跳下來——
蘇以珩是不想下船的,哪怕是死,看樣子也要給方希悠做擋箭牌。
可是,他們陸家怎麼辦呢?京通是陸家三代人撐起來的,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不是蘇以珩一個人可以決定一切的。如果因為方希悠,蘇以珩徹底激怒了曾泉的話,他失去京通算是輕的代價,搞不好整個陸家會徹底失去對京通的控制。曾泉,是可以辦到這一點的。
顧希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久久不動。
黑暗中,沒有一絲聲響。
該怎麼辦?
顧希知道,她已經無法勸說蘇以珩了,她和蘇以珩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可是根本拉不回蘇以珩!
時鐘,一下下走動著。
孫穎之的僕人領著蘇以珩來到了她的會客室。
「以珩啊以珩,你大晚上的跑來擾我清夢,你說該當何罪?」孫穎之笑著對蘇以珩說。
「抱歉,穎之。」他說。
孫穎之把一杯紅酒遞給他,微笑著坐在他對面,翹著腿,一條胳膊搭在沙發背上,端起酒杯抿了口,看著蘇以珩。
如果是曾泉,他肯定就會說「擾什麼清夢?沒見你在夜裡兩點前睡著過的,還裝什麼裝」這樣的話,根本不會跟她道歉,可蘇以珩不一樣,他根本沒有曾泉那麼輕鬆自在。
而今晚,看起來蘇以珩更加,不自在。
「邊喝邊聊吧!」孫穎之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說道。
蘇以珩喝了口酒,把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穎之,我想求你一件事!」他望著孫穎之,道。
「求我?」孫穎之微微有些愣住,搖晃著酒杯,看著他,笑笑,道,「這麼見外幹什麼?咱們都是好朋友,有什麼事直說就行了,別來這些彎彎繞繞的。」
蘇以珩有些緊張,或者說他的不安很明顯,兩隻手交叉在一起,然後又鬆開,就這樣——
「求你,放過希悠!」他,開口。
孫穎之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你,求我,放過希悠?」孫穎之重複道,「我怎麼,我怎麼聽著這麼怪呢?」
蘇以珩望著她。
房間里,空氣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