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比蒙少年的夢想

  獸靈族與人族之間的恩恩怨怨，從創世紀開始到如今在尤米西亞大陸上也算是持續了幾百年。


  一開始，雙方同為艾麗婭這個創世女神創造出來的創世五族成員，彼此之間還算友好，然而和龍族元素族與精靈族不同，獸靈族和人族的人口基數都比較大，並且也不像精靈族那樣崇拜自然崇尚與自然和諧共存，因此，兩族為了維繫各自的種族延續並且發展各自的種族文化，就勢必需要消耗包括各種各樣的自然資源才行，而爭端，也就由此開始。


  由於人類在海洋環境中的天然劣勢，由海獸王深淵九頭蛇統領的海獸族儘管與人類關係也並不算好，但卻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之爭，不過，由陸獸王戰神比蒙和空獸王不死鳳凰統領的陸獸族和空獸族，卻是很快就圍繞著大陸上以土地為主的各種資源，與人類們由爭吵矛盾到小摩擦再到局部戰爭，一點點地變成了互相看不順眼的冤家對頭。


  後來，創世女神艾麗婭隕落，為了守護大陸秩序不被混沌徹底破壞摧毀，人族和獸靈族在其他三族的勸說下暫時停止了爭端，聯合在一起依靠兩族龐大的數量成為了秩序陣營中的中堅力量。看起來，獸靈族和人族似乎是因為混沌這一強大的外來入侵者而前嫌盡釋團結在了一起，可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大戰中，雙方表面合作，私底下互下絆子坑害彼此的事件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就拿英雄鎮的那個疑似歷史真相的「傳說」來說，輝耀帝國第一任皇帝金龍騎士溫德爾克和金龍因為魯莽追擊，結果在英雄鎮這一帶反被圍困，那個時候第一時間前來救援的正是附近獸靈族的一部軍隊，可事實上這支獸靈族軍隊似乎原本是可以更早來到的，如果他們早點趕到，溫德爾克和金龍說不定就不會受致命傷……但這樣的指控最終沒有任何證據，即使是各種推理猜測看起來多麼合理，獸靈族就是一口咬定了這是他們最快的行軍速度。


  而人族當時沒有揪著這一點追究到底不放，說白了也是他們自己心虛，因為獸靈族族內被認為是獸靈之殤和永久恥辱的那件事——陸獸王戰神比蒙戰敗並被混沌吞噬墮落成為惡魔領主，那場讓戰神比蒙戰敗被俘的失敗中事實上就有人族的影子。與金龍騎士事件如出一轍，那個時候人族救援軍也是恰好就來晚了那麼一步，結果沒能從混沌軍隊那裡奪回筋疲力盡被抓住的戰神比蒙。


  儘管獸靈族那時有許多人控訴人族是故意來晚的，可人族在後面奪還戰中也算是死傷無數盡心儘力了，因此這事最終在龍族的調停下也成了一筆爛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調停者的關係龍族也被獸靈族記了仇，結果後來的這次追擊中獸靈族連同金龍也一起坑了進去。


  連戰神比蒙和金龍騎士王溫德爾克這樣的存在都成為了犧牲品，可想而知創世戰爭期間獸靈族與人族彼此互坑的有多麼嚴重，如果不是混沌實在是太過強大也太過拉仇恨，雙方說不定早就當場撂挑子打起來了。後來，創世戰爭結束后，在戰爭中出了大力氣的精靈族和龍族為了休養生息採取了避世的策略，而元素族原本就是群不管世事的元素能量集合體而已，因此重新成為了大陸主導的人族和獸靈族，在短暫的戰後休息之後，這一次連同創世戰爭中互坑的新仇加上戰爭前的舊怨一同爆發，雙方真正成了世仇。


  有了這樣的背景，就可想而知生性就比人類要好鬥的獸靈們對於與人族打仗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尤其是陸獸王戰神比蒙的後裔，也就是比蒙一族的獸靈，繼承了戰神比蒙那強大的血統的比蒙們幾乎每一個在戰場上都是人類軍隊的噩夢，他們或許不夠狡猾，但因為當年老祖宗戰神比蒙的遭遇而延續下來的對人族的仇恨，卻令比蒙一族面對人類時的戰意和兇殘程度無人能比。


  但此刻，洛可可眼前的這位獸靈族少年說出來的話，卻顛覆了她通過前世遊戲資料庫中了解到的這些背景常識。


  「……我不想參戰。」


  「你……呃？」


  洛可可有些語塞，她可是記得之前那個土匪把這個獸靈族少年關進來的時候，說過他身上有比蒙血統，而他作為獸靈族身上一些有異於人類的體貌特徵，也確實符合比蒙一族的外形描述……一個比蒙族的獸靈，居然說自己不想要參加與人類的戰爭？


  這麼說來，洛可可也反應過來了，以比蒙族人對待人類一貫的兇殘與憎恨，被人類俘虜甚至當做奴隸來販賣，對於有比蒙血統的獸靈們而言甚至是比從肉體上折磨他們還令他們痛苦的事情，絕大多數比蒙族人在戰鬥中寧可戰死或者自殺也不願意落入人類手中做俘虜。即使現在尤米西亞大陸位面變成了遊戲世界，但這樣的種族性格應該也是不會有什麼改變才對。


  可眼前的這個比蒙族少年，儘管看得出來也很憤怒自己被人類抓住，但卻遠遠未到那種自尊被摧毀的暴怒絕望的地步，甚至他還能在這裡和現在還只是一個人類村娘的自己心平氣和的聊天……果然這個比蒙族少年當真反常，即使是他身上沒有表現出之前那種詭異的持續觸發的劇情模式，洛可可現在對他也是充滿了興趣。


  「當年是人族的陰謀害得戰神比蒙墮落於混沌，你不想參戰，難道是不想向人類復仇嗎？」


  當然，如果洛可可真的是人族原住民的話，她恐怕根本就不會這麼說，正如輝耀帝國官方史料上對於溫德爾克和金龍之死記載的並不是魯莽出擊遭到埋伏而是去救援魯莽出擊的同伴才遭到埋伏一樣，人族方面對於戰神比蒙的墮落與那場戰役的記載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族軍隊「湊巧」救援不及時的記載，而是重點突出了戰神比蒙墮落之後給當時的秩序聯合軍帶來多大危害，而為了擋住墮落戰神比蒙的攻擊掩護聯合軍同伴們逃走，及時趕到的人類軍隊又付出了多大的傷亡代價。


  不過此刻為了能夠試探眼前這個古怪的比蒙族少年，洛可可也是沒有把人族方面那一套或許會令每一個比蒙族人看過之後氣出腦溢血的說法拿出來，而是把獸靈族這邊公認的記載複述了一邊。


  果然，這一次洛可可總算是精準地命中了比蒙少年的劇情關鍵點，聽到了這一次洛可可的問題，比蒙少年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豐富了一些。


  不過沒等洛可可為自己的機智高興，就看比蒙少年向她撇過來一個很是厭惡的眼神。


  ……好吧，雖說他看起來不像其他比蒙族獸靈一樣敵視人類，但那也只是和比蒙族獸靈作比較而已。畢竟是那個環境下成長的，就算是沒那麼極端，也不會突然間就變得不恨人類了。


  好在，儘管因為洛可可的提問而又多被觸發出了一點自我意志的比蒙族少年儘管痛恨洛可可這個「人類」，但或許是因為劇情模式的干涉，他還是帶著厭惡的表情開口了。


  「……我不想要參戰，卻並不是說我不痛恨人類……狡猾卑鄙的人類陰險地陷害了我們的先祖戰神比蒙，讓整個比蒙一族為之悲痛並蒙羞了數百年至今，沒有比蒙不痛恨你們這些人類，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想把你們這些卑鄙的人類殺光！」


  洛可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過心裡的不爽卻也只是因為對方那種態度所以比較有限，不說她本質上根本就不是尤米西亞大陸位面的存在，就算是的話，她也是原初妖精，也算不上人類。


  比蒙少年倒是沒有理睬洛可可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繼續咬牙切齒地說了下去。


  「可是，即使是殺了你們這些人類，也取不回我們比蒙一族失落的榮耀……你們這些卑鄙的人類永遠都不會知道，戰神比蒙閣下對於我們比蒙一族意味著什麼，而如今墮落於混沌之中的他對於我們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曾經被所有獸靈所信賴的守護神，卻成為了在後來的創世戰場上奪去無數獸靈種族先輩強者生命的魔鬼；曾經統帥著陸獸族鑄就輝煌的偉大英雄，如今卻成為了獸靈族無法抹去的污點……甚至就連我們比蒙一族，也不得不遭受其他種族人們的白眼，我們英勇善戰的血統與無畏向前的勇氣，也被認為是所謂的『難以自控』和『瘋狂』，被認為是容易被混沌藉以入侵與其同化墮落的缺點……」


  說到這裡，比蒙少年再一次地狠狠錘擊了一下地面。


  「早晚有一天，我會好好地和你們這群卑鄙的人類算賬，但在那之前，我更想要恢複比蒙一族曾經的榮耀……比起和膽怯地躲在高牆之後喜歡耍弄陰謀的人類戰鬥，我更希望能夠去絕境沙漠，去絕境沙漠後面的北大陸，我要鍛煉自己，一點點變強，我要親手擊敗已經墮落了的先祖大人！

  「比蒙一族的榮譽與生死都在戰場之上，先祖大人的墮落，最痛苦的莫過於先祖大人自己！我要變得更強，我會用比蒙的身份擊敗先祖大人，讓先祖大人至少能以比蒙的方式和身份重回大地母親的懷抱，我也會用比蒙的方式取回屬於我們比蒙一族曾經的榮譽，這才是我的夢想！」


  說到這裡，洛可可有些驚訝地看到在這位比蒙少年的雙眸中，一絲金紅色的光彩一閃而過。


  「……就算是尊嚴被踐踏，被你們這些卑鄙的人類嘲笑，我也會繼續活下去，振興比蒙一族！所以，別以為這樣一座小牢房就能夠困住一名真正的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