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違和感

  一邊私下裡聯絡星河安慰他有方法能夠解決問題，另一方面卻又在對創世女神教派的聯絡中大放厥詞極盡挑釁拒絕創世女神教派為星耀殿堂說情，法魯奧這樣的一場舉動，讓洛可可原本對他的懷疑已然上升到了確認他一定有問題的程度。


  很明顯，他是想要以這次對星耀殿堂公會的公證會為導火索，徹底引爆比原本所有人所預計的還要更大的秩序陣營內部動亂。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意願繼續發展下去，自由聯邦與創世女神教派因為這件事產生齷齪甚至是反目成仇不說，被他博取了信任的星河，說不準就會被他引導認定這兩方的某一方為陷害他與星耀殿堂公會的罪魁禍首，而發動他所能夠影響到的玩家勢力與之對立，再接下來，只要牧雲那邊再以此為借口帶著牧天下公會下場，一場避無可避的秩序內亂就會正式拉開帷幕。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並沒有發生，不知道玩家洛可可和npc原初妖精是同一個人的法魯奧不認為星耀殿堂與創世女神教派之間會有什麼私下裡的聯絡，也正因如此，他並不清楚自己在兩方人馬面前的不同態度讓他的謀划從一開始就露了餡，甚至將原本隱藏得還算很好的他自己暴露了出來。


  蘭卡洛斯亡靈事件，奇異之域動亂，再加上現在的星耀殿堂危機，回溯這三次重大劇情異變之中法魯奧的種種表現，洛可可越發地覺得這個她認識了很久的一直都以為只是普通npc的傢伙，當真有可能就是那個隱藏極深的陰險的混沌幕後主使者。


  不過，雖然法魯奧是混沌幕後主使之人的話，過往事件中的很多事情都能夠很順理成章地被串到一起，但卻也並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夠說得通。


  如果說在蘭卡洛斯的第一次見面時，由於那個時候的法魯奧在洛可可心中還並沒有那麼可疑，而且當時的洛可可也是一枚神格碎片都還沒有為艾麗婭收集到因此艾麗婭當時的感知能力十分不靠譜，因此那個時候洛可可對於法魯奧「只是普通npc」的判定確實可能還不夠靠譜……那麼在後來的奇異之域事件之中，當時無論是作為玩家的可可妹妹還是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原初妖精實力並且收集到了不少神格碎片的原初妖精洛可可也都曾經再次接近試探過法魯奧，但那個時候，她們仍舊是一無所獲，這一點令洛可可頗為在意。


  擁有神格碎片的npc雖然能夠刻意地將自己的言行舉止偽裝成獃滯刻板的普通npc，但理論上來說卻是應該絕對無法隱藏自身的神格碎片氣息的，畢竟和牧雲這樣天然就不受遊戲法則系統控制的玩家不同，這些原住民們如果不時時刻刻地利用神格碎片的力量去抵抗在如今這個世界中無處不在的遊戲法則的話，他們是絕對無法保證自己的自我意志不被系統封印覆蓋掉的。


  如果法魯奧真的是擁有自我意志的神格碎片擁有者的話，他是怎麼樣三番五次地躲過了洛可可的試探，始終都沒有暴露自己擁有神格碎片的事實的？

  除了這一點令洛可可很是想不通之外，還有便是法魯奧之前一直都沒有認出她來，這也令洛可可有些奇怪。


  如果法魯奧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混沌側的幕後黑手，那麼理所當然的他就應當擁有能操控混沌之源動作的能力。對於這位混沌側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洛可可曾經有過猜測，考慮到一直以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混沌之源一直都是實力不完整的形態，洛可可很傾向於認為這位幕後黑手應當是和她一樣類似於混沌之源的轉世重生一樣的存在，又或者是混沌之源獨立於身體力量之外的靈魂意志的載體——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法魯奧真的是混沌之源的靈魂意志體，他為什麼會不認識洛可可？


  作為原初妖精的重生轉世，洛可可或許氣質與曾經的那位初代原初妖精有所差距，但單純從五官外貌上而言和曾經的初代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如果法魯奧真的有混沌之源的靈魂意識，那麼早在蘭卡洛斯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法魯奧應該就已經至少認出了洛可可這張臉才對。即使是洛可可當時是以玩家身份見得他，他也應該至少有所警惕才對。


  但他沒有，不僅沒有，根據一直以來的種種跡象乃至如今的這次事件中法魯奧與牧雲的作為，洛可可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應該是直到目前為止都仍舊把她這個玩家和原初妖精當做是兩個人——因為洛可可在原初妖精身份下一直以來都習慣性地帶著面具，因此牧雲不知道她的秘密還算是很正常，但法魯奧卻不應該。


  又或者法魯奧其實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一直都裝作不知道？可他這是圖什麼呢？不說她在奇異之域時才只經歷過一次劇情覺醒實力並不可靠，早在蘭卡洛斯事件的那個時候，她的玩家等級才20多級，npc模式更就只是一個1級的手無寸鐵的村娘，如果她是法魯奧，在當時發現了她這個與仇敵原初妖精長得一模一樣的玩家之後，即使是拼著自己原本和貝卡茲的計劃出血差錯也要設法把這人調查清楚，有可能的話在對方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就趕緊設法毀掉她才是。


  最後，也是洛可可感覺最想不通的一點——那就是這一次事件中到處充盈著的那種違和感。


  雖然她能夠理解牧雲和法魯奧設計這一出看似針對星耀殿堂實則是想要把整個秩序陣營都算計進去的大戲，是為了能夠挑起秩序陣營的內鬥動亂並藉此各獲其利，但這一次的陰謀怎麼說呢，至少截止到目前為止綜合她所知道的各方面情報之後，總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低劣愚蠢的感覺。


  法魯奧在秩序陣營內部藏了如此之久，兩度被洛可可懷疑並兩度成功地打消了自己的嫌疑，然而這一次，他暴露的卻也太乾脆太直白了一點。就算是他並不知道洛可可和原初妖精是同一個人，但像這樣堂堂正正地在不同的場合面對不同的人擺出兩張臉來這種看似沒問題實則隱患巨大的魯莽做法，實在不像是法魯奧的一貫做派。


  哪怕是法魯奧自己隱藏在後面在前面推出兩個傀儡出來分別去挑釁創世女神教派以及拉攏星河，效果都會比現在他兩邊親自上陣好得多，可偏偏法魯奧就這樣做了，簡直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他有問題一樣……


  而且對方選的這個時機，也令洛可可越想越覺得不能夠理解——考慮到在此之前洛可可已經找牧雲半攤牌式地談過一次話，這很有可能是仍舊打算堅持自己野心的牧雲選擇了先下手為強，因此才會與法魯奧聯合搞事，但仔細想想，牧雲或許是別無選擇，可法魯奧呢？


  他成為自由聯邦上層核心執政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換句話說，擁有像現在這樣捏造假證據誣陷並強制解散玩家公會的權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為什麼不更早一點鬧上這樣一出？要知道，今天這件事看似是從牧雲首先對星耀殿堂突兀宣戰開始的，但實際上如果光是要對星耀殿堂這個聯邦大公會進行釜底抽薪解散對方公會的這個操作，其實法魯奧並不需要牧雲這個盟友出什麼力完全就是自己搞定的。


  如果他在玩家們剛剛到達80級的時候，秩序反攻大劇情剛剛開始時就來上這樣一次，那對於當時才剛剛結成的秩序聯盟來說可絕對會是一次傷筋動骨的巨大打擊，一個不慎，就會落入內亂深淵之中重蹈前世覆轍，這一點洛可可想想都覺得有些后怕。


  然而法魯奧卻偏偏一直都沒有這樣做，他手握著這樣的殺招，卻一直冷眼旁觀北大陸的混沌被秩序聯盟和玩家們打得節節敗退，冷眼旁觀被他們利用神格碎片為餌激發了野心的牧雲自以為在穩紮穩打地積蓄實力實則卻是逐漸地在失去自己掌握自己命運的時機，直到現下，在作為他盟友的牧雲已經快要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才用出這一手，而且還是在先讓牧雲出頭，打過一次在無關外人看起來似乎能腦補出各種關係線索但實際上真的是毫無用處的「前哨戰」之後，才掀起真正的大波瀾……


  ……這樣說來，其實更早之前的那場牧雲和混沌之源聯手襲殺艾洛奪取神格碎片的事件，其實現在想想，也大可以提的更早一點而不是一定要等到這個時候，如今北大陸戰局已經完全傾向於秩序側，他們難道真的想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他們鬧得太凶，這邊是有能力藉助《救贖》遊戲關服來將牧雲連同他所依仗的玩家力量直接踢出這個世界，然後單獨找苟延殘喘的混沌算賬么？

  想到這裡，洛可可不由得驚覺自己這樣的想法，似乎和之前與米拉談話時，米拉最後說的那番話的意思不謀而合。


  ——那個幕後黑手既然清楚我們很忌憚牧雲和牧天下的玩家在這場戰爭局勢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掀起玩家內戰，那為什麼他不早一點動手呢？


  ——感覺似乎事情發展好像也太順了一點？

  ……法魯奧，其實是在坑牧雲和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