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爺二百五

  早上起來，胡瓜從家裡翻出自己這一段時間吃泡麵攢下的紙箱子，然後又抓了些麩草墊在箱子里，就開著自己剛剛上了牌的212進山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圍在新家四周的草叢裡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而已經提早過來的楊木匠和兒子楊羔兒目瞪口呆，誰一下子見過這麼多的雞蛋啊？

  胡瓜也不用父子倆幫忙，從車上搬下箱子來，小心地鋪好下面的麩草，然後一顆顆地撿著屬於自己的雞蛋，這些可都是錢啊。


  很快，三個速食麵紙箱就被裝得滿滿的，胡瓜數了一下，足足有987顆，按照每顆雞蛋50克來計算的話，這些雞蛋差不多有五萬克，也就是差不多一百斤的重量，按照雲城笨雞蛋最低價格每斤20塊來算的話，一百斤就是2000塊，拋除開車來回的油錢和過路費的話，自己一天最少也能掙個1500，這還是因為這些母雞剛剛換了陌生的環境，加上有的地方也沒有細找，以後等這些母雞適應了環境又調教好了的話，每天至少能多賺個三幾百的，這又一下子把去省城的油錢掙回來了。


  給老楊父子交代了一下后，他就開著212小心翼翼地出了前溝，打算今天先去雲城試試水，看看自己的雞蛋到底好不好賣。不過在去雲城之前，他又跑進了村長家。


  村長還是不在，村長夫人正一個人做家務呢，劉改芳卻一個人坐在炕沿邊嘟著嘴生氣呢，見他進來也沒說話。


  胡瓜小心翼翼地瞅了劉改芳一眼，然後取出二十塊錢放在炕上，對村長夫人說道，「六嬸兒，用一下你們家的印表機，我列印幾張照片。」說著搖了搖手中的手機。


  村長夫人收起錢，指了指寫字檯上的電腦說道，「在那兒了，你用吧。」


  電腦、印表機都是縣裡面配給各村委會的，不過劉玉平以把這些東西放在村委會不安全為由，正大光明地搬進了自己的家裡，網線也直接通進了自己的家。


  胡瓜連接上數據線，很快把手機上昨天下午與剛剛拍攝好的照片列印好了，然後對村長夫人說道，「六嬸兒，我列印好了。」說著就要離開。


  村長夫人見他拿著的要麼是母雞的照片要麼是雞蛋的照片，還有他本人撿雞蛋的照片，好奇地問他，「你列印這些幹什麼啊？」


  「賣雞蛋啊！」胡瓜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打算去趟省城，把這些雞蛋都給賣了。」


  「你要去省城？」劉改芳突然問他。


  「現在就走。」胡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意思是哥有車，想什麼時候去省城就什麼時候去省城。


  「那帶上我，我也想去省城玩玩。」劉改芳眼睛亮亮的。


  胡瓜眼睛更亮，他的手突然覺得滑膩異常，小腹下面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好啊好啊，我捎上你。」


  胡瓜已經看出來這母女倆在鬧著情緒，不過他一直假裝沒看出來，又對村長夫人說，「六嬸兒，有沒有要捎的東西，到時候我給你買回來。」


  「沒有，」村長夫人見女兒進裡屋換衣服去了，低聲叮囑著他，「照看好你芳姐，知道了嗎？」


  「放心，」胡瓜用力地拍打著自己乾癟的胸膛，「我一定會『照看』好她的。」


  劉改芳換了一身碎花連衣裙，還在頭上別了一個精緻的花卡子。出來看都不看村長夫人就拉著胡瓜的手就離開了。


  胡瓜只好對村長夫人苦笑一下，跟著離開。


  這兩天沒事就開著212溜達，胡瓜的車技已經磨練得似模似樣，至少不會起步三點頭拐彎猛加油了。


  見他開車挺平穩的，親眼見過他開車毛手毛腳的樣子的劉改芳終於鬆了口氣，然後說道，「開得不賴嘛。」


  「老司機，知道什麼是老司機嗎？哥哥就是。」


  「不就是死基佬嘛。」劉改芳瞥了他一眼，把目光投向窗外，胡家的八畝桃林早已經被鏟掉了，現在那裡停著幾台挖掘機正不停地作業著，於是又問，「你真的打算養雞養羊啊？」


  「前溝多好的地方啊？不養雞養羊的話多可惜了？」胡瓜瞅了一眼已經變成了工地的自家桃林，「就咱們村這情況，種地根本就沒有活路，你在外面買斤桃子敢跟你要十塊錢一斤，但收桃子的人來咱們這兒，一斤能給到你五毛錢就得偷笑了。」


  「這些黑心的王八蛋。」劉改芳狠狠地罵了一句。


  「說一說剛剛你為什麼和你媽吵架吧，」上了省道不遠就是吳庄高速口，取了卡后，胡瓜突然說道，「反正路上也無聊，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劉改芳完全不顧他正在開車，就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然後嘟著嘴說道，「我爸前兩天掙了點兒錢，我想買個蘋果手機，我媽不讓，我爸也不給我錢。」


  雖然她說的不盡不實的，不過胡瓜還是能夠猜得出來，所謂的掙了點兒錢肯定就是拿著自家的桃林與王老闆換回不少的好處來。


  不過自己拿著八畝的桃林換回前溝五十年的承包權已經是賺到了，也就不理會這些，而是說道，「就因為這事兒啊，你媽不給你買，哥哥給你買啊，不過你得給哥哥點好處才行……嗷……，開車呢，你幹什麼？」


  「你先說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好處？……」


  時隔一個半月，胡漢山……胡瓜又回來了，所謂的回來，指的是他回到了自己的母校雲城地質職業技術學院。這麼做有兩個原因，第一個當然是為了裝逼，你看看，我胡瓜雖然父母雙亡了，但我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也開上了屬於自己的車；第二個就是因為河西農貿市場就位於母校附近。不過讓他失算的是，這是八月，學校正放暑假呢。


  把212停在農貿市場外，胡瓜把從村長家列印並塑封好的照片夾在車窗的縫隙當中，然後扯開嗓子「嗷」了一聲，「瞧一瞧啦看一看，自己家的笨雞蛋，早上剛剛下好的，新鮮美味價值高，有圖有真相，原價每斤二十八，大促銷期間，每斤一律二十五塊了啊。」


  為了顯得真實，過來的時候胡瓜還特意把老子下地時戴著的草帽戴到了頭上，土灰色的牛仔褲搭配上雖然皺皺巴巴但卻洗得很乾凈的襯衫，看樣子倒確實是一副敢於放飛理想自力更生艱苦創業的新時代農村有志青年。


  很快就圍過來一群人，其中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看看他紙箱子里的各色雞蛋，說道，「小夥子，東門那邊別人的雞蛋都是二十三，為什麼你的二十五？」


  胡瓜把買車時四兒子送的煙灰缸拿出來，隨便挑了倆雞蛋打進去，然後指著黃的發紅的蛋黃說道，「阿姨，您慧眼如炬，您來看看他家的蛋黃有我家的好啊？」又道，「當然，只看蛋黃的話確實不能說明什麼，如今很多的商家為了蛋黃看上去更好看，都給母雞為了有添加劑的飼料，不過大家看看這些照片，這都是我剛剛拍好列印出來的，說句實話，我家的母雞都不喂糧食，只吃蟲子。」然後又取出手機來，點開圖庫相冊，「看看，手機上面還有拍攝的時間。」


  大媽還是覺得貴，不過又想到家裡不吃飯的孫子，咬咬牙，「給我先來一斤。」


  胡瓜取了個袋子直接撿裡面的大的裝了十個，然後稱也不稱就遞給她，「足夠一斤，阿姨，二十五。」


  大媽見他做生意爽快，而且買了一輩子的菜，僅是目測一下就知道這些不止一斤，於是痛快地付了錢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另外一個大爺見他的雞蛋確實不錯，於是壕氣地說道，「小夥子，給我來十斤。」


  劉改芳忙幫著取了四個袋子，兩兩套好，各裝了五十個雞蛋，胡瓜小心地把袋子放在一邊，然後對大爺說道，「大爺，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