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玉質良材
這十年來中原當然打的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殺的是屍骸遍野，血流成河。天下十二國大亂，禮樂崩壞，綱常失序。
自然氣候更是發生劇烈的變動，南方是水災，瘟疫。北方是旱災，蝗災。冬天極寒，夏天激熱，山崩地壞，住群魔出世。
而且虛月照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的時候甚至白日月升，煞氣滔天，連窩棚里養的雞都開始成精，山溝溝里更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異形鬼怪，好似一窩蛆一齊孵化了湧入人間來，真的是一副末日景象。
即使不會算學之人，也能看出仙宮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氣數將盡了。
如此亂世，李凡也不想枯坐深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刷算術題。可是他現在自己也是個行走的災難，真的沒辦法隨便出關。
隨著天道幾乎以傾頹之勢向太素世變化，太極界的煞氣濃度也正在朝虛淵魔域同化，他的太煞星核也正在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增強，逼迫李凡甚至必須把本體鎮壓在真陽觀的炎流地脈大陣底下，借著地脈中的靈力增強微塵軀殼，才能堪堪封印住太煞星核。
可是如今墨竹山宗門主力在十萬大山開拓，墨竹山高級戰力有限，他這山主巨子要負責鎮守本山，基本上每個月都會接到觀主法旨，或者宗門的豆腐票求救，需要出手處理那些一般真人打不動的妖神非物。
李凡真身雖然不敢輕動，於是就在真陽觀開壇作法，用輝星微塵的分身，或是分心御劍，派月魄出山除妖，往離國各地和十萬大山繞上一圈，把那些突變魔化的非物魔神打殺清理了，分了肉給宗門下酒，扒了皮給弟子裁衣。總算也能庇護離國，至少是婁觀城一方的百姓。
只是也不知道這些玩意是天地所生，還是北方流竄，又或者是南宮家故意搞破壞，總之這十年他和月魄大概斬了快有兩百多頭魔神了，依然不見魔道消停，反而層出不窮，倒是把他的算術符籙熟練度給練上去了……
不過老實說，如今化神級的妖魔，也就是給他提高一點心情的化神小龍蝦罷了，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刷一道題，照樣增加一點心情。
這一次若不是墨竹山的盟友，天下至尊的道君，三垣上三公的太傅要死球了，李凡還真不想出關。
好吧，也不能說是死球，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太傅要過殞身之劫了。
殞身之劫這種事，一千兩百年內隨時都可以來，除了本人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發作的。不過明眼人也看的出，這些年太傅府在篡奪仙宮王權，把三垣從上到下都換成自家親信黨羽，明顯要改朝換代，如今天時也一副改天換地的模樣，這樣的大因果遲早要了結。
而悟道境高手殞身之劫這種事，就算不牽扯仙宮帝位，也一樣是驚天地，泣鬼神，足以轟動修仙界，震撼雲台峰的大新聞。
尤其卡在化神境上幾百上千年的神君們，肯定都要組團去三垣湊湊熱鬧，見識一番悟道渡劫盛況，以證己道。
而且修仙界的掌教巨擘們，對於太傅過劫這件事也非常的慎重。紛紛安排心腹嫡系前往觀禮，李凡也是和觀主商量之後，決定代表墨竹山親自去見證的。
畢竟這件事的結果，關係重大，甚至於把未來天機都混淆的地步了。不看看怎麼了結，後頭天下的大勢都沒法推算。
試想，太傅要是真的隕了，倒還無所謂，可他要是過劫升了級，那可就哇撒乖乖隆地動不得了了啊！那不就是新的仙帝？真的要改成換代了啊尼瑪的！
是的，這幾年雖然妖魔橫行，天災不斷，兵禍四起，但天下大勢還是很明晰的。
現在天下實力最強的，是太傅和嵩山二老的同盟。
這個仙閥仙門同盟的利益集團，不僅在十年裡蕩平震州，直轄了三垣四宗和兌震兩藩，而且獲得了艮離兩國名義上的臣屬，嵩山也趁著蓬來閉門修仙，衡山在巽國的戰事焦灼，騰不出手來的時機，開始威逼利誘，大舉拉攏乾國那些失去峨嵋統帥的老玄門勢力。
至於衡山那邊，則因為一些出人預料的情況，在圍攻羅酆之戰中損失慘重，雖然打是毫無懸念的打贏了，破山拔寨，打破了羅酆洞天，傳說羅酆老祖已經投胎去，羅酆魔黨盡數被封印在太陰天魔洞里。
但衡山掌門在BOSS戰中也被捅了一槍，結果就是現在衡山兩個道君先後負傷，大量神君真君的骨幹也是或隕落，或重傷，或兵解。巽國的兵馬更是損失慘重，死傷無數。甚至巽國大半的疆域都被妖魔佔領，魔窟遍野，妖巢無數。
以至於衡山得把茅山上清宮的道君請出來主持大局，這才暫時穩住局勢，總之『一統天下』的戰略進度似乎受到嚴重影響。
至於神教，李凡有兩個分身在那邊卧底，倒是清楚得很，上次他在崑崙瞎攪和了一波，殺傷了好多清凈法王的屬下，結果導致光明法王當選。
現在光明法王，不，神教的段教主，正在全面推進結束西域的戰事，調集大軍東進，準備在兌州和仙宮決戰。
不過神教情報戰做的倒是蠻好的，還四處宣傳說，多少多少個護法在崑崙被清月神君打殺，現在只能困守坤國云云，在那搞戰略欺騙。莫名其妙給李凡漲了一波關注度，整得每天都有好多老頭老太在背後算計他跟腳，真是不勝其煩。
綜上所述，現在天下都說太傅府如日中天，王氣畢露，現在馬上要飛升了！三垣仙宮歷經萬載，終於到了換主的時候了！
雲台峰的仙人們也都議論紛紛，許多運算元都在討論，若是太傅度過此劫，成就羽化仙的境界，要不幹脆就請紫薇垣那群孤兒寡母，還有北宮那群酒囊飯袋主動禪讓，退位讓賢，請首陽公出來平定天下，終結如今的亂世最好不過。
確實，山裡的修士確實是懶得搭理凡人死活，但也不是毫無人性，也沒有那麼多魔頭就是喜歡血流成河，就是想看天下燃燒的。
所以還是有很多人，比如李凡，希望看到太傅能成為仙帝，重新建立秩序匡扶社稷，結束這場亂世的。
畢竟三老四祖已經走了，如今亂世降臨，天地異變，若能出一個仙君，至少可以團結中原各方勢力，共度難關。
假如首陽公能團接玄門，建立新仙宮，那神教大概也能知難而退，這樣三大派形成新的平衡，想必妖魔鬼怪出的再多，三大派也可以解決，亂世就可以結束了。
某種程度上，李凡悄無聲息得處理掉了公司幹部，也算是解決了可能造成太傅『殞身』的最大隱患。要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亂世而至太平，李凡覺得完全可以接受。
如果太傅真的肯拼一拼，冒冒險，當仁不讓突破，接過仙帝大旗，一統天下，團結中原勢力，迎接太素魔劫的挑戰，搏一個太平，那李凡當然願意鼎立支持。
不過若這位首陽公，其實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還打著保存實力的算盤，那這亂世混戰怕是有得打了。
還是那句話，這雖然是一個終結亂世的機會，但終究是太傅的殞身之劫，他能不能過，想怎麼過，都得看他本人到底怎麼選。
在動身前往三垣之前，李凡還是瞧了瞧墨竹山和離國各地的情況。
老實說，修仙世界，區區十年光陰就是個屁，宗門裡從金丹境界升到元嬰境的好像還沒有五個的，而且十萬大山那邊的墨竹山主力，也剛剛打到天虞山，收復了故土而已，陣斬的妖王還沒有李凡蹲在家裡清掃的多，簡直是一群廢物……
反倒是天外仙秘境那邊可以期待一下，玄天和系統雙魚狂點科技樹，這幾個瘋子也不管理論研究能不能轉化到民用的，現在李凡已經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玩意了。
「這是啥？磨盤？」
「是虛淵中被煞氣侵染的物質，提純精鍊的結晶體。我統稱作虛玉。
這一塊就是用天外仙秘境本地，沾染了煞氣的砂石礦藏熔煉提純，製成的高純度晶體，這是按照系統給的工藝剛拉出來的虛玉晶棒，只是目前設備精度還不行，拉不了多長，偶發的晶格缺陷也還沒解決，晶種還需要打磨個幾十年的，不過已經可以做一些實驗品了。」
玄天操持著機關義體，拿來一堆紫色的玉佩。
「這是做成了儲物玉？」
李凡拿起一塊感知了一下，這些應該是用那磨盤大小的晶石棒，按照特定的工藝后切割打磨成晶玉后，附加了符籙法印，製成類似儲物玉的玉佩。
「沾染了煞氣的妖魔血肉如果收到普通的玉佩里，會污染符咒法器，而用玉凈瓶吸收煞氣耗時費力，也採取不幹凈。與其強行祛除煞氣，違背物質的天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從太素的產物中尋找可用之器加以打磨。
比如用這種虛淵結晶，彷造天地所生的虛玉打磨，製成的虛玉佩只要以太素道法籙印，一樣可以用於收納採集，而且不會被妖魔的血肉侵蝕污染了。
同理的，只要改換材料和太素符籙，太極道製備玉製法器的古法工藝，就都可以直接挪用過來，製作太素虛玉法寶了。」
李凡，「誒……」
正好講到此節，玄天也就順帶給李凡上煉器課，
「煉器所用，最上上道材自然是玉，天地皆有靈，靈息斑駁就是石，道息精純就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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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天地，出於陰陽，太極孕育，道息凝華的上上一品道玉，就是煉器的根基。
這樣的天才地寶，往往只在真息最盛，道氣最純的地脈靈根深層，才能採集得到。這樣的地方，就稱為福地。
七十二福地，就是中原天下有數的道脈玉礦了。其他在蓬來海外仙山，和神教西域也有一些世外的玉礦，總之這些福地所產的道玉，都有至少九成之精純，這就是奠定如今玄門仙道地位的基石了。
不過到底是天生地長，難免混有雜質，料子的成色全看機緣。即使最上乘美玉，怕也難免有一兩分一兩厘的雜污，而且如果地近金石水火，也難免會沾染下乘的五行靈氣。
所以以前古法打磨精品玉器靈石的土法子，特別耗時費力，開採時要慎重籌算，以防破壞了宗門地脈，還要憑個人的機緣，才能採到上品的仙材。
到這一步采出的也是玉石，要取石中之玉，更得有積年的眼裡和手藝，開出來的精玉由宗門的真人帶在身邊，時常養護，在修行中日積月累消磨掉玉中的雜質，有些大宗還有專門的養玉功，養玉真人，來陪煉九成九分以上的法寶材料。
而精純只有九成五分的玉材，則以丹道提煉，煮上百十年的，也能精粹為可用的玉料。至於雜質太多，純度低於九成的頑石，則屬於根本沒有打磨價值的垃圾，大部分是放給弟子練手，或者放出去給凡間交易。
即使這樣玄門裡篩出來的玉材，在人間也是價值連城，爭奪起來動輒見血，散修宗門沒有福地玉脈，只靠賭石買料，硬碰機緣又不靠譜，每每玄門放玉料出來，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所以墨竹山這地方，雖然別有洞天，卻無道脈福地，生不出道玉來，自然也就沒有煉器的材料，也難怪煉器手藝這麼拉跨，只能弄點海蜇頭那種笑掉人大牙的東西。」
李凡，「呃……」
不過……嚴格來說，墨竹山原本大概也有福地級的地脈的，只不過那地脈被真陽觀佔據，化為岩漿火海了，當然生不出精純的道玉來。
玄天，「不過現在有系統給的工藝，還有天外仙的設備，就外頭地上那些砂子就可以直接制料了，直接一鍋燉了，用晶種長晶體拉，你別看這一整坨晶體和磨盤似的，這純度已到分厘毫絲之後，已經可以用來制寶了。
只不過如今設備的精度差強人意，太素道法未明，虛玉的晶種還有很多可以打磨升級的地方，等以後量產品精度達標，連虛玉飛劍都可以成批量生產了吧。」
李凡，「哇……」
這時玄天才反應過來，「咦，怎麼現在和你說這個，你小子還沒到煉寶的階段呢！怎麼又坐不住了真身出來晃悠！是考過統考就懈怠了嗎！算術題做完了那還不去背丹方！」
李凡汗一個，「不是的，太傅要渡劫，我要代表墨竹山去三垣觀禮，玄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玄天，「哼，都什麼年代了，太極道的渡劫還有什麼好看的，本座可沒那種閑工夫。哦，你要去就帶阿莎去見見市面，她現在的水平差玄門弟子太遠了，盡和些妖怪鼠輩廝殺，水平是上不去的，難怪卡在境界上，到中原多殺幾個人就能突破了。」
李凡一聽簡直無語，十年就讓人金丹突破，你當人人都是他李清月咩？何況這種悟道境渡的劫，一大群老神君開派對，你帶個金丹圓滿的弟子去見世面，太危險了吧……
玄天看他不答應，怒道，「喂！這幾年你小子一個勁傳墨山的道統，都不把我劍宗放在心上！現在就阿莎一根獨苗還不好好培養嗎！寶劍鋒從磨礪出，不把她扔到死境里歷練，何時才能領悟我劍仙道的真諦啊！我也不用你多管她，就帶阿莎到三垣找個地方一扔，讓她自己想辦法活下來就好了！金丹圓滿了，也該見識見識中原的險惡了！」
你這個培養方法也太極端了吧……
不過也是，劍宗弟子基本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有一說一，玄天以『劍宗皇甫老爺爺』的名義，可是偷偷摸摸得投餵了阿莎不少秘笈，指點了不少手段，把阿莎都驚到了，還跑來問李凡這是不是哪裡的邪道要誘騙她誤入歧途。在確認了這位『不願意透露真實姓名的皇甫前輩』確實是劍宗餘孽，墨竹山特聘客卿長老之後，她才開始認真修鍊玄天傳授的秘笈，可比當年的李凡心眼細多了……
不過老爺爺的機緣也不是那麼好拿的，別看學神功的時候人家可巴結了，關懷備至，現在他看你已經熟練掌握了左鍵攻擊右鍵移動，就打算把你扔魔窟里練級了。
李凡也拗不過玄天，只好『啊是是是』得答應下來，吩咐月魄跑一趟，把阿莎接過來一起上路，心裡低估著大不了多塞幾十張鯤票啊雲篆什麼的給她保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