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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陳壇酸醋

  江南第一才子柳環晟,此次科考的熱門人選,距離科考雖不足一月,長安城內各大賭坊卻都以開除了科考賠率。


  柳環晟以一賠一點六的賠率位列第二位,是當下最有希望能夠中得科考前三甲的才子之一。


  排在他前面的只有一人,號稱長安第一才子的溫如初。


  柳環晟的上聯出的確實工整,以樓,江為題,卻能衍生至大梁國運千秋,不得不說其眼界與胸懷都配得上江南第一才子的名號。


  「凌芽兄,你上去對對。」


  鄰桌几位書生互相映襯,推舉了一位名為趙凌芽的書生出來,想讓他上去試試能否對出下聯。


  趙凌芽憋紅著臉連連擺手,輕嘆道:「柳環晟這聯我對不出來,怕是整個長安能對出此聯的人也不多於五人。」


  「哎,是啊,要是咱們長安第一才子溫如初在就好了。」


  「對啊,也好壓壓那個所謂江南第一才子的囂張氣焰,讓那些江南仕子們明白,長安城才是大梁第一城,豈容那些南蠻子胡作非為。」


  李行歌覺得有些好笑,方才他還以為所謂的文人相輕不會出現在長安城內,這一轉眼的功夫,這些所謂的才子便開始以南北自立。


  南方仕子們瞧不上北方仕子,北方仕子更是將南方仕子稱為南蠻子。


  還文人雅士,我呸!


  看來這文人相輕的事迹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有。


  「北方仕子們,你們不是經常想要跟我們南方仕子一分高下嗎?現如今怎地無人敢出來接對,莫不是一個個都要做縮頭烏龜不成。」


  大廳左側一桌有南方仕子起身發出戰書,一時間整座茶樓亂做一團,不少北方仕子紛紛起身與南方仕子目怒相對,形勢瞬間緊張起來。


  「南蠻子也敢在長安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若不是我們長安第一才子溫如初不在這裡,豈容你們這群南蠻子囂張。」


  北方仕子發出反擊。


  那群南方仕子頓時笑作一團,紛紛拋出嘲諷之語,「我看那個溫如初是被你們吹噓出來的,論長安才子,我們只認詩仙李太白,其它的什麼溫如初,我看就是個縮頭縮尾的小人。」


  「你說什麼,找死是吧。」


  差樓內不少才子都是溫如初的仰慕者,一聽自己的仰慕對象受到誣陷,紛紛起身,挽著衣袖就要衝上去。


  反觀南方仕子也不甘示弱,揚起了拳頭,一場南北仕子們的戰鬥隨時都會打響。


  李行歌將秦昭昭拉倒一邊,在最里角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他並非什麼南方人,也不是北方人,而是從西垂而來,這場南北文人雅士的械鬥,關他毛事。


  「昭昭,長安城內經常發生這樣的爭鬥嗎?」


  從現場的形勢來看,這場南北仕子的爭鬥,並非朝夕發生的事情,彼此之間的矛盾很可能已經有段時間了,只是這次借著香溢樓對聯之事爆發了而已。


  「這事早已見怪不怪了。」秦昭昭抓起桌上的花生米丟了幾顆在嘴裡,邊嚼邊說道:「行歌哥哥放心,他們打不起來,就這幫文縐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敢鬧事,充其量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李行歌一陣苦笑,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不過看秦昭昭的表情,她對這種場面應該早已司空見慣,絲毫都沒有緊張。


  茶樓的氣氛瞬間高漲,南北兩方的仕子們紛紛對立二站,以大廳圓台為界,北方的仕子站在大廳北面,而南方的仕子則站在大廳南邊。


  南北之分瞬間分明。


  兩方仕子站定位置后,李行歌才發現自己與秦昭昭恰巧處在南北仕子對弈的中間,這就有點尷尬了。


  而在他的正對面,那位貴人與另外兩個女子也恰巧坐在南北仕子的正中間。


  那位貴人正蹙著眉頭,似乎對這種場面有些惱火,而貴人身旁的那位穿著錦緞的女子,則捏著拳頭,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李行歌還發現個奇怪的現象,南北仕子的爭鬥爆發后,香溢樓方面竟然沒派一個代表出來阻止這事,似乎也在靜觀其變。


  這事就有趣了,難道他們就不怕這些才子佳人們會砸爛茶樓的桌椅茶杯,還是真如秦昭昭而言,這些所謂的仕子爭鬥,不過是一場口角之爭而已。


  氣氛僵持不下之際,從茶樓的二樓突然走來一人,那人生的皮早肉厚,身形巨大,腦滿肥腸的臉上掛著嬉笑之意。


  胖子剛下樓梯邊眯著小眼掃了南北仕子一圈,而後笑眯眯地走到那四張巨大宣紙下方,朝南北仕子們微微躬身作禮。


  胖子名為陳三,乃香溢樓的掌柜,據說這個人可不簡單,其背後的勢力如他的大肚囊般,深不可測。


  「諸位都是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又何須為這點小事而大動干戈呢,不如聽我說個故事,都消消火,也給陳某一個面子如何?」


  胖子不等才子們答話便接著說道:「我有個遠方表親,乃江南人士,三年前我前去探親時,特意從長安菜市口抓了幾隻家禽帶到江南,送給了我那個遠方表親。」


  「原本吧,胖子我以為咱們北方的家禽不僅適應不了江南的氣候,還會與南方的那些家禽發生爭鬥,可後來你們猜怎麼著。」


  「和和睦睦,一片祥和,什麼狗屁南北,什麼狗屁氣候,只是胖子我杞人憂天了而已。家禽眼裡尚且沒有南北之分,爾等可都是飽讀詩書的才子,難道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對了,我還想起前段時間長安新出一本太白詩集,其中有句詩就寫的很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陳三說話的語速始終保持在一個頻率,語氣卻由輕緩變成了嚴厲,那張笑臉下彷彿藏了無數把殺人刀,每一刀都能殺死幾個書生。


  「不就是吟詩作對嗎?既然出了上聯,對出下聯便是,哪來那麼多爭鬥。」


  陳三話音剛落,其身後便有人喊出了一句振奮人心的話。


  「下聯出!」


  大廳中央的宣紙緩緩升起,半柱香后,又緩緩落幕,一紙下聯躍然紙上。


  書有:「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景萬年,月影萬年!」


  印月井是長安城的一座古井,就坐落在秀水街上,與之前上聯中的望江樓相互對應。上聯的江樓千古,江流千古預示著大梁國運永垂不朽,而下聯的月井萬年,月影萬年,又何嘗不是呢。


  兩聯生出,彼此成對,都很工整。


  上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下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下聯一出,茶樓燥熱的氣氛得意沉寂下來,才子們紛紛翹首,將視線投向那副下聯之上,卻發現這副下聯根本就沒有提名,也就是說作出此下聯的人,並不想暴露自己的名諱。


  李行歌端坐桌前,微微蹙眉,方才陳三身後那位夥計喊出下聯出之前,他分明見到對面那桌的貴人低頭跟丫鬟說了些什麼,而後那位丫鬟趁著才子們爭論時悄悄走到店夥計面前說了一席話。


  而後下聯就出了。


  李行歌微微有些意外,看來自己有些小瞧了那位貴人,他心中更加好奇這位貴人的身份。


  他的好奇只持續了不到數秒,無論貴人是何種身份,都非自己所能招惹,宮內出來的貴人,哪怕是動一動小手指,都能殺掉一整條街的人。


  陳三眯眼朝眾才子笑道:「諸位仕子,既然下聯已經出來了,諸位就請入座吧,今日詩會才剛開始呢。」


  陳三言畢,扭著胖乎乎的腰身走回了二樓,只留下一眾仕子們面面相覷,誰也瞧不上誰。


  秦昭昭有些不開心,她發現李行歌的視線一直盯在大廳對面的那幾位漂亮佳人身上,而那幾位佳人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身形都比自己好。


  她就像是打翻了醋罈子般,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又抬頭看了看那桌佳人的胸,發現自己的胸確實小了點。


  而後又看了看那桌佳人白皙的皮膚,再看看自己有些古銅色的膚色……


  哼!

  胸大了不起啊,能當飯吃,我還嫌走起路來麻煩呢。


  皮膚白了不起啊,一看就是沒出過門,沒見過世面,百無一用的的閨房小姐。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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