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點絳唇（下）

  “那是當然，”獨孤玲瓏目光凜凜，相比得到李宸若，今日她倒更想讓這小丫頭血漸當場，出口惡氣。


  “來人，把千瓣桃花台，抬上來。”獨孤玲瓏一聲令下，殿外等候的八名侍夫便抬著千瓣桃花台走了進來。


  “參見南帝，參見公主，”這八人雖為侍夫，卻皆是一臉的張揚，不愧是出自獨孤玲瓏手下。


  細看這八名侍夫倒也各有千秋，不過卻多了些脂粉氣，沒了傲骨，再怎麽漂亮也沒了男人味，也難怪獨孤玲瓏四處招蜂引蝶。


  而比這八位男子更吸引人的便是他們身後的千瓣桃花台。


  整個舞台由粉漸白，像極了一朵盛開的千瓣桃花，尤其是緋色晶瑩的花瓣，栩栩如生，逼真如斯，讓人不禁想要一舞。


  曆史不止一次的告訴我們，越是美的事物越是危險，上過千瓣桃花台的女子，幾乎齊齊夭折於此。


  “歆若，”李宸若看著走向千瓣桃花台的李歆若，話語中帶著擔憂，李歆若轉身翩然一笑：“歆若想去。”


  五百年前慕容湮的一曲《點絳唇》，不止讓自己揚名天下，也奠定了中朝舞蹈技藝無人可及的地位。


  而今五國並立，五國之中惟有中吳的舞蹈可稱一枝獨秀，這千瓣桃花台雖然危險，卻也是五國舞者最向往的舞台。


  既然如此，李歆若自然想要一試，雖沒有十足把握完美一舞，但也能確保自己不受半分傷害。


  而且，獨孤玲瓏給出的條件的確值得一試。


  李歆若帶著小女兒的調皮，一如五年之前，見李宸若應允有頗有些得寸進尺：“皇兄，可否為歆若撫琴？”


  “好，小心。”《點絳唇》曲譜早已失傳，沒想到傾城太子竟會奏此曲，果真劍魄琴心，況且一弦琴從不輕易示人，眾人心中竊喜，今日這趟來的絕對值。


  李宸若自知歆若從小脾氣倔強便也不多說，任由她去，殊不知，李歆若的倔強卻是他一手慣出來的。


  而南帝身邊雍容華貴的宸妃早已麵無血色，事態的發展太過，以至於宸妃根本來不及應對。


  李歆若縱身一躍上了千瓣桃花台，淩厲的輕功讓眾人詫異。


  眾人還來不及細想，就聽見一陣清遠悠長的清音傳來，隻見李宸若一襲白色的長衫端坐在台下，琴音清脆欲滴，餘音遠達。而他手中的，分明就是傳說中的——一弦琴。


  突然李宸若寬袖一揮，左手抑揚、右手徘徊的撫絃從容的輕奏著一弦琴，此時台中的李歆若凝望著李宸若。那一刻，竟然人有了一種錯覺，素色的白綾下的分明是星光如水的眸。


  忽如一夜春風來，隻見李歆若的衣袂間揮灑出碧色的水袖，翩然起舞。


  此時李宸若的琴音轉為急促高亢，動作緊急琴音氣勢比之以前更勝，李歆若手舞以河圖，足蹈以洛書，翻雲覆手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眼眸。


  殿中的人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千瓣桃花台上的李歆若，碧衣妖嬈，在緋色的千瓣桃花台的映襯之下，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轉，彷如又回到五百年前，中朝那震驚天下的一舞。


  突然場中的琴音紛繁、起伏多變，李宸若十指進一步加速，抑揚起伏，而台中的李歆若也隨著這逐漸加快的琴音，舞出了《點絳唇》難度最大也最為精彩的一刻，七七四十九轉。


  這每一轉身體都要直立，左腳不能著地，很多舞者都因為想要嚐試這七七四十九轉而生生殘了腳，從此再與舞蹈無緣，而李歆若卻宛如一朵遺世獨立的素蓮，孤傲倔強的綻放在在舞台中央，旋旋而立。


  “嗖”，須臾間，數枚暗器朝著李歆若射去。


  獨孤玲瓏眼見《點絳唇》就要舞畢，又豈會善罷甘休。


  李宸若發現時，想要阻止已來不及，暗器離李歆若隻有半尺之遙。


  雖然來不及提醒，但是一弦琴的琴音已變，李歆若縱身躍起，躲開了多數暗器，卻不曾想最後一枚竟直直的朝李歆若的覆眼白綾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