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郭院長剛剛蘇醒，除了確定孤兒院孩子們的安危之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聽見凌雪的哭聲，她心裡已經明白，她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站在某一個角度去看，凌雪是一個勝利者，畢竟她擊退了多有邪惡的力量，走到了最後……
只是，這種勝利對她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好事。
或許，她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
這一天，凌雪都在醫院陪著郭院長，郭院長有滿腹的疑問想要問，卻又忍著沒敢問，怕觸動了凌雪，害她傷心難過。
凌雪卻主動向她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關於冷清墨，關於申屠夜，關於他們三個家族之間的恩恩怨怨……
從小到大，凌雪有許許多多次跟郭院長徹夜長談的經歷，第一次飆車，第一次上台唱歌，第一次對擁有一雙藍色眼睛的帥哥心動……
很多人生的第一次，她都會跟郭院長分享，每一次郭院長都會給她提一下寶貴意見，讓她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走下去，可是這一次，郭院長除了幾聲長嘆，什麼都說不出來……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給冷清墨戴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鎖，讓他的心靈變得扭曲，做出那麼多瘋狂可怕的事情，最終走向了悲劇。
其實他從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壞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從而走向了歧途，事實上，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如果他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正途，所有人都會仰望他。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現在，大家只能為他感到惋惜……
郭院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沉默了許久，她聲音沙啞的勸導：「雪兒，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你覺得是自己親手殺死了冷清墨，而最後又發現他並沒有預期中那麼壞，所以感到愧疚。對於申屠夜，你覺得你被人利用了，惹出這麼多亂子連累了他，同時，你母親的死，還有現在所有的局面都跟他的家族有關，你心裡也有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心情很複雜，是嗎？」
「是的……」凌雪傷感的嘆息，「您說得都對，只是，我心裡也不只是這些事。」
有些事在她心裡始終是一根刺，沒有做到，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唉……」郭院長深深的嘆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每一次你跟我說一些事情，表面上好像是在跟我商量，其實只是想要傾訴而已，你心裡有想法有見解，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意見，或許，就算我說了什麼意見，你也不會聽……所以，這一次郭媽媽就不嘮叨了，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郭媽媽都支持你。」
「謝謝郭媽媽……」凌雪很感動，最了解她的人，始終還是她的親人。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永遠陪伴著你。」郭院長緊握著凌雪的手，深深的看著她，「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
「嗯。」凌雪重重點頭，有了郭院長的支持，她心裡要踏實多了，其實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害怕的，只是對郭院長和孤兒院的孩子們放不下，現在想來，郭院長既然已經醒來，就一定會照顧好孩子們，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顧輝來接凌雪，車上，他向她稟報了E國那邊的情況，夜神之已經安然回去了，他和暗夜達成了一個秘密協議，至於協議內容，申屠夜並沒有透露，顧輝也不清楚，只是說五帝很快就要解散了，所以關於申屠夜的案子已經不了了之，這對申屠夜和凌雪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凌雪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言，雖然這陣子申屠夜都沒有跟她聯繫，但是從顧輝的狀況來看，E國那邊的情況應該不會太糟糕，要不然他早就著急了，哪裡還有心思在這裡陪著她慢悠悠的處理這些瑣碎小事。
如今得到了證實，凌雪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最後一塊心頭大石終於落下來了。
「凌小姐，主人來電。」顧輝的聲音打斷了凌雪的思緒。
凌雪回過神來，抬目看著他手中的手機，心裡有一剎那的恍惚，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多得仿若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許久不曾跟申屠夜聯繫，現在他忽然打來電話給她，讓她有一種陌生感，好像他們早已經脫離彼此的世界，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了。
「主人找您……」顧輝見凌雪還沒反應過來，又提醒了一聲。
凌雪恍恍惚惚接過電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凌雪……」電話那頭傳來申屠夜溫柔的呼喚聲，「聽得見嗎？」
「嗯。」凌雪回應了一聲。
「這邊的事情快要辦好了，過幾天我就回來了。」
申屠夜的聲音很輕，輕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觸動凌雪敏感的情緒。
「哦。」凌雪的態度淡漠而疏離。
「聽顧輝說，你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從回去之後就開始感冒……」申屠夜沒話找話說，「現在好些了嗎？」
「嗯。」凌雪心裡有一種本能的排斥感，輕聲說，「我，有些累了，先不說了。」
然後，她就徑直掛斷了電話……
……
申屠夜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心裡就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十分壓抑，凌雪回國已經一個星期，他一直沒敢打擾她，今天這個電話也是鼓起勇氣才打過去的，沒想到換來的還是她的冷漠和疏遠。
看來她心裡的結還是沒能解開……
雖然早就有心裡準備，但是現在感受到她的冷漠，他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這個心結，他到底要怎麼才能解開？
他感到十分茫然……
**
車子平穩的開在路上，凌雪一直看著窗外發獃，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自從回到海城之後，她就沒有用手機了，郭院長和朱姨她們聯繫她都是通過顧輝，除此之外，也沒有人會急著找她。
這會兒，顧輝的手機又響了，是段五打來的，他小心翼翼的問：「凌小姐，段五打來的電話，您要接嗎？」
其實這兩天，凌傲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凌雪，凌雪都沒有接，他們都很清楚，段五打來這個電話，一定是在幫凌傲。
凌雪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接聽了：「喂！」
「雪兒，是我。」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段五沒錯。
「五哥，你們還好嗎？」凌雪是關心段五他們的，只是現在不想面對凌傲。
「都好。」段五有些為難，試探性的問，「那個……凌傲想要跟你說幾句，你……」
「把手機給他吧。」凌雪知道，他們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好。」段五應了一聲，將手機給了一直在旁邊等候的凌傲。
凌傲接過手機，忐忑著一顆心，半響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還是凌雪先說話：「出來了？」
「啊？嗯！」凌傲一張臉臊得通紅，關於他的淪落、狼狽、不堪，凌雪雖然一直沒有出面，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沒事就好。」凌雪淡淡的說，「經過這麼多事，也該吸取教訓了。」
「我知道……」凌傲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他想告訴凌雪，他已經吸取教訓了，他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經過這麼多事，他才明白到底誰真誰假，以後他會好好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情義……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始終還是說不出口，其實他知道，他要說的話，凌雪全都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啰嗦一次，而凌雪，也不想聽。
「知道就好。」凌雪微微嘆了一口氣，「好好對待韓佳，不管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都不要辜負她。」
她心裡清楚，愛情這種事無法面前，即使韓佳對凌傲再好，他不愛她就是不愛，勉強湊在一起也只會害了她。
所以，凌雪加了後面那一句。
即使沒有愛情，也有友情和親情，彌補和彙報都是應該的。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凌傲又說，「可是雪兒，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凌雪嘆了一口氣，「承擔我該承擔的……」
「啊？」凌傲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就這樣吧，我有些累了，先掛了。」凌雪不想再說下去，「以後要學著自己站起來，不要有事沒事麻煩五哥。」
「可是雪兒……」
凌傲還想說些什麼，凌雪已經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凌傲心裡有些失落，但是這種失落感，他早已經習慣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隱隱感到不安，好像凌雪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是想到顧輝形影不離的陪在她身邊，應該是不好有什麼問題的，或許，是他想多了。
電話另一頭，凌雪揉了揉眉心，扭頭問顧輝：「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今天早上給申屠夜打電話，好像是說顏若熙醒了吧？」
「呃……」顧輝有些尷尬，早上打電話的時候，他特地避開了凌雪，沒想到還是被她知道了。
「送我去醫院，我想看看她。」凌雪的聲音很柔，並沒有半點反常情緒。
「您要去看望顏小姐？」顧輝有些意外，「現在？」
「嗯。」凌雪點頭，「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