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忍淚吟（上）

  南唐琉璃殿七月七日 辰時 清眉粉黛的林重錦緩緩睜開雙眸，琉璃殿內悄無聲息，但殿外耀眼的陽光卻告知林重錦時辰已經不早了。 林重錦本想掙紮著起身，這才發現身子輕了好多，伸手摸向腹部，平坦如斯，林重錦急忙抬眼向四周望去，很容易發現自己的鳳床邊上放著一架紫竹搖籃，這才鬆了口氣。 “娘娘，你醒了？”碟樺走進內殿，趕緊上前扶住正掙紮著起身的林重錦。 “嗯。”林重錦在碟樺的攙扶下，緩緩靠近搖籃，碟樺連忙接起搖籃上的天蠶紗，搖籃內的女嬰還沒有醒過來，睡夢中嘴角還帶著甜美的笑意。 “寶寶。”林重錦初為人母，心中自是喜悅難言。 微微躬身輕輕在嬰孩的額頭上一吻，仿若母女天性，搖籃中的女嬰竟在此時醒了過來，一雙明亮的雙眼看著眼前體帶乳香的母親。 “果真是母女天性，小公主一直都不肯醒，沒想到娘娘一醒，小公主也跟著醒了。”碟樺見搖籃中的女嬰睜開雙眸，也是一臉喜悅。 林重錦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意，起身的那一瞬間，目光正對上了女嬰的明亮異常眸，女嬰的眸彷如一彎深不見底的碧波，帶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讓林重錦深陷其中。 更讓人訝異的是那雙眸，竟是——一目重瞳。 “娘娘……”碟樺見林重錦久久不語，目光也顯得極為奇怪，壯著膽子輕輕推了下，目光也順著林重錦看向搖籃中的女嬰。 “不要看！”林重錦好不容易從女嬰的目光中移出，失聲阻止。 “娘娘？”碟樺嚇了一跳，自己跟了小姐八年，從未見她如此的失魂落魄過。 “碟樺，除了本宮還有何人見過小公主睡醒的模樣？”林重錦深深吸了口氣，避開嬰兒的雙眸，將紗帳蓋上。 “小公主這才頭一次醒，除了娘娘還沒有人見過小公主睡醒的模樣，娘娘？”碟樺雖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但也知道定是和小公主有關，不免變得擔心起來。 “碟樺，你是從小跟著本宮的，本宮不想瞞你，公主的雙眸是……”林重錦說道這裏，眼中竟帶著難以言語的複雜情愫，猶豫許久才吐出兩個字：“重瞳。” “什麽？”碟樺自小跟著林重錦，雖不能吟詩作對，但是卻也識得不少字，而且平日也聽小姐提過：中朝開國女帝慕容湮，七夕而誕，傾國傾城，一目重瞳，奪魂攝魄，運籌帷幄，決勝秒西。 雙眸瞳目者，若非皇室中人，必為亡國亂主；若為皇氏中人，必登九五之尊。 林重錦懷孕之時，李匡也曾開過玩笑，說該不是中朝開國女帝慕容湮投身在林重錦腹中了，誰知這一句玩笑話竟一語成真。 昨晚林重錦雖在生死一線，卻也聽到外殿劉語嫣和後宮眾妃請命之聲，此次自己能活下來已是萬幸，若是讓劉家人知道自己產下瞳目之女，定然會對林家趕盡殺絕。 最是薄情帝王家，李匡優柔寡斷自是不可依靠；劉氏手握重兵，且劉語嫣與自己宿怨已深，昨晚之事便可見一斑。 林重錦雖然也是世家之女，可若是太平盛世文臣也許能獨領風騷，但如今五國並立亂世倉皇，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還不如能征善戰兵權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