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老熟魚
客人們陸續走了，師弟師妹們在忙著整理房間。薛城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望著前邊新黃的麥田思索。
即將成熟的小麥的清香在空氣中飄蕩，微風拂過、麥浪滾向遠方。
燕攬夕穿著長長的白色浴袍走出房間，他一回來就讓小婧準備了溫水，去自己的浴缸里泡澡去了。薛城在外面招待訪客，指揮師弟妹們收拾房間、張羅晚飯……各種忙碌都跟他這位靈瓏派的師尊沒關係。
師父走進亭子，坐在石桌另一面，金色夕陽落在他清俊的臉上，暈染出一層朦朧的神秘。
蛋蛋的金光閃過石桌，桌上多了茶壺、茶杯、茶葉。
薛城從麥田收回目光，甩了甩手，靈力拂過，雙手乾乾淨淨，連個細菌都沒能留住。
她運轉靈瓏點心神功，招出小灰鍋，釋放青木丹火，招出舞墨往鍋中注水。
燕攬夕笑了笑：「小灰？」
薛城撇嘴：「師父，您能不能不要隨便對弟子用讀心術？」
「抱歉，我在想事情的時候，讀心術會不經意釋放出來，我以後盡量不讀你的想法。小白和小灰相處得不錯？」此刻的燕攬夕溫和如鄰家哥哥。
薛城無奈道：「哪裡不錯，小白這次回來凶得很，小灰嚇得不敢再靠近它，暫時算相安無事。」
「小白給我瞅瞅。」燕攬夕伸出修長的手指。
薛城心念一動，小白從丹田中落在她手裡。燕攬夕拿過小白看了看道：「進階為中品法器，還凝聚了一絲血煞之氣，它這次離家出走收穫頗豐。」
中品法器薛城能理解，小白第一次被燕攬夕鍛造后，因為材料單一，只是比普通凡人器械高階了一點點，還算不上法器，後來又經過燕攬夕兩次鍛造后，升級為下品法器。
下品法器與中品法器之間的差距，就如同鍊氣修士與築基修士之間的差別一般巨大，沒想到小白這麼一次離家出走，竟然就進階了。若是這樣的話，歡迎它多多離家出走。
「但是，血煞之氣是什麼？」聽這名字，薛城就覺得汗毛倒立。
燕攬夕在半空中甩了甩小白道：「就是形成了法器中最壞的脾氣的那種脾氣，對待這種脾氣，要好好調教，沒事兒的時候多多折磨它。」
「哈？」薛城一臉莫名其妙。
若是修真界的修士知道燕攬夕如此解釋諸天萬界最兇殘勇猛驕傲的血煞法器，會吐血的，這是唯一能夠與兇器一戰的法器啊，如此珍寶，不供起來，居然還要調教，你們不要給我們啊！
薛城自己慢慢腦補，也就是說小白因為離家出走了一趟，脾氣變壞了，所以同樣為中品法器的小灰有點害怕壞脾氣的小白，所以這幾天它們在丹田中相安無事。脾氣壞一點沒關係，多多調教好了。對於師父的話，薛城向來深信不疑的，所以，她會慢慢調教小白的。
懸浮在石桌旁邊的青木火很快將懸浮在上面的小灰鍋中的靈瓏雨水燒開。
在薛城靈瓏點心神功的包裹中，開水緩緩注入茶壺，一壺清香四溢的香茶泡出來。
燕攬夕看著還剩半鍋水的小灰道：「我想到了小灰的另一個形態，燒水壺的形態。等我們遇到適合的材料，慢慢鍛造它，爭取將它的各種形態補全。」
小灰輕輕抖了抖身體，對於擁有三十六變的形態充滿渴望。
最先循著氣味過來的是趙如意，這大胖子對好吃好喝的是不要命也不能錯過的。他走進亭子，給師父師姐行了一禮，就自來熟地坐在石桌下首，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也不嫌燙，嗞溜先喝了一杯。
薛城嫌棄道：「光知道吃喝，你想過你的修鍊大業嗎？」
「當然想過了，」肥胖的胳膊肥厚的大手靈活地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道，「我明天一早就出門去找樹林，刻苦練習師姐為我寫得《大胖神功》第一步《我要瘦成一道閃電》！」
薛城敲敲桌子：「這裡是世俗界，你以為還是深山老林的原石森林嗎？濫砍濫伐是會被拘留的。」
大胖子嗞溜又喝了一杯，裝出很愁苦的樣子：「那我怎麼辦呢？要不我就只練招式不砍柴？」自從搞清楚師父師姐不是妖魔邪#教，而是傳說中能成仙成神的修真者后，他再也不畏懼跟他們在一起了，而且跟在師姐身邊，總有想不到的美味，就算學不到她神仙的手段，能吃到她神仙的美食也就夠了。
薛城思索道：「剛才老王給送過來很多今年新挖的土豆，他那邊的土豆都是一年種兩季的，應該要種新土豆了。我把你的功法招式修改一下，再融合治癒你身體暗傷的步驟，把砍柴的招式改成刨地的招式吧，這樣咱們要自己種地，也能派上用處。」
大胖子的汗哧溜就流下來：「師姐饒命，現在都是機械翻地，哪裡用得著人去刨地呢，我看我就繼續練習砍柴的招式就好了。」
薛城還沒來得及指責大胖子，燕攬夕先開口了：「你這麼懶，還是不要修鍊了，回家安心做你的大胖子吧！」然後扭頭對薛城道，「靈瓏戒律加一條，戒懶惰貪吃。」
薛城聞言一喜道：「是師父，我現在就加。」說著以精神力為筆、靈力為紙，寫上了靈瓏戒律的第五條，一式三份，一份加入自己識海中的功法里，一份手指一彈，彈向後院正在忙碌給兩位師妹搬傢具，修改房間設置的時永銘，留下一份，薛城看看大胖子。
大胖子已經嚇得爬到地上哀求：「師父啊，弟子不要會回家，我要留在您和師姐身邊努力學習，侍奉孝敬您和師姐啊！」
燕攬夕根本就不理他。
旁邊薛城抿了一口茶道：「師父言出法隨，一旦說出去，就收不回來了，難道你要師父食言嗎？」
大胖子屁股往後一坐，呆住了，難道真的要與飛天遁地的神仙手段擦肩而過嗎？好不甘心啊！
薛城看著大胖子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知道如他這般過慣懶惰的前半生，除了需要他自己下定決心減肥修鍊，外力方面必須再來點背水一戰的狠招，便開口道：「你現在這身凡人的肥肉，再表決心哀求也沒用的，除非你能減肥成功踏入鍊氣，否則師父必將驅逐你出門派。師父，您看這樣成不，給二師弟最後一個機會，留門派查看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他若能減肥成功並且踏入鍊氣期，就正式成為您的弟子，若是不能，我會抹去他腦海里的關於我們的一切記憶和功法，送他回帝都，從此無緣。」
燕攬夕緩緩點了點頭。
趙如意見狀，連忙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多謝師父，多謝師姐，請師姐為我重新寫功法，我要刨地！」
薛城手指輕輕一彈，將靈瓏戒律第五條彈入大胖子腦海，插入他的大胖神功第一篇靈瓏戒律前四條的後面。她內心其實挺苦的，寫功法是一個耗費腦力、心力、體力、精神力的苦活兒，可是有什麼辦法，誰讓她是靈瓏派的大師姐？
伍凰和小婧用農場的鄰居們送來的各種蔬菜水果做了晚飯，雖然她們更想讓薛城下廚做飯，但想要在靈瓏派里待下去，就必須表現地無比勤快，不能總想著指派大師姐。
晚飯後，大家各自去忙，忙修鍊、或者忙睡覺。薛城讓雞仔們留下輪班看守俘虜，自己去倉庫房頂修鍊，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打靈瓏點心的主意。
倉庫中的爆米花已經不多了，如果那個東西還打爆米花的主意，應該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老王哥等鄰居自發組成的值班隊伍和時永銘的手下的值班隊伍都被薛城打發回去睡覺了。真要有成了精的東西過來，他們在這裡，薛城要首先考慮他們的安危，反而束手束腳。
薛城的功法《靈瓏圖》經過燕攬夕最新版的修改後，修鍊起來，她的各種輔助功法會跟著一起修習，事半功倍。
後半夜，薛城完成日常功課後，抬頭仰望了隱匿在霧霾中的星辰，如果不用靈泉的話，這裡的靈氣實在太過稀薄，在清濛山只用一個時辰就完成的日常修鍊，這在里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完成。
寂靜的夜裡，突然傳來輕微的聲響，薛城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色的小東西向這邊跳來，它每次跳起，都能跳出兩三丈的距離，很快便跳到了倉庫跟前。
薛城收斂氣息，盯著那條白魚，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它繞著倉庫轉了半圈，魚尾巴在地上一拍，跳了起來，落在窗戶上，這倉庫是以前的農場宿舍改造的，窗戶裡面已經用磚頭水泥堵上了，但外面還留著窗戶的樣子。
窗戶的磚縫裡有一個小孔，若非這魚嘴巴對這這裡，薛城也就把它忽略了。
魚嘴巴對著小孔吸起來，塑封的爆米花袋子被它的吸力吸破，裡面的爆米花嗖嗖地飛進它的嘴巴里，只一會兒，一桶爆米花就都進了魚嘴巴。
薛城就覺得，現在的靈氣濃度，連天縱奇資空間靈體的趙如意想要打通經脈突破至鍊氣都非常困難，獸類們不修經脈，只靠本能吸收靈氣轉化為妖力成為妖修更加艱難，所以現世的妖精幾乎絕跡。果然遇到靈異事件的主角還是老熟魚。
她從房頂跳下來，伸手提住白魚的尾巴，將這傢伙從窗戶上提下來。
白魚掙扎著，向著薛城噴了一口，口氣中的妖力與鋼針一般扎向薛城的肩膀。
薛城沒用任何手段阻擋，任憑它的妖力扎在身上，又反彈回去。她如今的肉身強度，普通的手槍子彈完全不懼，一根針更加不當回事。
感受了一下白魚的攻擊力度，若是普通人的話，這一口鋼針般的妖力噴過去，直接就要了一個凡人的命，薛城道：「一階妖獸？」
白魚見這個人類不但沒死，還緊緊抓著它，自知不是對手，便直挺挺的任它提著。
薛城開啟精神之耳用精神力與它溝通：「你是怎麼從一百多裡外的槐泉景區跑到這裡的？難道是靠一跳兩三丈，跳過來的？」
白魚繼續直挺挺地死魚狀，薛城道：「好吧，明天早上紅燒白魚。」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倉庫窗戶的縫，看樣子需要讓戚薇薇將倉庫好好修理加固一番，任何縫隙都不能放過，蟲蟻老鼠等動物的本能很強，對靈氣非常敏感的。
一階妖獸已經有了一定的靈智，能理解人類的紅燒白魚是什麼。它掙扎著以妖獸特有的妖念表達妥協的意思。
薛城拎著它一邊往回走一邊以精神之耳道：「先給我說說你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白魚：「我就住在老陳家的魚缸里。」
「要有誠意，我記得將你放生到槐泉景區的水庫里，你怎麼會到了一百多里的這裡呢？」
白魚這才知道這人就是幾個月前搶了自己的寶貝，把自己丟進水庫的人類，沒辦法啊，它作為妖獸，看所有人類都長得差不多，當然了，與她一起的那個人類除外，他是那麼光輝萬丈妙不可言。原本它成為一階妖獸后，可以靠氣息辨認人類，但是這個人類隱匿了氣息，幾乎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它知道這個人類很有手段的，只好交待自己的經歷。
在槐泉景區水庫時，白魚見到一個釣魚的人類，那人類一邊吃靈瓏爆米花一邊釣魚，靈瓏爆米花中的柔和靈氣對它有致命的吸引，它便故意上鉤，被那人吊住，偷偷吃了那人的爆米花。以它的能力，從釣魚人的水桶里跳出去小菜一碟，但為了吃到更多的爆米花，它故意不逃出去。
因為它長得漂亮，釣魚的人沒捨得吃了它，把它養在魚缸里，經過幾次倒手后，到了老陳頭手裡，被老陳頭養在家裡。
令白魚興奮的是，老陳頭兒的家居然離倉儲爆米花的倉庫不遠，這簡直是飛來橫喜，它就開始了偷竊爆米花的魚生。
可是沒偷幾晚上，就被人發現失竊，人類加緊防備，光是人類的話，它靈活的身體還是有辦法躲過的，最討厭的就是那幾隻雞，它一靠近倉庫雞仔們就開始咯咯大叫，弄得它後來就沒有吃到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