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中不安
小島般大小的棱皮龜漂浮在近海的海面上。
龜背的中間位置佇立著一幢三層的灰色精緻小樓，小樓的一層是寬敞的作戰指揮室。
這裡曾經是慕容朝陽的海上指揮部。
現在這裡召開的是地球聯邦議會戰前第一次會議。
遲華端坐在長形條桌的一頭，各個聯邦成員的首領、代表在條桌兩側相對而坐。靠牆的兩側還各放了一排座椅，像易風冷、馬清秋、閻摩等各聯邦成員的重要人物列席參加。
遲華的目光從各聯邦成員的席位上掃過，當看到坐在華夏龍城席位上的冷月英時，眉頭不禁輕輕一皺。
「楊司令還沒到嗎？」
冷月英起身答道：「原計劃我率一支三千人的精銳部隊作為先頭部隊，楊司令親率大軍將隨後趕到。但龍城剛發來電報，說司令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司令到之前對光明天堂一切作戰事宜，讓我一切聽從議長安排。」
遲華並未多想，示意冷月英坐下，「我對昊天兄的犧牲表示十分難過，龍皇隕落不僅是華夏龍城的損失，也是整個地球聯邦的損失。」
冷月英的眼圈微微一紅，強忍住悲痛，「我輩軍人從參軍的那一刻開始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龍皇為了地球聯邦、為了末世人類戰死沙場是軍人的榮耀。」
冷月英的話讓遲華心中一陣唏噓。末世以來有無數正直、勇敢的軍人為了守護一方安寧、為了重歸秩序前赴後繼的慷慨赴死。華夏龍城五支特種部隊的大隊長，到如今只剩了冷月英一人。
遲華同華夏龍城的幾位大隊長都交過手，但當時是各為其主卻並無私仇，放下勢力間的利益衝突，他們每一個都是兵王，都是鐵血軍人。
遲華沖冷月英輕輕點頭以示安慰。
聯邦戰前會議正式開始。
遲華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朗聲說道：「我希望這是地球聯邦同光明天堂的最後一戰，這一戰之後末日世界人類勢力之間將再無大的紛爭，各聯邦成員要全力以赴！」
遲華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也是聯邦成立以來第一次統一軍事行動，我要求所有聯邦成員軍隊必須服從命令，貪生怕死、畏縮不前、違抗命令者，一律嚴懲不怠！」
所有聯邦成員同時起身，齊聲答是。
「下面，來分配第一階段的作戰任務，大家請看地圖。」遲華對面的牆上隨之打出了日本群島的軍事地圖投影。
一支激光筆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日本群島由本州、北海道、四國和九州四個大島及附近3900多個小島組成。華夏龍城和曙光城軍隊遇襲地點都在本州島，我們的情報顯示神道教的總部也在本州島，如無意外我們與光明天堂決戰的戰場應該也在本州島。」
在座的聯邦成員紛紛點頭。
遲華繼續說道：「但是不能排除其他島嶼有神道教秘密據點或光明天堂殘餘藏身的可能，因此我們第一階段的行動任務叫作『大掃除』。任務目標是在決戰開始前包圍本州島，並將本州島之外所有島嶼犁地一樣梳理一遍，重點是北海道、四國和九州三個大島，消滅主戰場之外的一切隱患。」
隨著激光筆在地圖上移動，每移動一個區域遲華就下達一條命令，當場分配各個島嶼的清繳任務。
當任務分配完畢，牆上的投影突然一換，變成了一個體表長滿了腫瘤狀物質的人形怪物。
遲華解說到：「這個就是我們這場戰爭中主要面對的敵人，他們的身體失去了痛覺、恐懼等正常生理反應，速度、力量方面比普通人有小幅的提升。」
「這些所謂的生化戰士本身並不可怕，頭部、心臟部位受到致命攻擊仍然能夠被殺死，真正可怕的是他們恐怖的數量。他們原本是神道教的士兵或普通民眾，出現這種外形變化是外部核輻射和某種未知基因藥劑共同作用的結果，具體是什麼物質影響了人體的改變聯邦實驗室還在抓緊研究。」
「我想的說，光明天堂很可能已經把這座島上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這種改變是不可逆的，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告訴下面的士兵一旦遇上這些怪物要全部殺死，死亡對於他們才是最好的解脫。」遲華的聲音冰冷。 ……
聯邦軍隊前期的清繳任務異常順利，正如之前遲華所預料的，周邊的島嶼上根本就沒有人類倖存者的痕迹。
聯邦軍隊只在北海道發現了神道教的幾處秘密基地，看痕迹卻已廢棄多時了。
隨著各聯邦成員國主力軍隊的陸續到達，第一階段的「大掃除」任務也進入了尾聲，除了獵殺了一些變異凶獸，在外圍島嶼沒有發生任何戰鬥。
這期間唯一讓遲華感到費解的是華夏龍城的主力軍隊依然遲遲未到，對方只是又發了一封電報解釋，解釋的理由多少有些牽強。
但戰爭卻不會因為一個成員國軍隊的缺席而停下來。聯邦軍隊作戰任務已經開始進入第二階段，開始在本州島的南北兩端同時修筑前進基地。
本州島從東北向西南全長約1300公里，寬度在50至230公里之間。聯邦軍隊準備從南北兩端每隔50公里就修築一座基地，穩紮穩打逐步往中心推進，壓縮光明天堂的戰略空間，逼他們跳出來正面決戰。
南部戰線軍隊由易風冷擔任指揮官，由血腥沙皇、自由歐洲抵抗軍、鳳凰城、曙光城、華夏龍城、孔雀王朝和所羅門聯盟七個聯邦成員的軍隊組成。南部戰線集結了常規軍隊二十萬，進化者一萬餘人。其中末日風雲榜上知名的三階強者有血腥女皇、文森特、孔雀王、肖瑜等十一人。
北部戰線軍隊由印加王擔任指揮官，由復仇者聯盟、風霜之葉、瑪雅之光、印加王朝、神聖游擊隊、海洋之城和末日天使七個聯邦成員的軍隊組成。北部戰線集結了常規軍隊十五萬人，進化者八千餘人，其中末日風雲榜上知名的三階強者七人。
遲華、德倫和安安三人率一千名一階巔峰的聯邦總部軍隊擔任戰場機動部隊，白頭海雕和棱皮龜的存在能確保機動部隊快速抵達任一戰場。 ……
一處高高的山崖之上，遲華和易風冷並肩而立。
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之下，一隊隊身著厚重防輻射服的戰士正緩步走進強輻射區。
在這場戰爭中，聯邦軍隊幾乎是犁地一樣往前推進，連理論上人類無法生存的強輻射區也不漏過。
這種戰場推進方式不要說漏掉神道教的秘密基地，連一窩凶獸都可不能漏掉。
「這場戰爭你似乎過於小心了？」易風冷忽然開口道。
「按照我的風格是不是應該找出這幫傢伙的藏身之處，直接帶人殺進去？」
易風冷輕笑道：「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嘛，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不安！對這場戰爭深深的不安！不要說你沒有這種感覺？」遲華反問了一句。
易風冷輕輕的點頭，「是不太正常。他們早就知道我們來了，卻對我們的軍事行動沒有任何反應，這不符合光明天堂的戰鬥方式。」
「不僅如此，別忘了，這個戰場實際上是他們選的。我甚至在想，他們圍殲龍城和曙光城的部隊是在故意暴露自己，逼聯邦軍隊和他們在這裡決戰。」
「為什麼選這裡？因為那些生化怪物嗎？」
「這正是我不安的原因之一。表面上看這數百萬怪物是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但我們都清楚，數量對於三階強者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是數百萬的一階進化者連神境強者也會被磨死，但如果只是這些比普通人略強的生化怪物，只會略微棘手一點，卻不足以決定勝負。因此我也想不明白光明天堂到底是在做困獸之鬥，還是準備了更可怕的手段？」
「你沒找過馬清秋嗎，這場戰爭他到底能看到什麼？」易風冷忽然提醒道。
「戰鬥，無盡的戰鬥，聯邦軍隊、生化戰士、變異凶獸，從地上到空中整個戰場都在廝殺！這就是馬清秋看到的一切。」
易風冷笑了，「你確認馬清秋那小子不是在糊弄你嗎？這些還需要他預見嗎？所有人都能猜到。」
遲華輕嘆了一口氣，「清秋已經儘力了，跟歷史的糾葛關係越大，他預見的越加模糊，而這一場戰爭無疑決定著人類歷史的走向。」
易風冷少見的撓了撓頭，「馬清秋的能力是極少無法用科學的解釋的能力之一。」
「只是我們的科學還沒有達到那個水平，聯邦實驗室猜測這種預知未來的能力或許跟整個地球磁場有關，但卻一直無法形成完整的理論。」
兩個從末世一路走過來的男人就這樣淡淡的聊著，聊著眼前的這場戰爭，聊著進化的源頭。
兩個人或許誰也想不到，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再也沒有機會像這樣輕鬆的站在一起。
因為戰爭開始了，以一種讓人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