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這一晚我睡的一點也不好。總是不停的做夢。一會兒夢到尚老爺子對我開槍,一會兒夢到爺爺說要殺我。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夢著。第二早上八點多,我就起床了。


  簡單收拾下,給芸姐打了電話。芸姐也早就起來了。她見我回來了,就告訴我說,一會兒來找我。讓我一個小時后在樓下等她。


  下樓吃了點飯,沒多一會兒。芸姐開車就到了樓下。一上車,她就把手機遞給我說,


  「中宇,最上面的電話就是爺爺的。你直接給他打吧……」


  我點頭。接過電話,直接給爺爺撥了過去。好半天,電話那頭才傳來爺爺蒼老的聲音。他「喂」了一聲。這本是非常普通的一個聲音,但我聽著,心裡卻十分激動。我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我問他道,

  「爺爺,我是中宇,你在哪兒了?」


  爺爺「哦」了一聲,告訴我說,


  「你回來了?那你來白塔寺找我吧,和小芸一起來……」


  我立刻答應著。放下電話,我告訴芸姐說,


  「走,去白塔寺……」


  芸姐一邊開車,一邊奇怪的說,

  「原來爺爺一直在南淮啊,他怎麼去了白塔寺呢?為什麼一直不告訴你呢?」


  其實我的問題比芸姐更多。但不見到爺爺,恐怕根本就解答不開。奧迪車一路飛馳。一個多小時后,我倆到了山腳下。


  這次我倆沒像上次來時那樣爬山。而是坐著纜車直接到了山頂。白塔寺本處高山之上,蒼空白雲,煙氣繚繞。遠遠看著,彷彿人間仙境一般。


  已經是深秋了,門口朝拜的人仍然是絡繹不絕。門口的幾棵古樹已然枯黃。樹葉在山風的吹拂下,簌簌的飄落著。


  我倆進了山門。按照爺爺說的地點。直接繞過前後大殿,朝後面的禪院走去。


  禪院深深,門口的高牆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禪」字。這字寫的瀟洒而又氣勢,筆鋒雄渾有力。


  一進禪院,一位沙彌就迎了上來。他雙手合十,沖我倆行了一個佛禮。同時問說,

  「二位施主,可是來找石居士的?」


  我沒想到,爺爺居然還是位居士。我立刻點頭。小沙彌沖我倆做了個請的動作,同時說道,


  「請隨我來……」


  我倆跟在沙彌的身後。在曲徑通幽的小路上朝前走著。又拐了一個彎,小沙彌才又說,

  「這就是石居士的禪房,二位請進吧……」


  我輕輕推開房門。和芸姐一起走了進去。這禪房樸素而又雅緻。一進門,就見正前方擺放一尊佛像。前面放著香爐,香爐里插著三柱細香。


  禪房左右還有兩個房間。我正不知道該往哪個走時,門一下推開了。就見爺爺站在門口。他一臉漠然的看著我倆。我強忍著心裡的激動,沖他喊了一聲,

  「爺爺……」


  爺爺微微點了下頭,沖我倆說,


  「進來吧……」


  我倆隨著爺爺進了裡面的房間。房間不大,一個八仙桌上擺放一把紫砂茶壺,旁邊還放著兩個杯子。杯子里都有茶水,一看就是剛才有人來過。


  桌子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字,上面是一個遒勁有力的「佛」字。下面是一行小字。寫著「捨生生世世,只為證萬法皆空。萬法皆空時,方得我佛」。


  我和爺爺並不像久別重逢般的激動。他異常的冷靜,指著旁邊的椅子,淡淡的說,


  「坐吧……」


  我和芸姐坐下。爺爺坐到對面的藤椅上。他看了我倆一眼,並沒說話。我只好先問他說,


  「爺爺,你一直在這兒?」


  爺爺微微點了下頭。和我解釋說,


  「白塔寺的主持智玄大師,也算是我的一位老友。當年白塔寺擴建,我也捐了一筆善款。最近心裡煩躁,正好到這裡住上一段日子。清凈一下……」


  如果是以前,爺爺的話我從不懷疑。但現在不了,我對他這些神神秘秘的舉動滿是疑惑。我試探的問他說,


  「爺爺,你到白塔寺,不只是為了清凈清凈吧?」


  這種話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敢說。但他瞞著我太多東西了,我也只能不管不顧的直接問了。


  爺爺看了我一眼,他面無表情的說,

  「那你說我來這兒為了什麼?」


  我盯著爺爺,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來這兒是為了躲尚老爺子吧?他曾去家中找過你……」


  爺爺沒吭聲,他站了起來。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看著我,反問說,

  「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我微微點頭,

  「以前我並不清楚,但現在知道了一點。你們從前是結義兄弟,不知為了什麼分道揚鑣……」


  我話音一落,爺爺「啪」的一下把茶杯放到桌上。他整個人一下變得憤怒。他攥著拳頭,冷冷的說道,


  「尚老狗他不配做我的兄弟!從前也不過是我瞎了眼,竟和他結義。這是我這一生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我心裡一驚,和芸姐對視一眼。馬上又問他說,

  「爺爺,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鬧到今天的地步?」


  爺爺冷哼一聲,他看著窗外。眯縫著眼睛說,

  「當年我們兄弟三人,一起在南淮打拚。我們用了大半生的時間,打下了一片江山。結果尚老狗背信棄義,為了私財,他竟棄兄弟之情於不顧。害死了老三,又和我決裂……」


  我聽著心裡一凜。一下想起來,當初大年三十的晚上。尚老爺子曾帶著人到時尚夜總會門口祭奠。他一口一個兄弟的叫著。看來,他祭奠的人就是他們那位兄弟了。


  但不知為什麼,我腦海里出現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懷疑。我覺得爺爺和我說的不是實情。他一定對我隱瞞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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