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下營地
鵝毛般的大雪飄飄蕩蕩的撒向地面，在地面上堆積了一層又一層，蓋住了骯髒的街道、蓋住了布滿灰塵的汽車、蓋住了整個殘破的城市。
在這漫天風雪的日子，寂靜的街道上突然跑過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一個十幾歲的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小男孩懷裡緊緊抱著個布袋邊跑邊不停的回頭張望。
「啪」的一聲槍響，小男孩一下向前摔了出去，手裡的布袋也向前甩了出去，小男孩努力的想站起來，嘗試了幾次也沒能站起來，小男孩努力的向布袋子爬去，隨著小男孩向前爬行，雪白的地面上便留下來一道長長的紅色血痕。眼看小男孩一把就要把布袋抓在手裡，一隻穿著黑色長筒靴的大腳重重踩在了孩子的手上，用力的在地上一碾，小男孩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小兔崽子，讓你再跑啊！」黑色長筒靴上傳來惡狠狠的罵聲。
小男孩艱難的抬起頭，眼前是四個凶神惡煞般的年輕男人，踩在自己手上的男人臉上纏滿了繃帶手裡還握著一把手槍。
「我們鐵血兄弟會的東西你也敢偷，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東西明明是我先找到的，我要回去告訴警長。」小男孩仍不肯放棄。
「吳明，你跟個小崽子費什麼話呀，我宰了他不是糧也有了肉也有了嘛。」另一個男人說著一舉手裡的砍刀就向小男孩脖子砍去。
小男孩嚇得一閉眼，卻遲遲沒等來落下的砍刀。
男人的刀落到一半卻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了，彷彿一股莫名的力拽著自己的砍刀。男人往刀身上瞧去，只見飛舞的雪花掩映中一根細細的白色絲線正纏在砍刀刀身，使自己的刀如何用力也砍不下去。順著絲線的方向瞧去，男人頓時嚇了一跳，七個身披灰色連帽斗篷的人突然出現在20米外，斗篷遮住了幾個人的面孔，絲線的另一頭正握在其中一個人手裡，沒有人發現這幾個人是如何突然出現的。
「哪來的，在這裝神弄鬼。」持刀的男人向對面的人罵去。
「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這種人不能留。」話音未落，一道白色的風刃夾雜在風雪中向持刀的男人劃過，男人一愣，身體便從正中分成了兩半。
「是進化者，快跑。」看著同伴在自己眼前突然被切開，幾個人嚇得轉身就跑，持槍的男人邊跑邊向後開槍。
「把持槍的人留下來。」
「讓我來。」說話的同時一把飛刀已脫手而出，飛刀穿過層層風雪，一刀扎在了男人的左腿上。
男人踉蹌著向前摔倒，手裡的槍也摔了出去。男人掙扎著起身，伸手向槍夠去。砰的一聲，男人被從背後襲來的一腳再次踹倒，緊接著一隻狼棕色翻毛皮革軍靴便踩在了男人手上，在地上狠狠的一輾。相同的一幕幾分鐘前才剛剛上演過一次。
「我們鐵血兄弟會不會放過你們的！」男人仍在惡狠狠的威脅。
「或許吧，但可惜你看不到了。」一道刀光閃過，男人的頭顱裹著雪向前滾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再次抱緊懷裡的布袋，顫抖著看著眼前斗篷里的七個人，窮凶極惡的鐵血兄弟會轉眼間就被宰了兩個。
「小弟弟，別害怕，起來吧。」其中一個人蹲了下來，斗篷下是一張掛著微笑的瓜子臉。
「來，讓姐姐看看你的傷。」
小男孩驚訝看著眼前這個面色紅潤的年輕女孩，這種健康的紅潤在末世以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突然一股暖流在自己的腿上傳來，使得自己全身都暖暖的，漸漸的腿上的血竟然不流了。
……
小男孩高一鳴帶著羅志剛等人快速的在殘破的樓宇間穿梭著，小男孩感覺自己好像仍沉浸在夢中，忍不住的再次掐掐自己的大腿，剛剛被槍打過的大腿現在竟然一點都不疼了。
繞過一堵半塌的矮牆，推開牆腳下一塊巨大的鐵板，一個向下的通道口露了出來，小男孩當先跳入，在羅志剛等人進入后又回身把鐵板推回原位。
通道內頓時陷入了黑暗，閆傑兩個手指輕輕一捻，一個小小的火球便跳躍在掌心，照亮了這條不長的通道。
「誰？」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發聲詢問。
「我，一鳴。」
「你怎麼才回來？我們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兩個端著自製獵槍的男人在通道的拐角處轉了出來。
「你身後是什麼人？」兩個人同時舉起了槍，聲音中充滿了緊張。
「他們不是壞人，他們要見齊警長。」
「你讓他們先別進來，我去通知警長。」其中一個男人轉身往裡跑，另一個仍緊張的端著槍。
一會兒的功夫，幾十個手持刀槍、火把的男人簇擁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中等身材、光頭，穿著一身破舊的警服，最醒目的是臉上兩塊明顯的燒傷傷疤，此人應該就是高一鳴等人所說的齊警長了。
不待男人說話，高一鳴就跑了過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快速說了一遍。
「原來幾位是我們營地的恩人，不但救了一鳴還替我們保住了糧食，齊浩這裡謝過了。」男人拱手道謝。
「齊警長客氣了，只是順手而為。沒想到輻射區竟然還有人生存，一時好奇過來看看。」羅志剛道。
「大恩不言謝，幾位裡面請。」齊浩轉身讓出了通道。
走過長長的一段通道，一個空曠的大廳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廳的三面被木板圍成了一個個的小隔間，中間是四個燃燒著的火盆，為這個地下空間提供了微弱的光亮和溫暖。
齊浩讓人又點了一個火盆，圍著火盆鋪了幾張墊子，七人便和齊浩圍著火盆坐了下來。
「本來應該好好招待各位，但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食物。」齊浩不好意思的說道。
「理解，這個世道能活下來就不容易。」羅志剛安慰道。
「對了，我這兒還有點酒。哎，核爆不僅把我的臉燒壞了，把腦子也燒壞了。」齊浩嘆著氣說道。
高一鳴一會兒的功夫便拿了兩瓶酒過來，還夾著幾個杯子。齊浩給眾人一一倒酒，「喝點酒暖暖身子吧，只是沒有下酒菜。」
「下酒菜我們有。」羅志剛打了個眼色，閆傑便從背包里掏了一大包肉乾出來。
齊浩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舉杯，「來，咱們喝酒。」
中國人的人情關係在酒桌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只要一端酒杯，關係彷彿不自覺的就近了。齊浩又叫過來營地的兩個小頭目劉飛、吳海洋入局，並向眾人一一介紹，羅志剛也逐一介紹了遲華等人。
「齊警長，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在輻射區生活啊。」遲華問了一句眾人一直疑惑的問題。
齊浩不愧是警察出身，一端酒杯話就收不住了，「年輕力壯的、有勇氣的大部分都走了，留在這裡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殘，出去也是沒吃沒喝，不如留在這裡等死。還有一部分人是出去又回來的，外面哪也不接納我們。」齊浩說著一把扯開了旁邊劉飛的上衣，男人身上是一塊塊幾乎連成片的開放性潰瘍。
「看看像什麼，像不像一個人正在一點點的腐爛，還有我的臉、我的頭髮，都是核爆后造成的，沒有哪個營地會接納我們，沒有！」齊浩突然哭了出來，旁邊的兩個男人也開始哭。
常說男兒流血不流淚，真是只因未到傷心處！看著眼前的幾個大男人哭，秦雨柔、謝曉丹包括李曉飛也都跟著掉下了眼淚。
好一會兒，齊浩止住了哭聲，「讓你們見笑了。」
「來，喝酒！」羅志剛、遲華一起端起了酒杯。作為男人，他們清楚，不是男人就能抗下所有的擔子，在實在抗不下去的時候哭出來就好了。
「齊大哥，還有多少人生活在輻射區？」遲華不自覺的改了稱呼。
「要說具體的我不清楚，就南區這一塊像我們這樣的地下營地就有十幾個，小的十幾個人，大的有三五百人，加起來能有四千多人，整個市區或許有超過上萬的倖存者。」
「各個營地的具體情況呢？有政府或軍方背景的嗎？」遲華突然想起來呂新民和陳彪。
「政府背景的到沒聽說。大一點的營地有七八個，我這裡算一個，聚集了三百多人，原來這裡是一家公司的三號倉庫，因此被稱作三號倉庫營地。從這裡再往南五公里，原來一家大型國有企業公司辦公樓的地下室，聚集了那附近一些公司的白領，據說有500多人。往西北三公里，一家製藥廠的地庫，也聚集了四五百人，每一個大一點的營地都有進化者。」或許是職業習慣，齊浩作為警察出身，對附近的情況摸得還真算是了如指掌。
「那我們今天上午遇到的人是哪個營地的？」遲華繼續問道。
「那幫王八蛋，什麼時候犯到我手裡一定撕碎了他們！」齊浩還沒說就先開始罵了起來，「你們上午遇到的鐵血兄弟會人不多，才七八十人，領頭的兩個人都是進化者，一個叫『長臂猿』吳剛，另一個叫『哮天犬』鄭雄，以前就是這一片的地痞流氓，聚集了一幫人胡作非為，核爆以後更無法無天了，搶糧食，搶女人，聽說現在已經開始吃人肉了。」
「吳剛」、「鄭雄」，遲華把兩個名字暗暗記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