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暗流涌動
「師尊在等我?」雲飛揚好奇地問道。
「沒錯,師弟現在以位列青雲榜第三十六位,明心境第一人的位置,在你還未上山之前,已由掌教與四位真人,授你秘傳身份。並已經傳詔七峰所有門內弟子,至本山觀禮,共赴盛會。」
秘傳弟子,比真傳弟子還要難得。
在凌霄宗的歷史上,僅僅有兩個明心境弟子身具秘傳弟子名額的歷史。
如今,雲飛揚被封秘傳弟子,雖事出突然,不能廣邀同道觀禮,然而宗派之內的盛會大典,卻絕不能免。
雲飛揚只楞了楞,便知此事自己推託不得,只能無奈道:「師兄且容我沐浴更衣,焚香齋戒一日。」
趙智雄聞言,頓時啞然失笑:
「這次觀禮大典,一共七日,宗門上下可一起同樂慶賀。大典之前,還需告諸我凌霄配下各處道宮,師弟你還有得是時間去準備。」
……
就在兩日之後,凌霄本山的秘傳冊封大典已近尾聲,從山腰往上,數十萬凌霄弟子匯聚,一片喜慶氣氛之時,在凌霄本山的山腳下,獨孤真人卻正沿著一條溪流,步向了前方密林深處。
待得起來到一株老槐樹的樹下是,才頓住了腳步。
「此處周圍無人,你可以出來了。」
音還未落,藝航就已現身,閃動間就到了獨孤的身前。
獨孤也回過頭,目中微透責怪之色:「飛揚他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你在,怎就輕易被人算計?!王伊被擒,你就這麼看著?!」
「其實當時,我一直就在多寶閣的分號附近,只是未曾出手而已。」
藝航淡淡一笑,道:「出乎意料,師弟他自始至終,都無需我出手暗助。更未想到,師弟此時道法,已近參天!」
「也就是說,你是故意為之?!」獨孤求醉皺起了眉頭道:「此事太過冒險,一旦有什麼萬一——」
「絕不會有萬一之事!」藝航搖頭道:
「師弟他極其聰慧,首先逼迫黃峰,將雍星華三人捲入爭鬥。既然非是師弟他主動對同門出手,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靈火峰都難為無道他定下傷殘同門的罪名。」
說到此處,年輕道者又頓住了話音,語氣一轉:
「我倒是覺得,師弟的事情,師尊與我,只用小心照看便可,無需介入太多。師弟崛起於寒微,是石下之草,沙中白楊。只需環境稍稍寬鬆,便可成長為擎天大樹。可若是師尊愛護太過,少了磨礪,從此生長於溫室之中。師弟他日後或能修行有成,卻未必就能夠不畏風雨,不畏寒暑。」
「不畏風雨,不畏寒暑?!」
獨孤一聲呢喃,而後搖頭道:「或者你是對的——」
「不過,這些日子,我準備將其拘在凌霄本山。」
獨孤真人負手身後,白眉微揚道:「飛揚他根基穩固,只差些火候,就可入清神之境。正好閉門不出,潛修一段日子。」
「韜光養晦么?如此甚好,能夠沉寂一年半載,便再好不過。只是這青雲榜即出,我恐師弟他日後只怕是難免是非。」
說罷,藝航轉首望向了側旁林內,輕聲道:「師尊有客至,我便先去了,不擾你二人說話。」
說完之後,年輕道人身側已是一道青劍閃現,劍光化虹,卷裹著他的身形猛地拔空而起。
直衝霄際,只一眨眼,就已在雲端深處。
無聲無息,穿梭虛空之時,亦無劍嘯形跡。
雖是在凌霄山外,山上山下,諸多清神境武者,卻似無一人能夠察覺得知。
獨孤求醉此時的面容,也已恢復了平靜:
「司空師弟既然已到了,何不現身一見?!」
只見叢林之中,一個人影閃現而出:
「偶感獨孤師兄在弟子冊封大典之時出遊,師弟好奇,故而尾隨前來一觀究竟。」
司空竹悠然行來,如閑庭漫步一般。
不過眼神,卻至始至終都在望著天邊遠處,藝航遁去的方向。
「卻真是被師兄你二人嚇到了,我看師侄他,似乎修為更有精進。再過得幾年,我也該喚他一聲真人了。」
凌霄宗內,地仙境武者,都被稱做真人。
然而未必一定需地仙境界才可,宗門掌教,七峰的首座,也同樣被稱做真人。
而實力能比肩地仙者,亦可以「真人」稱呼。
就如靈火峰左丘玉,在成就地仙之前,便是如此。
獨孤面色無喜無悲道:「對他而言,也不知是禍是福。」
「地仙之境,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司空竹搖頭,語氣微變,已有質問之意:「既然師侄已然轉換根基,為何師兄不告知宗門?似這般隱而不發,是何道理?!」
「我的道理,師弟你是真不知假不知?」
獨孤求醉目光清澈如水,與司空竹對視到:「此亦非是我情願,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師弟你既然已知曉了,不知意欲如何?!」
司空竹皺眉不語,靜寂無聲,他心知肚明,若非是獨孤有意而為,以他的修為,斷然難以察探到獨孤行蹤。
凝思了半刻,司空竹就忽又開朗一笑:
「師侄他能夠晉級地仙境,對我宗而言,卻亦是一件幸事。再過幾年,雲飛揚成長起來,獨孤一脈,一門三仙可要成為佳話了。就不知師兄,要我司空竹怎樣?」
獨孤求醉聞言,卻避而不答,轉而又問道:「你可知我與左丘玉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師兄與左丘玉?」司空竹再次愕然,而後輕輕一點頭道:「師弟我願聞其詳——」
「我凌霄宗受挫於一千年前,當年戰亂,有近半清神境弟子死傷,地仙境就更不用說。此後,楚國東南大半的勢力,都已生出離反之心。」
獨孤一邊說話,一般探手取來了竹枝,在地面上劃了一個圓圈。
「此後恩師苦心孤詣的維持,亦仍難免聲勢大衰。我凌霄宗收錄的弟子,當年就減了三成之數,直到如今也未恢復。不止是弟子的來源,各處靈脈靈地,葯園礦藏,亦不復我凌霄宗所有。本宗的實力,亦再不足以壓制東南,最後雖借玄天宗之助,穩住了局面。然而這也是我凌霄宗,內憂之始!」
「確是如此,以往宗內七峰雖有爭鬥,然而卻還遠不到在同門背後捅刀,兵戎相見的地步。哪怕門內爭鬥再怎麼激烈,對外之時,也依然能同心協力。」
司空竹真人頷首認可,不過也有所保留:
「然而諸峰之所以對獨孤峰心懷怨氣,卻是獨孤峰資源仍有餘裕。別人節衣縮食,獨孤鋒弟子卻依然窮奢極侈,丹藥不絕。千年來,都是如此。獨孤峰三十清神境武者,豈是無因?!」
「獨孤一脈之富,卻並非由千年前而始。獨孤峰鎮壓天妖林海,已達萬年。每每妖族反噬,獨孤弟子都是首當其衝,與異獸爭鬥,每年死傷都達百人。所有宗門所得,分配下來的靈丹器物,可有半點不公?!」
「我獨孤峰可曾私佔多貪一物?要說我獨孤峰弟子,之所以人人富餘,成器者多。緣由無他,只因他們出入林海的次數,超越其他諸峰兩倍。接下的戰功事功,極盛之時,更是七峰的總和。豈是因欺壓同門得來?」
獨孤冷笑著反駁,口氣生冷,不過見司空竹啞然無語,獨孤亦不願過份,語氣轉為緩和:
「世間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過此時我凌霄宗實力盡復,若再在門內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內鬥不休,那你我就真是蠢不可及。」
說罷,獨孤求醉手中那竹枝勾動,在小圓之外,勾畫了一個更大的圓圈。
「我與左丘玉的不同,就在於他的目光,依然還盯著門內這一畝三分,而不能放眼於外。獨孤求醉不才,卻更願這餡餅,做得更大一些,使眾人能分食飽腹。天下紛爭將起,諸國大亂來臨,當在百年之內。外無牽制,此是我凌霄絕佳的崛起之機,若然錯過了,這一萬載后,我凌霄都再無機會!」
「紛爭將起?!」司空竹愕然:「師兄你是從何得知?」
「這三十年內,我東南之地,所有用於回復真元傷勢的丹藥,價格都增長了一倍之多。其餘靈藥,也莫不如此。師弟莫非不知?!」
獨孤搖著頭,似乎對司空竹的遲鈍,無比的失望。
「竟然是這樣?!」司空竹已是驚疑不定,眼神遊移道:「可能確證?!事關重大,師兄莫要捕風捉影!」
「窺一斑而知全豹,金風未動蟬先覺。我身為凌霄之首,既知大勢有異,豈能不預作籌謀?」
獨孤搖頭,而後目光深深,注視著司空竹:「就不知師弟你如今,意下如何!」
司空竹身軀後仰,明明都是地仙之身,卻能感覺到獨孤真人的氣勢,壓迫而來:「若說擴張,左丘玉師兄他亦有此意——」
「只是見勢而為,毫無章法!」獨孤似笑非笑,眼含譏哂之意:「即便要外擴,也需審時度勢,量力而為。師弟可以為然否?!」
「這.……」司空竹避而不答,轉過身走向林中深處:「此事時我需仔細考慮一二!」
獨孤真人也未留客,只淡淡道:
「自然,不過還請司空師弟,儘快給我個答覆,左丘玉性情狹隘,鼠目寸光,凌霄宗內只有師弟,可以共襄大事。只望師弟,莫讓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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