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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陸豺

  不是墨竹山,不是羅教,還能是誰?

    反正就是三大派嘍。


    雖然李凡還不明白這個陰謀具體是如何策劃,怎么執行,將要如何發展。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人羅織了這個天大陰謀,最后的根本目的,倒也顯而易見。


    無外乎是傳統的三大勢力,為了打壓目前上升趨勢明顯的墨竹山一派的手段。


    或許不一定是三大派主謀策劃,但肯定是樂見其成,積極配合的。


    仙宮南宮家的動機最大,但是從天臺山斗劍,南宮無雙當眾鞭死廣陵世子,以及非山礦場仙軍羔羊化這三件事來看,他們更像是被幕后人算計的。反而是因為動機太大了,很容易被人懷疑,才被當槍使,拿出來吸引墨竹山注意力的。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確實參與到了初期針對墨竹山的陰謀同盟里頭,只是天臺山斗劍被損了太多可以打的牌,這才后勁不足的被迫退出了呢?

    九大玄門,動機較小,但玄門的力量一直存在于這棋局上。


    因為他們確實最近才帶了一大批人,長途跋涉到南海拉練的。就算是為了爭奪飛劍的機緣,一下子帶來那么多精英只為了滅掉呂家一家,會不會有點太小題大作了呢?


    而且算算時間,玄門應該已經鏟平了呂家,鎮壓了南海地方,開始北返了吧?對修士來說千里之遙轉瞬即至,那會不會順路得就來墨竹山離國打一波秋風呢?


    還是他們也算到了什么其他的事,又或者也不介意仙宮的邀請,順帶打壓墨竹山一下,免得出現第二個羅教呢?


    所以玄門或許只是個幫手,就想偷個雞什么的,但也不可能忽視那些近在咫尺的高手。


    至于神教,神教也不能排除出局。


    畢竟李凡之前不就見過一個疑似候補圣女的人么。她可是自己說了‘離國不好圖謀’,假如沒報著‘圖謀’的心思,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跨越昆侖山來廢話一句呢?旅游嗎?


    還是說神教也參與到這場三大派全部參與的陰謀中來了,想分一杯羹,或者試探分析一下,墨竹山這個新晉勢力,真實的底細呢?


    墨竹山這邊,才僅僅剛有南北戰略方向分歧的苗頭,三大派已經聞到了血味,好像鯊魚一般聚攏過來了么。


    真就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姜還是老的辣啊……


    李凡看著手里閃爍的魔方,看著相互聯系的方格,真是有點難以想象,這么多破事的背后都是有聯系的。


    而且怎么就都給他李凡撞上了?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命格?

    “沒我的事了吧?那我走了。”阿光打斷李凡的沉思,畢竟站旁邊實在怪臭的。


    “等一下,我身上就這些錢了,哦,這里還有不少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懶得整理了,這個儲物玉墜你拿去吧。”李凡身上掏了掏,拿出兩個從妖怪那得來的儲物玉墜子給阿光。


    阿光是一點也不客氣得接過來,“你還蠻有錢的嘛,再給點法寶唄,有修行功法嗎?咱們被挑選入門的都有那么一丟丟修行資質的。”


    “袁猴子沒教你們基礎的功法?那你這筑基境界怎么練出來的?”李凡好奇。


    阿光搖頭,“我可不知道,以前他帶著我們一起讀經,自然而然地修為就增長起來了,也不是我自己練的,大家一起拜老母,境界也一起長。


    袁猴子說這樣就夠了,雖然沒什么真本事,至少能嚇唬嚇唬人,叫那些惡霸不敢隨意欺辱我等。不過我膽子小,沒有老母庇佑,心里還是沒底。”


    李凡想了想,“這里有些妖怪用的兵器,雖然是垃圾也好過一般的了,拿去防身吧。至于功法,山里的本事我沒資格傳授,這里只有一本換來的《歸墟玄冥內息循環》,頂多修煉到金丹期而已。


    不過此法可以在水底穿行,京畿這里河網密布,水道復雜,你們學了這一招就可以自己御水,被人追殺時直接從河底下逃跑,也算多一分自己保命的手段,不用戴著沙棠花入水了。


    另外最近兩年可能會鬧旱災,多屯點米。”


    阿光正色接過那本功法,躬身一拜道,“此番多謝義士相助,原來您不是我羅教中人,不過沒上來就打殺了我這魔道,還愿意聽我的瘋言瘋語,那自然是個真正的好人。要是天下多一些你這樣的人就好了。


    總之希望您也早日離城,躲過將至的劫數吧。”


    不等李凡再問,阿光好像個蓬頭的瘋乞丐似的轉身離開,嘴里叨叨得唱道,“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李凡張了張口,最后還是沒有多說,只是看著阿光消失在街巷的陰影中了。


    也不知道那真空家鄉,還能庇護這些苦命人多久呢……


    算了,現在還是急事優先,先想辦法查清楚陸豺手下這些人的底細,最好把羔羊找出來。假如時間來得及的話,立刻請觀主攜墨竹山一眾弟子出手,在幕后之人的陰謀得逞,收網之前阻止三大派的圖謀才是最善之選。


    現在得想辦法拿出真憑實據來,最好是能抓到面鋪的伙計的行蹤,看看他們是從哪里得了羔羊下的崽,或者在他們倒泔水的時候,人贓并獲,連人帶崽呈給觀主才有實據。


    心里這么盤算著,李凡就仗著現在臟兮兮的乞丐裝扮,蓬頭垢面得直接走到攤子前排隊吃面。你還別說,這么大搖大擺得潛入還真是沒半個人能懷疑到他,李凡就端了一碗蔥花面蹲在鋪子門口吃,大大方方得觀察面鋪里的伙計。


    不過這些看著都只是普通人,或者說頂多是身強體壯,學過一點武功的普通人,也就是黑幫小弟的水平不能更多了。而面鋪里頭也沒見著哪個泔水桶有異樣,嘶……總不是阿光那家伙把他耍了吧?

    哦,這面湯真的好鮮美吶,哧溜哧溜哧溜……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點’


    “嘭!”“哐當!”


    李凡抬眼朝身側一瞧,只見巷子里有個乞兒倒在地上,居然是叫人照腦門一板磚悶了,頭破血流得倒在地上。


    好像是鋪子里每個乞食的只給分一碗,但有些壞心眼的吃了一碗還嫌不夠,再要一碗也不敢,就在鋪子外頭蹲著搶別人的。這為了把那丐兒手里的面碗搶過去吃喝,居然直接就下手殺人了。


    李凡現在見了這種事,真的也有點麻木了,都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也不必廢話,沒等那偷襲的惡丐來得及享用手里搶來的面湯,他已經伸手彈了一個石子,正中那惡徒后腦,當場打的他后腦勺凹陷,斃命當場。


    這一來一回居然都沒人來得及反應,直到那碗面湯被潑落在地上灑出來大半,周圍的乞丐才同時蜂擁而上,沖上去瘋搶面碗和落在泥地上的面條吃,差點打起來。


    “喂!散開!不許打架!散開!”


    面鋪里的伙計注意到外頭鬧事,顯然他們也遇到這種爭食打人的事情很多次了,輕車熟路得卷起袖子,呼喝著驅趕開廝打的惡丐們,拿了卷草席走過去,把被打死的兩個乞丐身體一裹,夾在臂膀底下,隨手扔到店鋪后邊的平板車上去了。


    貧民窟里,這樣的事情隨處都在發生,而周圍的窮人全不在乎身邊的死亡,只雙眼發直,涎水四溢的仿佛電影里的喪尸,只徑自低頭吃自己的面。


    周圍的人根本不會多看一眼這些被踩到泥底幾乎粘在鞋上的賤民的臉,李凡也是這時一起蹲著吃面才注意到,低頭吃面的乞丐們,瞳孔里頭血光四溢,癲狂若魔,全不似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當然李凡也不大清楚正常乞丐應該有什么樣的表情,但絕不至于看著一碗清湯面,瘋的和吃人肉的僵尸一樣吧?


    莫非這面有毒?可不會啊,這些乞丐吃了這么久了……


    李凡聞了聞,忍不住又吸了一口,雖然碗筷臟兮兮的,但蔥花面就是蔥花面,比起水渠底下那股子喂,這熱騰騰的食物吃下肚簡直胃里都暖洋洋的,渾身舒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點’


    恩,不錯,心情上升了一……不對!

    李凡脖子一僵,鼓著嘴偷偷把沒咽下去的面湯又吐回碗里。


    不對,他已經金丹境界了,已經過了吃飽喝足就能漲心情的新手期了,現在他得吃仙膳才能漲心情,目前金丹期能吃的起的只有炒米!所以這些面條確實有問題!

    于是李凡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換了個位置,偷偷看著廚房。


    有問題的不是泔水桶,是煮面的鍋……


    那鍋釜烏漆嘛黑的,雖然看不清楚外壁,但頂多是某種低級法器,不可能在貧民區拿出法寶來作藥膳,太過引入注目了。要么就是鍋里除了面條,還放了有其他的東西……


    李凡想了想,抬頭看看面鋪房頂,腳下一跺,放出一道劍氣去斬斷了面鋪的屋梁,瞬時屋頂上的瓦片稀里嘩啦的坍塌下來,砸的鋪里的伙計抱頭鼠竄,當然的,好多磚石都砸在面鍋里頭,把那鍋釜直接砸翻了。


    “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老鼠?”“或許是蟻蛀了。”


    李凡拍了個隱身符,也趁著伙計們不注意,混在人群里湊過去瞅了一眼被打翻的湯鍋。


    果然鍋釜里頭有刻印的經文,但一時分不清寫的是什么,而鍋底還有一片厚實肉片,白花花的表層帶帶點粉色,仿佛是脂肪豐滿的五花肉,又有點像是蘑菇的傘蓋,總之被切成片狀,中間被個錐子似的金剛杵把肉片串了,釘在鍋底下,那一鍋面湯里的油水都是用這片肉熬出來的。


    然后那片肉仿佛也差距到李凡在看它,從脂肪堆里擠出一堆蛆蟲卵般的眼球瞪了李凡一眼。


    嘔,好惡心……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點’


    “壞事了!視肉翻出來了!”“快!快用鍋罩著別讓人看見!”“抓住它要跑了!”


    這玩意還真能跑!雖然大半肉片都給釘在鍋上,居然趁機從肉片上生出許多觸須和根莖,好像蝸牛一樣拽著鍋釜叮叮咣咣得橫沖直撞,似乎想逃出去!

    面鋪的伙計趕緊撲上來按住湯鍋,卻被燉湯燉得焦黑的鍋底燙得哇哇慘叫不絕,居然還有人踩著地上的湯面滑倒了,場面亂作一團,一時沒人能抓住那片肉!

    而周圍的乞丐也被這怪模怪樣的情況嚇的大叫,抱頭鼠竄,那肉片也拖著鍋釜,叮叮當當得爬過來爬過去,這居然還是有神智的,知道朝離李凡相反的方向逃竄。


    視肉?啥玩意?


    ‘視肉,狀如肉。常附于大石,頭尾具有,乃生物也。亦作肉靈芝,太歲。’


    哦哦哦!這個是好東西!不過不對啊?怎么會是太歲呢?不是羔羊或者羔羊崽的肉么?

    李凡正奇怪,卻注意到混亂中,有個小頭目鉆進面鋪里頭,搬出一具裹在斗篷里,但從露出的手臂看,分明是木制的傀儡來,然后給那木人頭上拍了張符咒,遮住面門。


    木人傀儡立刻‘活’了,仿佛被人提線操持著四肢一般飛躍起來,直撲向蝸牛似的太歲,張開十指扣住它背上的鍋釜,把想要鉆進巷子里逃跑的太歲拽住了。


    從這傀儡的速度和力量推測,這種機關人的實力至少相當于精練了霸體功的筑基修士,而且傀儡的四肢都有隱藏的彈簧刀,刀刃上還似乎還涂了毒,只是面上的黃符卻無火自燃飛快就要燒盡,這顯然只是臨時借來用一用,對付一般武林人士砸場子罷了。


    不過這拖延一下就夠了,大安坊是陸豺的老巢,鬧出了大動靜,果然立刻就有四個戴著不知面的黑袍人,又閃又躍得從貧民窟四個方向穿梭而來,合圍住正要逃跑的太歲。


    當先的高大黑袍人上來只一巴掌,就把鍋釜掀翻過來,給了太歲一拳,把它又錘回鍋底,蓋上蓋子封住了。


    第二個黑袍人則伸手遠遠一點,吹飛了傀儡臉上的黃符,那傀儡也自動停止了運作躺倒在地。


    “怎么回事。為何動用傀兵!”另有一個黑袍人閃到頭目面前喝問。


    “是,剛才放餐,大概是老鼠咬斷了房梁,屋子塌了,太歲逃出來了,還好現在天黑沒什么人……”


    頭目在唯唯諾諾的解釋,李凡躲藏在暗處觀察了一下。


    不簡單啊,這四個都不是活人,分明都是機關傀儡,但制作明顯比那個臉上貼符才能動的傀兵要跟厲害更靈活更逼真。蒙著面這么說話,連那些伙計都察覺不出他們不是真人吧?


    “廢物!這種小事都做不好!”黑袍人甩手就插進頭目眼眶,挖了他一只眼球出來扔到地上。


    一群伙計登時全跪在地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頭目忍著臉上的劇痛道,“請,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就把見著視肉的乞丐全抓回來殺了!”


    “用不著,他們也活不了幾天了。把這里收拾干凈!不許再節外生枝!”


    四個黑袍傀儡說罷,舉著太歲的鍋釜,轉頭就拋下眾人,飛身躍走。


    李凡也確認了一下司南的指向,立刻飛身跟上。


    大晚上街上也沒幾個人了,還有那么大一口鍋在前頭飛,這總不會跟丟了吧?


    然后還沒追出兩條街,司南猛得一搖擺,李凡也眼一瞇,發現不對。


    怎么他跟人的技術這么差的嗎?

    跟不住人也就罷了,怎么追著追著,前頭四個黑袍子,一晃眼變成五個了?


    于是他下意識又一個個看腳。


    哦,四個穿官靴的,還有一個,穿著墨竹山弟子配發的草鞋。


    那個應該就是陸荇吧。


    畢竟這坊中地形雖然復雜,但扛著口鍋在天上飛,到底還是目標太大,終于叫她給找著了。


    于是長思城的夜空下,陸家家傳的五具傀儡,在大安坊的窩棚坊樓間穿梭飛馳,奔走追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因緣巧合,風云際會,命中注定,不期而遇。


    許多事情,只要找到了陸豺,或許就能有個答案。


    而大概今天晚上,陸家的子女,也定要分出個勝負。


    瞧瞧誰,才是陸家真正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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