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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機緣

    既然懂了所謂的斗劍到底是在干什么勾當,李凡也就打消了去‘幫忙’的念頭了。


    他著實也幫不上什么忙了。就如玄天劍意說的那樣,這墨竹山的斗劍,和北辰劍宗的牧馬,其實都是性質相同的測試。


    你卡在修行門檻上很久了,宗門知道,宗門也可以幫到你,但是宗門為什么要幫助你?你至少得證明自己,有讓宗門投資的價值吧?


    別誤會,也不是提倡納投名狀,真要是丹鼎煉器機關占卜,有一技之長的,得到師門長輩的賞識提拔也不難。可你若是既沒有如此拔群的才智,又沒有顯赫傳承的家世,甚至連錢都沒有。你還想突破金丹?你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憑什么?憑那渾厚磁性,充滿老男人魅力的嗓音嗎?

    所以除了賣命拼一拼,替宗門做事,爭取貴人青眼賞識之外,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呢?

    當年修行太極仙道的修士,風格大抵如此了,哪怕現在天道改了,多出一條拜月的大道來給人選,可終究也還是會有人,決定尋著既有的老路走。


    而這次的斗劍,大概還真和陸家沒什么關系,只是竹山那些卡在門檻上的筑基弟子們,借了陸師兄這件事,被人策動了起來,勉強算是師出有名罷了。


    這是茯苓和元玄寶自己選的道,茯苓不用說,她見著望舒真人的魔形以后就生了心魔,至今都不敢拜月。


    而元玄寶……他對李凡說之前瞥了一眼,大有收益,其實又如何呢?到底是真的朋友義氣助拳,還是發現自己連《淵識》的一眸都受不了,又因為道侶遇害的事情,受了刺激才決心加入這次斗劍的呢?


    這些心里事,恐怕就只有他們兩個自己曉得了。


    李凡現在能做的也只有一邊練锏,排除體內的煞氣養傷。一邊穩固修行,祭煉太陰五羅劍鬼。然后盤算著日子,又準備去竹林殺猴子,增長心情了。


    恩,拖著還不拜月,主要是這猴子不能一天到晚濫刷,得等那猴王失了戒備再去,要不然才砍殺了兩窩就有猴王沖出來攪局,一趟趟得跑也麻煩。


    所以這段時間他倒是閑下來,除了玄天劍法的五招定式和五羅劍鬼的修煉之外,又從玄天劍意那學了一路劍術。


    “呼——”李凡用左手掐蘭花指,仿佛要抬手作輯似得平端起來,仿佛就要叩首行禮。


    此時卻從五指,分別暗噴出五道劍氣,掐在指拇指與無名指指尖,如風嵐般暴卷,然后壓縮,凝成一簇如火苗,如黃豆般大小的渦旋,接著從口鼻中噴一口劍氣,把這小撮濃縮的劍嵐帶送出去。


    一縱一橫,擺在他面前的兩排燭火被這無行劍鋒斬滅,有些是被斬斷了蠟棒,有些是切斷了燈芯,還有的被打滅了火苗,最后一排劍光散慢得,隨著氣息吹出的風旋翱翔,頃刻之間,便劈里啪啦得席卷而過,砍在望舒小居的竹墻上,打得竹片瀉地,碎木漫天,硬生生得在墨竹墻上削出一大片劍痕。


    北辰殺人劍.燈花劍。


    恩,因為這招開發出來,本來是用來吹蠟燭熄燈的。躺床上懶得動,大家都懂……


    ‘玄天劍意表示,使得還不錯,這招燈花劍的要旨在出其不意,見著當面之人瞪目張口,似是要放出道體內孕養的劍丸時刻,直接從內景里度一口劍息吹過去,斬首割喉,殺人于無形。


    尤其是金丹之前,駕馭不得劍丸,也沒有飛劍護身的時候,這招使出來最好殺人,乾坤飛龍劍動作幅度太大容易被人看破先手,其他劍訣也大同小異,只要掐起劍指就太過明顯,而這招起手就是稽首作輯,不知底細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斬了。’


    李凡面無表情得看著他剛才假意作稽,其實突然吹劍,一下子砍成狼藉的屋子。


    確實防不勝防,只有一個抬手吹氣的動作,而且可以只吹一劍割喉,也可以吹許多劍爆頭,威力并不算差,當然不能和乾坤飛龍劍那種全身放波的比,但至少較單道劍氣直刺的攻擊范圍和勁道都強多了。不過非要評價的話……


    “太陰毒了,一旦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識破了,誰都要對你生出戒心的……”


    ‘玄天劍意表示,那就把目擊者都殺光。這門劍術確實有些太過陰險,招人嫉恨。本來也是總山師徒間口口相傳的秘劍,不錄于筆墨的,而且還要配合北辰劍宗練氣秘法中的《無影無形無蹤無相劍炁》修行,才能做到真正的殺人于無形。就算我派的秘笈散落四方,知道這一招的人應該也不多。


    當然,燈花劍不是什么與人作法斗劍使用的招數,充其量是攻其無備,純粹教給宿主你來防身的,也不要見著人就吹,直接從內景耗炁還挺浪費的。’


    誰會逮著人就吹啊……


    這邊李凡的練習做完了,下面開始練鯤。


    “鯤!鯤啊——!!”


    鯤又躲起來了,這幾天茯苓不在,李凡又不給它燉豆腐,就自己啃餅,只給它灌一肚子寒潭湖水。鯤表示很不滿,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過沒事,因為李凡已經發現那個狗飛盤的用法了。


    “叼回來!”他把飛盤往湖面一撇,打出一連串水漂,就在那飛盤要降速墜入湖面之時。寒潭湖底,一條白線直刺上來,鯤!一躍而起!把狗飛盤叼住了!


    ‘鯤表示,不玩了好煩!’


    李凡倒是樂呵呵得把飛盤接過來,“別生氣嘛,你潛到底了?”


    ‘鯤表示,到底了到底了!’


    “這玩意不簡單啊……”李凡摸著下巴,翻來覆去研究著手里的飛盤。


    他也是前兩天閑著無事,翻來覆去想看看這兩百點的玩意到底有什么機關,結果啥也沒看出來,好像也不是單純的‘物’,至少玄天劍意啥都沒感覺到,李凡自己也用神識掃了一掃,這飛盤本身一點靈炁煞炁的都沒有,放在哪里就混入自然色,根本分辨不出來。


    就一狗飛盤……


    在得出這樣令人失望的結論后,李凡就想把自己的不爽傳遞給鯤,這才隨手甩出去給它撿的。結果這飛盤居然真的被鯤撿回來了,而且是一定會被撿回來。


    恩,是‘一定’。


    就是說哪怕鯤反抗,臥著不動,甚至藏到水底,在飛盤被李凡拋出去的時候,它也會不由自主的游出去,直到把飛盤叼回來為止……


    而且李凡也試著讓鯤甩過盤子,他自己同樣會被影響,下意識得會跑去把盤子接住。但偏偏你如果不做出明確得‘拋投’的動作,只是‘放’在桌上,或者‘收’入玉佩中,都不會觸發‘叼飛盤’的狀態。


    所以只要一‘拋’。


    那就大概一定有人去‘叼’……


    這瑪德簡直是神器!


    玄天劍意也同意他的觀點。


    ‘玄天劍意表示,宿主,這鬼東西比燈花劍更見不得光。’


    那是當然的,假如斗劍的時候你一盤子甩出去,對手直接棄劍,跑去撿盤子了,那不是得一刀梟首?


    一個百分百強制控制動作的神器?可問題是真的如此嗎?

    譬如玄天劍意就全程沒有任何的反應。無論這飛盤有什么古怪,都對玄天劍意這樣的‘物’,沒有半點影響。


    而且前兩天元玄寶來拜訪的時候,是他,而不是鯤,接起的飛盤。


    所以飛盤被擲出的時候,又是基于何種規則,來判定現場由誰來‘接’呢?


    遠近優先?種族優先?有手的優先?境界高低優先?還是根本不存在這種規則呢?

    這些都需要有人幫著測試,可問題就是人心叵測,這種要命的玩意李凡敢找誰來幫著測試?他手里就一條鯰魚,就玩了兩把它還生氣了……好吧,玩了兩天……


    鯤突起眼球瞪著李凡,突然一個魚躍,從李凡手里搶走飛盤,使勁往天外一呸,不知道給呸到哪里去了。


    “嘿!你還來勁了!”


    李凡剛想擼起袖子揍鯤,突然反應過來,他好像沒去接飛盤啊?

    “這誰扔的餅?嚇老夫一跳……”然后一道紅光刷下來,落在望舒小居的庭院里,現出一個墨幘法褐的老道來,他左手抓著飛盤,右手照例摟著自己的朱木劍,正是與李凡有一面之緣的秦劍師。


    恩,這會兒倒是正常人型,眼睛腦袋都長好了,一點看不出他那個八臂六首的法體模樣。


    “誰扔的餅?”


    李凡用手指鯤,鯤用鰭指著李凡。


    “好好修行,別浪費了天資,整天和條魚戲耍,”秦劍師翻了李凡一個白眼,把盤子拋給他,“茯苓不在?”


    李凡下意識把盤子接到手里,也瞪了鯤一眼,甩手把盤子丟到湖里讓它去撿,“回上師的話,茯苓姐前幾日去天臺山斗劍了。”


    “天臺山斗劍?”秦劍師眉毛一皺,“誰得罪她了?”


    “說是被劫了商貨,所以邀約了不少筑基期圓滿的同道好友助拳,一同前去討還。”李凡說著想了想,“這幾日小子也不曾聽到什么消息,上師您可是尋茯苓姐有急事?不如去天臺山助她一臂之力?”


    聽李凡這么一說,秦劍師就懂了,“哦,這樣啊,天臺山也沒甚么好貨,我就不去和他們爭搶了,你也不必擔心,這種拆館子的事,宗門自會安排元嬰長老在旁邊照看著的。而且我也不是來找茯苓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秦劍師點點頭,“聽說不止山主,望舒也是得了你的點撥,突破化神了?”


    “哦,上師是想與小子論道?”李凡懂了。


    誰知秦劍師連連搖頭,“別別別,我都被你坑了三頭一尾,曉得你這道種厲害,也自知道持身的功夫還沒練到家,過些日子等我緩上一緩吧。


    是我早些年的道緣,曾得了一副《淵識》,想請你看看。所謂《淵識》,就是……”


    “哦,《淵識》嘛,我看過。”李凡義正言辭得打斷了秦劍師水字數的行為。


    “你看過?《淵識》?你怎么看?”秦劍師一陣傻眼。


    “就啪得打開來看嘍。”其實《淵識》比起拜月真的好多了,每次打開只掉一次心情,不像拜月的時候劈里啪啦得讀秒,“不過那是其他真人給的,不好隨便說給您聽吧?”


    現在李凡也學乖了,知道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尤其這世界的人在接觸一些特定知識點的時候,真是心理特別脆弱,動不動就崩潰,淚流滿面,又笑又哭,身形巨大化然后悟道或者自爆……


    “呃,是是,是不能隨便說……”秦劍師連連點頭,雙手一翻取出個長條玉匣子,被符咒貼的滿滿的,還用紅繩栓鈴捆著,解了好半天才解開,結果里頭還用紙盒,幡旗,絹巾分別又裹了三層,最后才露出畫卷來,包裝嚴實得好像順豐的快遞……


    李凡咽了口唾沫,瞅瞅他自己那卷被隨手塞到坐墊下邊,背面朝上攤開的《淵識》,用腳推了兩下,把坐墊連同畫卷塞到案臺底下藏好。


    這個……反正每次打開都要扣一點心情,而且他一時還真沒看出來畫的是什么東西,干脆就這么攤著懶得合上了……


    還好秦劍師這會兒全神貫注得拆包裝,沒注意到李凡這的小動作,要不然肯定對他論道的專業性大為質疑……


    “小友可聽過黑蓮教?”秦劍師把解出來的姜黃色古畫軸,用雙手緊緊握在手里,仿佛是什么活物,生怕它脫困而走似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他如此緊張,李凡也不由嚴肅起來,鄭重得點點頭,“沒聽說過。”


    秦劍師噎了一下,又接連追問,“也有叫無生教,真空教的,都沒聽過嗎?恩……你這個年紀,沒聽過也對……”


    “上師叫小子清月就好了,這些教派到底有甚么說法?哦,莫非這份《淵識》就是那黑蓮教的?”看對方要講故事,李凡趕緊從玉佩里抓出兩個蒲團來一擺,請秦劍師落座。


    “是也不是……那清月,你可聽過……羅教?”秦劍師點點頭坐在蒲團上,雙手卻依舊緊握著畫卷不放,原本低頭把兩只眼球盯著畫,問出‘羅教’的瞬間,突得把一只眼球翻起來,盯著李凡的臉看。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羅教?”李凡當然還是沒聽過,不過從系統的提示來看,大概這個名字是‘真’的。


    秦劍師依然沒從他臉上看出破綻,于是又把雙眼盯著畫卷,還是那句話,“你這個年紀,沒聽過也對……可若是之前聽過的,有些事反倒好解釋了……”


    他似乎心里在想什么,一時不開口。


    李凡也小心在心里詢問,玄天劍意你聽過唄。


    ‘玄天劍意表示,桀桀,鼎鼎大名,本座當然聽過了,原來如此理所當然,這下本座全明白了,宿主不必急,稍后本座再解釋,你只先仔細聽他怎么說。’


    既然劍意說沒問題,李凡也就心情大定,還有閑心給出神中的秦劍師泡了壺茶。


    “……你真的沒聽過。”秦劍師看著李凡洗茶,泡茶,奉茶,手都不抖一下,這才有些相信。


    “上師請用。”李凡本來對茶文化是沒啥研究的,不過怎么說呢,這地方的茶葉是好喝,天然有機無污染,還自帶充盈靈炁的,總比喝白開水有味唄。


    秦劍師點點頭,伸手取了一杯啜飲,恩,先生手,再伸手,依舊有雙手抓著那畫卷不放松。不過李凡之前見過了,也就對他這千足蟲似的扮相有心理準備了。


    “還是從頭說吧,”秦劍師喝了茶水,好似安定了心情,開口道,“當年……其實我也不記得多少年前了,我還是筑基期時候的事吧,離國本地有黑蓮教造反,本地仙宮鎮守的南宮仙家彈壓不住,就召集地方散修一同剿滅魔教。


    當初我們墨竹山也受了仙宮法旨前來,我記得當時正是山主帶隊,趁著魔教被仙宮大軍牽制,潛入黑蓮教總壇,誅殺他們的黑蓮圣母,那一戰殺光了黑蓮教的圣母彌勒八大菩薩護法金剛,我們山主一系的也死傷殆盡,至今也不過寥寥幾人,但好歹是替墨竹山立了大功。后來墨竹山婁觀道的度牒能通行天下,著實是有這一分功勞在的。


    至于這件東西,就是我當年搜取的戰利品,我也請山主品鑒過,不出意外,應該是黑蓮圣母,得羅教本宗賜下的《淵識》……”


    他終于伸出雙手,把眼睛閉起來,小心得把那份畫卷露出來,將畫卷上的名錄展現給李凡看。


    李凡咽了口唾沫,傾身湊過去瞅了一眼,只間姜黃色幾近腐朽脫落的卷軸上,淡灰色的墨跡寫了淺淺的一行隸書。


    《破邪顯證鑰匙卷.上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點’


    ‘玄天劍意表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本座誅殺了羅教多少人都尋不著!原來藏在你這里!虛星天書上下冊,終于叫本座集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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