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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命之子

    “墨竹山弟子孫陽請教!”


    竹山第四劍跳上玉板。雖然面無懼色,但眼前這個呂道蓮法寶如此厲害,確實也叫孫陽皺起眉頭。


    俞大年臨死一共打碎三重華蓋,但里頭那一圈新的巾幢已經生了大半圈,顯而易見的,沒有法寶仗身,單憑偽金丹道法硬轟猛打,根本就無法擊破這元嬰級的護身法寶。


    而且那個呂道蓮,也已經在法寶庇護下,回過神來,因著破了相,還丟了臉面的事情,狂怒無比,殺氣凌然。


    見著孫陽上場,他也二話不說,就把手中琥珀印,翻手朝孫陽腦門砸去!


    而孫陽第三場出手,也有了準備,右手袖子一抖就甩出一枚流星錘,‘砰’得和番天印對了一擊。


    這一下當然是法寶更占優勢,直接把流星錘砸得墜到玉板上,大半錘釘都打掉了。


    但因著是鎖鏈飛錘,并不像刀劍似的直接受力,孫陽是完全不受影響,一下子擊飛了法寶,還能把流星錘收回來再擋,而且腳下也運氣游移,那法印居然完全砸不中他。


    反倒是呂道蓮,連著駕馭法印,砸了幾次都被飛錘隨手擋偏了,自己倒空耗了不少精力,脖子上青筋暴起,臉上用絲綢敷藥好歹捂住的傷口又氣崩了,黑血直流。


    “蓮兒莫中計了!只叫風豹撲住他再打!”


    那路人臉師娘被削了雙臂,居然還有精力在一旁看著提點。此刻她也是狼狽得不行,周圍也沒人幫著包扎,只好自己先運功愈合了雙臂斷口,止住流血。


    “不用你說!我自知道!風豹去!”呂道蓮怒喝,收回法印,捂著臉跳起來,猛踹了胯下白毛雪豹一腳。


    那風豹向前一撲一卷,化作一道旋風朝對面道士裹來。


    可他們這么大大方方當面支招,孫陽又如何不會提防。見著風豹卷過來,又把左手袖子一甩,反卷出一道黃風,與豹子的白風攪成一團,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血肉亂卷!

    “啊!黃天道……”周生驚得捂住了嘴,及時反應過來,抹了一把八字胡,強作鎮定。


    南宮無霜和那幾個南方修士都沒什么反應,只道是某種狂風遁法,只全神貫注盯著立于周頭的姚玄洲,防備他出手偷襲。


    倒是那‘北方人’,天臺山方丈法寂也看出來了,合掌頌一聲佛號,“南無不動如來,想不到竹山魔教,居然還勾結在為害北國,禍亂蒼生的黃天魔道!


    果然爾等魔教自相勾結,真是罪孽深重!此番一群魔子魔孫是饒不得了!”


    周生一笑,“住持說的有理。小生也曾聽聞黃天道在北邊六國作亂,私自傳教造反,還忤逆仙宮玄門,更兼害人無數!”


    南宮無霜也表態,“原來都是些魔子!怪不得出手如此狠毒!合該打殺了!”


    于是一干南來的修士也紛紛點頭,倍加同仇敵愾,堅定了要懲妖除魔的決心,一齊聲討墨竹山勾結黃天魔教,禍亂蒼生的邪惡行徑。


    姚玄洲也是眉頭直皺,盯著場中孫陽的道法看了一會兒。


    只見他左手袖子遮著,也不知掐何種法訣,甩出來黃風滾滾,對攪了一陣就見著風力一片血紅,把那雪豹子攪爛了,化成一攤辨不出形狀的皮肉骨渣滓飛出來,接著大風如卷沙塵,只把華蓋法寶整個裹起來,將那呂道蓮困在里頭了。


    黃天道的黃風甚好辨認,吹起來就黃沙陣陣滾滾,遮天蔽日,道中也通穿黃袍,這才有黃天道的稱呼。而且黃天道的教主,雖然號稱一身法術都得仙人傳授,可也有傳聞說是他得了半部太素天書。


    這黃風也確實不屬于后天仙道的法門,不在太極化生的五道靈炁之中。所以修行界一般認為他們是得了某個太素道祖的傳承,就把那位傳法的不知名的存在稱為‘黃天’。


    黃天道也被歸為和當年的羅教一個性質,在十二國屬于非法的民間邪教組織,有著挑戰三大派道統的勢力和潛力,在臺面上的名聲自然著實不大好的。


    于是他也朝身邊弟子問道,“你們可還有人學過此法?”


    當即就有兩個竹山弟子一鞠躬承認了。


    姚玄洲眉頭大皺,“內門經閣里實無此術的,到底是誰教你們的?”


    兩人也老實答了,“正是外門弟子教導張真人。”


    姚玄洲也早有此猜測,點點頭,閉口不再多問了。


    此時場中只有那個師娘最為焦急,連聲問道,“這黃風我卻不曾見過,是什么樣的道術?可有破解之法?”


    法寂和尚搖搖頭,“倒也不是什么厲害的殺招,不過這黃風不在五炁之類,若是被迷了視野,四面八方都是風聲,里外都相互探查不出跟腳。而且一時間倒也不大好解開,所以通常是這些妖道用來逃跑,困人又或者……”


    然后孫陽就把右手從袖子里伸出來,只見右手自己劃了個大口子,手心里握著一枚三寸長的鉆心釘,泉泉精血涌出來洗過那枚鉆心釘。


    而孫陽此刻整個人都面色青黑,嘴里嚼著把好幾顆丹藥都一齊咽了,明顯已是丹毒發作,活不得多久了。但同時手上精血也呈現出鮮艷的鮮紅色,把那法寶用精血浸滿,被五指握著,雷光跳躍,明顯積蓄著莫大的威能!


    “蓮兒!”師娘見這樣子已然大駭,舍身就想撲上去救人,想不到姚玄洲沒動,卻被那對胞胎兄弟攔住,勃然大怒,“你們死開!”


    持戒刀的兄長搖頭,握金剛杵的弟弟皺眉,齊聲說道,“勿論正邪出身,應約上臺斗劍都是自愿走一遭殺劫!你兩次三番出手偏幫,不是我們正道的所為!”


    “說甚么你們兩個丑八怪!若是傷了我蓮兒性命,必要你們滿門償命!”那師娘大怒撒潑。


    胞胎兄弟看也不看她,只齊聲道,“我鱷神嶼恭候大駕。”


    師娘還要爭吵,此時場中形勢又變,只間那滾滾黃風居然漸熄漸停,原來是叫那呂道蓮祭起華蓋,盡皆收入傘蓋之中了!


    這硬生生收了黃風,又把巾膧折損了三重,他呂道蓮卻面目猙獰,癲狂暴怒大吼,“休想耍這小伎倆逃跑!傷了我面目!定要誅除爾等孽障滿——”


    不等他說完,孫陽把手里鉆心釘擲了出去。


    青霆電閃,音爆如雷,轟然扎穿了剩下的三重巾幢,穿胸而過,直把呂道蓮整個人打得倒飛出去一丈遠,砰!得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蓮兒——!”師娘一聲慘叫,直撲出去。


    這回鱷神嶼的兄弟沒攔他。


    姚玄洲也沒出劍,只是緩緩閉起眼,“命數,命數……”


    孫陽滿臉黑血翻涌,“不許……辱我師門……”


    接著坐地垂頭即死。


    呂道蓮躺在地上,鉆心釘從他正胸前扎穿,正中脖子上那枚替他擋過一次血劍的玉墜。


    他又被這法寶救了一次,終究只是被擊暈休克,卻不致命。


    他師娘上來就搶了人遁走,也不管甚么誅魔了,自駕遁光遠去。


    無論如何,這個蓮兒算是連勝了三場,過了殺劫,自然也沒人來阻攔他們。


    “……下一場。”姚玄洲把眼睛閉了三秒才睜開,依舊說道。


    “墨竹山弟子劉宗守請教!”


    第五劍劉宗守飛身躍上玉臺,站在坐斃的孫陽身邊。


    接連送人頭,被對方收拾了兩次,死了一個廢了一個,圍攻的元嬰們倒也不敢再借著這當口挑事,自討沒趣了。


    周生眼珠子一轉,朝那對修士笑道,“兩位真人時才出手,莫非是見識了竹山魔教的邪門功法?也心里技癢,想展露貴派的本事?”


    鱷神嶼的兩個兄弟對視一眼,點點頭,一齊扭頭朝他們帶來的方臉粗眉毛少年道,“去見識見識中原的俊杰吧。”


    那小麥膚色的少年點點頭,飛身跳上玉板,雙手抱拳,朗聲道,“我叫石開。”


    “劉宗守,請賜教。”劉宗守擺出竹山進階劍法劍勢。


    石開卻不直攻而來,低頭看看玉板上的狼藉,“不如我們等等再打?你們要不要先把同門的尸骨收斂了?”


    劉宗守楞了一下,一只眼盯著石開,一只眼別過去瞥了眼寶船。


    “多謝石小兄弟的好意。”姚玄洲點點頭,祭出青葫蘆,把玉板上的血肉盡數吸入其中,只剩下玉板上一片鮮紅。


    周生笑瞇瞇的摸著八字胡,“道友看看,這就是我正派弟子,與你們這些邪魔外道的區別。石少俠宅心仁厚,才可憐你們這些妖道曝尸于野。但少俠最好還是心存戒備,這些妖人慣用陰險手段,下手狠辣,可是防不勝防的。”


    石開點點頭,“謝謝前輩提醒。”


    周生目光閃爍,笑瞇瞇的收聲了。


    “來,我們打吧。”石開把手一抬,從儲物空間里摸出一把黝黑的木槳。即使這少年身形頗為高大,那木漿已然顯得又長又重,拖在手里,就好像一柄大刀似的。


    劉宗守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你不用法寶?”


    石開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打贏了,叔叔們會給我買。”


    鱷神嶼的兩兄弟立刻把眼神瞥向另一邊,“你答應的?”


    然后兩人又一齊把眼瞥開,“反正我沒。”


    劉宗守也不計較這些,點點頭,縱身飛躍,運起全身劍炁,灌注于一劍之上,直刺而來!


    “竹山劍!請賜教!”


    石開收起笑容,把粗眉一凝,雙手持槳,斜放身后,猛得蹬足前沖,整個人快如飛豹,勢猛如虎,同時間拔刀橫掃一般,將木漿翻卷橫擊,掀起驚天靈炁,暴聲怒喝,聲如震雷!

    “逐浪劈波斬!!”


    “什么!”姚玄洲猛得瞪大了眼睛。


    “刀罡!”周生手一滑,抹掉了好兩根胡須。


    一招,勝負即分。


    劉宗守整個人被這崩浪怒濤一般的驚天刀勢卷飛,竹山劍法根本攔不住這開浪分海的一刀橫斬,整人個人像斷線的風箏,直接從玉臺上被打飛出去。


    得虧早有兩個竹山弟子在候著,一齊跳上去把他接了回來。


    三人落到甲板上一看,劉宗守全身筋骨盡碎,當胸仿佛挨了重物一碾,一片青紫,滿口吐血。


    但他沒死,一方面是因為嘴里含著續命的金丹,還因為那半月般仿佛能開海的刀罡,也沒朝劉宗守腦袋上削,人家畢竟用船槳橫打的。


    石開撐著船槳,抱拳一舉,“承讓。”


    然后這少年大大方方得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知道是以為賺到了法寶,還是因為對手沒死,又或者只是單純贏了一場。


    總之看著就知道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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