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對不起,我已經看清了
薄喬衍甚至能猜得出剛才那個男人說了什麼。
他看著坐在長椅上淺笑交談的兩人,心徹底涼了。
倫敦的街景很美,尤其在冬天。
倫敦的冬天格外愛下雨,雨水鋪滿整個街道,美的有些驚心動魄。
但,也冷的讓人無法忍受。
尤其,對薄喬衍此刻的身體狀態來說。
心裡千迴百轉,萬般惆悵湧上心間,隱約記得她是最喜歡下雨的……
薄喬衍心頭萬千思緒化成一聲痴痴的笑。
究竟是她還是風景,看濕了他的眼睛。
「回吧。」
王助理一愣,有些不忍心的低聲問道:「薄總?」
薄喬衍已經不再理他,自己轉動輪椅徑直離開。
王助理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覺得這一切何其殘忍。
但事實上,宮宴追上來說要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念涼涼是拒絕的。
但緊接著,宮宴拿出了飯盒,還有些不自然的笑:「哎,其實不想拿出來的,有點影響我的形象……但這是小柯親自給你準備的。」
念涼涼就是聽到最後這句話,才有些意外的笑了笑。
南邊吹來一陣冷冷的風,她忍不住縮了下身子,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街對面。
「看什麼呢?」
宮宴見她盯著街對面皺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念涼涼睫毛顫了顫,沒理她。
宮宴對她這種狀態也習慣了,每當她想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總會這樣皺著眉出神。
他抿了下唇,笑道:「馬上就要情人節了,我們……」
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見她將手裡的飯盒猛地往自己手上一放,起身就往街對面沖了過去。
宮宴愣了好一會兒,才將飯盒往長椅上一放,急忙追了過去。
念涼涼跑到街對面的長街上,目光所到之處儘是人海茫茫,唯獨沒有那人的身影。
不,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冷冽的一寸寸掃視著倫敦街頭。
不會的,她的感覺不會錯的。
「喂,你怎麼了?」
宮宴終於衝上來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手臂一甩掙脫開,沒有理會他,目光焦灼的瞪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你……」
念涼涼直接拉著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問她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中國男人,很帥,個子很高。
宮宴聽到這話,瞬間停下腳步。
目光怔怔的看著她焦急慌亂到有些眼圈發紅的樣子,覺得,這一時間,好像被人狠狠地潑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了腳。
終於來了嗎?
宮宴有些僵硬的回頭,四下茫然的盯著兩旁的街道。
念涼涼見人就抓著問,每多問一次,臉色就更慘白一分。
宮宴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抓著她的手腕用力將她轉過身。
「放開我!」念涼涼瘋狂的掙扎著,很快引起了路人的圍觀。
宮宴嘆了口氣,低聲道:「你……你是不是看錯了,倫敦街頭的華人很多,不一定就是……」
「我讓你放開!」
念涼涼再一次瘋狂的甩開他,轉身就跑。
宮宴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那一天,念涼涼到底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甚至,到了最後,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思念成疾出現了幻覺。
……
當天晚上,薄喬衍高燒不斷,一直就沒有醒來過。
倫敦的冬天格外喜歡下雨,伴著刺骨的寒風,讓他虛弱的身體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倒下了。
王助理一直守在他的床前,覺得自己老闆真是可憐,到底是倫敦的氣候太惡劣,還是倫敦街頭的美景太刺眼,竟讓他如此不堪一擊。
王助理一想到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別說是老闆了,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
甚至,連想要偷偷去找念涼涼,為老闆解憂的心思都沒有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必須能猜到老闆的心思,所以他連夜訂好了第二日返程的機票。
果然,薄喬衍醒來后沒有別的話,只說要回去了。
三年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念涼涼。
今晚,是第二次。
倫敦那次,他看到了念涼涼身邊有個男人。
今晚,他再次看到了那個男人,還多了一個孩子。
薄喬衍眯了眯眼,努力回想起當日在倫敦看到那個男人時的心情。
好像,再多待一秒,都會覺得無比難堪。
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被別的男人比下去了。
……
兩天後,向綰的生日到了。
一整天,向綰都在忙工作,一直到晚上七點才馬不停蹄的趕往宴會。
其實她很不想把生日宴會搞得這麼大場面,但這一次不同。
在一起齊聚南城,就算操辦起來再累她都甘之如飴。
宴會一開始,北沐白就早早的到了,雖然向綰根本就沒有給他發邀請函。
門口侍者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兩下為難,忍不住回頭看向宴會廳里的向綰。
向綰坐在沙發里低頭玩手機,根本不予理會。
北沐白站在門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了笑,也不讓侍者為難,乾脆站在門口跟著一起迎客。
他心裡明白,這半年來,向綰雖然看上去對自己毫不避諱,但其實也是毫不掩飾的抗拒。
那種冷漠,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完全視他為無物。
他微微垂眸看著台階出神,忍不住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天。
說不上是相思之苦,還是終於無法忍受心裡的煎熬,他終於鼓起勇氣追到了美國去找她。
那時候的向綰,還不像現在這樣看到他完全無動於衷。
當他出現在公寓門口的時候,向綰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眼神里的悸動讓他現在都記得十分清晰。他懊惱的向她懺悔,向她道歉,承認自己當初是有點虛張聲勢的口不擇言,他茫然又痛苦,覺得如果當時一點介懷都沒有直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會覺得對歐陽晚有種深深地罪惡感,但如果真要
說對向綰有什麼怨恨的話……其實,說真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怨恨。
由始至終,他怨恨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北沐景。
而那種被他當做怨恨的情緒,其實在過去五年的時間蹉跎里早已經消磨殆盡了。
或者,現在再去冷靜的想一想,他恨的無非是自己,而少年人強大的自尊心讓他無法承認,所以便自欺欺人的將恨意轉移到了兄長頭上。
可是當他將一切情緒跟向綰表明之後,向綰卻突然冷靜下來了,也徹底清醒了。
【大起大落,才能看清自己。】
【北沐白,你來找我,無非是三哥和涼涼的事情給了你刺激……】
【說真的,你真的已經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嗎?對不起,我已經看清了。】
這三年來,北沐白時不時就會想起她說的這幾句話。忽遠忽近,憧憧而不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