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憶帝京(上)

  南曆十年七月七日午夜子時，南唐琉璃宮。 已經過了宮禁的時間，但是南唐皇城卻一片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尤其是南唐皇城正西方向的琉璃宮，耀眼的燈光竟如白晝一般，讓人不禁懷疑者琉璃宮內住的是何方仙子？ 而與琉璃宮對麵而立正東方向的鳳棲宮，卻在這耀眼的光芒下顯得黯淡無光。 “陛下，宸妃娘娘身體極虛，臣鬥膽啟奏，若真有不測，是保大人……”琉璃殿內，一身官袍的太醫匆匆從內殿退了出來，誠惶誠恐的向南帝行禮。 “保大人！”南帝李匡俊逸的麵龐竟無一絲猶豫，帶著不容遲疑的決絕。 “陛下，南國寺的無塵方丈早就斷言，宸妃妹妹腹中的皇嗣有龍登九五之兆，還望陛下保住皇嗣，以固國本。”皇後劉語嫣的一席話，讓琉璃殿內原本壓抑的氣氛更加的沉悶不堪。 南曆五年，南帝便已經下旨立嫡長子李宸若為太子。雖然南帝對宸妃寵愛有加，且宸妃懷孕期間民間吉兆不斷，朝堂之上鄉野之間議論不止，但是太子李宸若不僅風華絕代，才學也是曠世獨有，皇後自貶於此，定是決心要置宸妃於死地。 “朕說了，保大人！”南帝連頭都不曾回，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卻帶直攝人心的霸氣。 琉璃殿本建在南宮唯一的一眼溫泉之上，宮內四季如春，何況此時正值盛夏，可是太醫竟生出一身冷汗，立即躬身領命轉身走入內殿。 “臣妾望陛下三思，保住皇嗣，以固國本。”此時琉璃殿內陪同等候的幾位份位較高的後嬪，彷如眾口相約，適時的出聲請命。 “哼！”南帝一甩衣袖，俊逸的麵龐越發清冷俊秀，卻沒有一絲改口的意思。 “臣妾望陛下三思。”皇後劉語嫣嘴角滑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上前一步行了個跪拜大禮，其他妃子見狀也趕緊躬身行禮。 宸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若不死所有人都不會有出頭之日。 流光溢彩的琉璃宮大殿，妃嬪侍從跪了一地，隻有南帝一人站著，孤傲淒清的身影，更加印證了高處不勝寒的無限淒涼。 南帝回眸，深邃的目光犀利的看向跪在首位的皇後，明黃色的龍袍中，李匡雙拳緊緊的攥住，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蒼涼：“你非要如此不可嗎？” “臣妾是為了江山社稷，還望陛下體諒臣妾一片苦心。” 苦心？南帝俊逸的麵龐上滑過一絲嘲諷，雙眸緊閉。 南帝李匡記得第一次見到皇後劉語嫣時，是慶曆十八年自己的及冠之禮上。當時自己還是南唐的太子，劉語嫣一曲溫柔婉轉的《南歌子》，讓自己多次回首以盼。 先皇笑著下旨賜婚，李匡本以為有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相伴，此生定不會孤寂，可是現在…… “劉語嫣，你真以為朕動不了劉家嗎？”南帝的雙眸突然睜開，眸中不再是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君主特有的嗜血無情。 劉語嫣顯然沒想到李匡竟會公然與劉氏一族撕破臉皮，可是事已至此，林重錦必須得死。 劉語嫣稍稍鎮定了一下，若今日定要拚個魚死網破，劉家也並非沒有勝算“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