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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畫中人,不知是誰

  第248章:畫中人,不知是誰

  「這是契丹大字,你就別費勁了。」常如冰一邊說,一邊拽著我的胳膊往前走:


  「這契丹大字,整個中國的學術界都沒能破譯得了。可以說現在全世界都沒一個人認識的,你在哪裝什麼老學究?」


  我再往前面看,只見一幅幅的壁畫上,果然帶上了濃郁的民族色彩。畫裡面不時出現駿馬和獵犬,男人的身上也經常背著弓箭,手裡還拿著「骨朵」。


  這「骨朵」兩個字,大概是契丹話在現代漢語中留下來的唯一的遺存。「骨朵」的意思,其實就是狼牙棒。


  不過他們手裡邊兒的骨朵,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大概有三尺長的柄上面,裝著各種形狀的疙瘩頭,都有小飯碗大小。契丹人看來是拿它當手杖使,畫上的男人,總是把兩隻手拄在那上面。


  我們平常所說的「花骨朵」就是花蕾,「蛤蟆骨朵」就是蝌蚪。這兩樣看起來都是大頭小尾巴,和真正的「骨朵」很相似。


  我一邊走,一邊聽著常如冰給我講著這些事。


  看來常如冰的祖輩,也許還有從宋遼那個時候開始修行過來的。所以咱們聽父母講古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事。人家常姐可不一樣,人家從小聽的,大概直接就是宋元明時期的故事。


  壁畫從我面前一幅幅的經過,女主人參與宴飲,女主人對鏡梳妝,女主人看歌舞表演…一幅幅的沒個完。


  在下一幅畫里,這個女人在一座帳篷外端坐,而周圍的人在狩獵。


  在草木之間,一頭鹿驚惶失措,周圍十幾位武人騎著馬。其中一位縱馬上前,對著那頭鹿彎弓要射。


  梅花鹿的柔弱,武人縱馬彎弓的嫻熟,弓弦的緊繃和拉弓人肌肉的虯勁,被畫的淋漓盡致。


  「這些貴族的小日子,過得可真好!」我感嘆的說道:「這一天天的除了吃喝就是玩兒,我就沒看她干過什麼正事兒!」


  「但是這個女人不高興,」這時候,半天沒說話的黃九如突然說了一句。


  「啊?」我回頭看了九如一眼。


  「我沒看見這個女人笑過,」九如用眼神在壁畫上示意了一下:「她一點都不高興,她根本就不喜歡這些。」


  聽黃九如這麼一說,我一想,還真是!

  在畫上,這個女人就這樣坐著,像個泥塑木雕一樣。她甚至連每次出現時候的姿勢都一樣。


  我沒看見她開懷暢飲,沒看見她跳舞唱歌。在這一幅幅其樂融融的貴族生活的畫面裡面,她就像一個木然的旁觀者一樣看著這一切,卻始終沒有參與進去。


  「敢情那時候就有公主病?」我笑著說道,接著往前走。


  在我的前面,墓道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個墓道大概有30米長,再往前壁畫已經快要結束了。我的前方似乎是一個寬敞的空間,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要走出衚衕口的一樣。


  我看了眼最後的那一幅壁畫,然後咬了咬牙。


  不對勁!這女人的一生,不對勁!

  只見這幅畫上,這個女人坐在庭院中間的樹蔭里,在她的側面有一位琴師在彈琴。女人孤寂地坐在那裡,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在回憶,總之不是在聽琴。


  這就是最後一幅畫!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想道。


  所有的墓道壁畫,到最後的結局都應該是一樣的。墓主人安詳死去,身邊兒女繞膝。


  然後是天女散花、仙樂飄飄,天上群仙接引而來。墓主人榮登仙界而去。


  這才是正常的套路。


  可是,這個女人的生平畫到這裡,居然就在這裡戛然而止了!

  這女人的下半生哪去了?怎麼會有一個…半生人?


  我越想越不對,就覺著一股陰森的感覺,慢慢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又仔細的看了看這幅壁畫。


  不對!這畫上,並不是只有兩個人!


  在我仔細的搜尋之下,我在畫上終於發現了一處奇怪的地方。


  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樹後面,露出了一個靴尖和一片衣角。在這棵樹後面,居然躲著一個人!


  我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畫這幅壁畫的人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會有一個人隱藏樹後面?

  這個人。他到底是誰!


  我吃驚之下,往後退了兩步,看向之前經過的倒數第二幅壁畫。


  果然!在我的仔細搜索之下,發現這幅畫的影壁後面,也同樣躲著一個人!


  影壁就是修在院子的大門後面的一堵牆,是為了防止開門的時候,外人向裡面窺探修建的。


  在這座影壁的後面露出了小半個身子,沒有看到臉。這幅畫里果然又有一個男人藏在暗處!

  我又向後看了幾幅畫,只見每一幅畫都是如此。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有的時候露出了一片頭巾,有的時候是一塊衣角。


  總而言之,每一幅畫里除了女主人以外,都有他!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有一個人,隱藏在這個墓主女主人的身邊?我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按說這樣的事,在當時發生也就算了,可是怎麼居然還被畫下來了呢?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啊?


  我正在這想著,就聽黃九如問道:「這個…是個啥?」


  我抬頭一看,只見黃九如正用手指向畫上的一個部位。


  那個隱藏的人在這幅畫上,是躲在一副珠簾的後面的。隔著珠簾,我看不見他的上身。


  在他露出來的下半身上,在他的腰帶上掛著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看畫上的比例,大概也就相當於一盒香煙大小。下面掛著流蘇,上面帶著四寸長的絲絛,系在了這個人的腰帶上。


  「大概是荷包一類的東西吧?怎麼了?」常如冰問道。


  「這東西,在這個隱藏在暗處的這個人身上,出現了四五次了。」黃九如說道:「他的衣服褲子和靴子都換過,只有這個東西,總是戴在他身上。」


  黃九如說著,指了指另外一幅畫。


  我湊過去一看,果然是這樣。


  這個東西果然又出現在這個隱藏的人身上。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這玩意還真的像是個荷包,只不過形狀很奇特。


  這個荷包是一個新月的形狀,長得很另類。


  荷包是用古人用來裝零碎小東西時候用的,裡面一般裝的是散碎銀子、私人印鑒之類的小物件。


  大部分的荷包都是如意形、桃形和石榴形的。做成這個新月的形狀,在當時可以說是分外新奇了。


  「這個東西,一定對這個男人很重要,所以他才會從不離身的隨身帶著。」我一邊和黃九如說著話,一邊無意之中抬頭看了一眼。


  猛然間,我在這幅壁畫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這張畫,正是那張我剛剛看過的狩獵圖。當我抬起臉的時候,正對著那個彎弓射獵的武士的臉。


  在這之前我並沒有太過仔細的看,可是這次我為了看清那個荷包,臉離著牆壁特別近。


  我一抬頭的當口,就看見這個人的臉上,一隻右眼通紅如血,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


  這個人,居然是我!

  我就感覺到我的心「咚!」的一疼,就像是挨了一下重重地錘擊一樣。


  此時此刻,我就覺得渾身發冷,一股陰寒和恐懼,緊緊的包裹住了我。


  我的目光順著畫上的那個我,手上弓箭的指向看去。


  只見壁畫上面,被我瞄準的那頭鹿的眉眼,是如此的熟悉!

  黃九如!

  這隻即將被我射殺的鹿,竟然就是黃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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