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六 好窮
「主人。」
「薛城姐。」
留香和留塵幾乎一起開口，父女兩個對視一眼。留香吐吐舌頭道：「老爹，您先說。」
留塵：「主人，那位綠松道友還在等著您的靈瓏糖丸。」
薛城：「我知道了，有空就給他做。」她在思考，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呢，薛城想遍自己面臨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
好吧，「留香，你有什麼事？」
留香：「這樣的，今兒早上鄰居老婆婆看見我，說她家院子里的石凳晚上發光，我過去看了看，也看不出什麼來，老婆婆覺得害怕，想請您過去看看。」
發光的石凳，薛城想了想，反正也沒事，就先過去看看好了。
薛城帶著留香出門，薛言一言不發跟在她們後邊。
薛城回頭瞥了他一眼，最終沒說話，其實她很不願意帶這種青春叛逆期孩子一起出門，誰知道他會辦出一些什麼樣的中二問題，要自己給他擦屁股。
老婆婆家大門開著，留香直接走進去喊道：「婆婆，我薛城姐過來。」
老婆婆佝僂著身體，顫顫巍巍地從屋子走出來，裂開掉光牙齒的嘴笑道：「仙師，我院子里的這凳子半夜發光，嚇得老婆子不敢睡覺，請仙師幫忙看看，不是在鬧鬼吧？」
留香上前扶住老婆婆：「婆婆安心，我薛城姐是築基修士，就算是鬼，也能幫你抓住。」
薛城走到老婆婆指的那個石墩子前，認真觀看，石墩子是淡褐色的，類似於石英石，表面和稜角因為常年坐人，摩擦得十分圓潤光滑。
她放出精神力，進入石頭裡邊，探查石頭的內部結構，首先是顏色，越向裡邊，石頭的顏色越濃重，最裡邊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深棕色，質感上，分子結構非常嚴緊。
單單是這些，就可以斷定，這非常適合打造攻擊性的法器，因為其嚴緊周密的結構，攻擊地時候非常犀利。
薛城直接將這石頭投影進識海中的資料庫，立刻就得到這石頭的資料：褐金，優質的煉器材料，其硬度和韌性都非常棒，適合打造攻擊性法器，特別是劍。
然後是各種煉製方法和各種以褐金為材料的知名法器，以及其強大的戰績。
薛城一屁股坐在這塊寶貝上，心道：誰說誕龍山資源匱乏呢，是大多數修士缺乏一雙發現的眼睛，你看，隨便一個村民家的院子里就有這麼優質的煉器材料！
感慨完，薛城撈出手機，登錄修士網站查詢褐金的價格。
一看之下，她驚得差點掉了下巴，目前為止，她的全部靈石也不夠買一克這東西，而且這一整塊得有二百斤，越靠近中間，顏色越濃郁，說明品質越好，簡直是無價之寶啊！
薛城深深地感覺到一個字：窮！
「咳，」她將手機放在石桌上，手肘支在石桌上，托腮道，「婆婆，你家這石墩不是在鬧鬼，而是一件無價之寶。」
「啊——」婆婆昏黃的眼睛放出光彩，「無價之寶？小姑娘，你不是在騙我吧？」
「騙？」薛城心中一頓，是啊，我怎麼想都沒想過騙她，就直接告訴她真相，凡人老村婦，對修真一無所知，騙她這是塊有輻射的石頭，讓她丟了，自己不就是白撿了一塊無價之寶嗎？
不，欺騙和不勞而獲，是薛城想都不會想的事情。她努力想了想，就算自己剛才沒有脫口而出，而是想到了可以欺騙，心裡掙扎一番，最終結果一樣，依然會告訴婆婆真實情況的。
「當然沒有騙你，這是一種叫做褐金的鍊氣材料，非常稀有和珍貴。一克褐金就價值數千上品靈石，你這麼大一塊，還不是無價之寶嗎？」薛城將情況如實告訴婆婆。
老婆婆褶皺的老臉笑開花：「真的嗎？一輩子受窮，靠低保過活，這老了老了，居然發一筆橫財！」
旁邊留香聽得一愣一愣的，一臉不可置信，她記得，老婆婆這個石墩子一直就這麼擺在院子里風吹日晒的，竟然是如此珍寶！
「咳，」薛城略尷尬，「婆婆，我想買下你這塊褐金，但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要不，我先給您一筆訂金，然後我努力賺錢，儘快賺夠足的錢完全支付給您，你看……行嗎？」說完這句話，薛城覺得差不多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臉皮，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有些厚顏無恥啊。
老婆婆若是將這塊褐金賣給南軒派，直接就能拿到足額的錢，幸福的瞅著錢睡覺了，賣給自己，只能先得到很少一部分定金，然後需要每日提心弔膽自己會不會違約。
沒想到老婆婆痛快的答應：「好啊，我一個凡人老婆子，也不認識別的修士，留香這丫頭又跟我合得來，你們若是想賣，我就賣給你們。我這老婆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要那麼多錢也沒用，不用給我靈石，就用你們家的靈瓏點心來支付好了。」
「用靈瓏點心支付？」薛城疑惑道。
老婆婆篤定道：「對，人老了，也沒什麼奢望了，就是嘴饞，自從吃了你們小店做的靈瓏糖丸，我這天天想著念著，若是每天能最少吃到一樣靈瓏點心，一直到老婆子死，這塊褐金就是你的了。當然了，你也不用等著我死了才能拿走這東西，現在就可以拿走去用了，用你們修士的方法發個誓，保證不違背誓言就可以了。」
薛城看了看老婆婆蒼老的身體，最少也有一百歲了，凡人的壽命再長，也難超過一百二十歲，也就是說，老婆婆的壽命最多還有二十年。二十年，每天一樣靈瓏點心，以靈瓏蘑菇干來說，一天才一塊下品靈石，自己不能沾老人這麼大的便宜。
「這不妥啊，」薛城道，「這樣子您太吃虧了，要不這樣，我把您每天吃的靈瓏點心摺合成靈石，如果等到您去世的時候，還沒有花完這寶貝的所值的靈石，我就把剩餘的靈石給您的繼承人如何？」
婆婆：「老婆子已經沒有一個至親之人了，小姑娘不用這麼麻煩，就按照我說的辦吧。」
留香勸道：「不行的婆婆，我們怎麼可以沾您的便宜，就按薛城姐說的辦吧。您吃多少，都摺合成靈石來算。」
薛言一言不發、毫無存在感地看著三人之間貿易。
老婆婆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看樣子，小輩們也不好糊弄啊。
「那行吧，就聽你們的，折價就折價吧」老婆婆似乎很累了，說這一會兒話，就耗盡了大部分精神。
兩人看婆婆累了，也不敢過多打擾，趕緊將褐金過稱按照市價折價。重一百二十三公斤，按照品質優的褐金價格，一克五千上品靈石，共計六億一千五百萬上品靈石！
一次性背上六億多上品靈石的債務，薛城的內心在滴血。
留香拿出手機，記下債務，對婆婆道：「婆婆，以後您每吃一次靈瓏點心，我就給你減去相應的價格，直到您吃完這六億多的上品靈石。」
「好吧，好吧，」婆婆擺手，「你們走吧，婆婆累了，要休息，我要多活幾天，好多吃點靈瓏點心。」婆婆無力地爬在石桌上，沖兩人擺手。
薛城：「婆婆，我還沒有發誓呢，你需要我發一個什麼類型的誓。」她一邊在識海里搜索發誓的法術方法。
婆婆無力地揮著手：「不用了，不用了，大家是鄰居，你們不會騙我的。」你這麼缺心眼的大傻姑，連凡人的便宜都不肯沾，我還能指望你貪墨了我的東西嗎？
薛城瞬間感覺，這是世界人與人間的信任太強大了。在婆婆的驅趕下，薛城將褐金收入自己的儲物空間，三人離開婆婆的小院子，薛言一言不發跟在薛城身後，差不多像她的另一個影子。
門口的水泥路上不知何時成了鬧市，擠了幾百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兩人以為可能是剛才在婆婆的院子里被褐金給驚住了，根本沒有去聽門外的聲音。
留塵急忙跑來彙報：「主人，這些人都是在網上看到了戴警官一天之內從鍊氣六層到築基的消息后，過來看熱鬧的，我們的小店和靈瓏點心的名氣也大起來！」
薛城一拍腦袋，就說我一直忘記了什麼，原來是這個！
我們這是現代科技發達的修真世界，不是古典仙俠世界，消息非常靈通的。
薛城趕緊撈出手機，打開修士網站，誕龍邑的網站到處充斥著誕龍山渡劫的消息。照片也有很多，但她發現所有的照片在涉及人臉的時候，都打上了馬賽克。
這世界實行實名一人一網號制度，侵權不但會被官方追究，如果侵犯的是高階修士，等待的有可能是滅頂之災，所以她既沒有看到清晰的戴晨和自己的照片，也沒有看到名字。
倒馬村小店賣神奇的靈瓏蘑菇干也躥紅網上，這些人是慕名來品嘗的。
薛城掃了一眼人群，鍊氣修士居多，也有小部分築基修士，結丹修士一個都沒有。想想也是，結丹大修士，是可以成為一方城主的存在，當然不會閑到沒事來看一個捕風捉影的築基修士渡劫，和一家賣點心的鋪子蹭熱度。
留香望著這些人，著急地對薛城道：「薛城姐，怎麼辦？」
薛城：「這用怎麼辦嗎？人家是來看熱鬧的，又不是來鬧事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說完走向自己家院子的門口，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留塵，我覺得你可以建議村們開個旅館，以後客人會越來越多的。」
留塵躬身道：「好，我會跟他們說的。」
有修士發現他們去開門，立刻圍過來道：「你們是這個小店的老闆吧，你們怎麼不開門營業啊，我們也想嘗嘗那超級美味的天價靈瓏蘑菇干！」
一塊下品靈石的靈瓏蘑菇干能算天價？薛城表示自己的心在吐血，她現在可是背著六億多上品靈石債務的大媽啊！
薛城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道：「明天，明天營業時間排隊來買。」說債多不愁的那個人，你出來，我不打死你。
近處圍觀的這一簇人望著關上的門道：「還真是網上說的，有錢都不肯賺，我越來越好奇了！」
「要我說，他們賣的就是個噱頭，其實根本沒有說的那麼好吃。」
「誕龍山這窮地方，能出產什麼好吃的東西，我懷疑那人築基都是騙局。現在修真科技那麼發達，造個假的築基影像還不簡單！」
「黃州城主的女兒，閆大小姐你們知道吧？」
「知道知道，據說那位是特能吃、特會吃的主兒，閆城主專門雇傭了好幾個仙廚，專門做好吃的仙食伺候這位大小姐，怎麼了？」
「這位大小姐這些天就住在倒馬村，天天讓手下和村民排隊買靈瓏蘑菇干給她吃，網上的說法應該不會假。」
「真的假的？閆大小姐能來這種地方？」
「千真萬確，我的朋友是閆大小姐家的侍女，昨天給我發的信息。」
……
門外鬧哄哄的議論聲絲毫沒有影響到薛城沉重的心，不單是為了這六億多的債務，她是由此想到了只是一塊褐金就這麼昂貴，誕龍之地里封印著師弟師妹兒子等人都要修鍊，修鍊都需要資源，那是多麼龐大的資源啊。修真好貴，拼的是財力啊！
薛城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軟凳上，感覺到好幾道精神力在院子里掃來掃去。
一般情況下，修士們會很自覺，不會隨意探查別人家的院牆之內，但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門外那麼多修士，築基修士都有近百名，素質參差不齊，看樣子，需要用陣法將小院籠罩起來，隔絕探查。
薛城的精神力果斷出擊，將探查進來的幾道精神力統統割斷，以示警告。
門外的路上傳來幾聲慘呼，精神力受傷是比肉體的傷更加刻骨銘心的，被割掉的精神力養回來比肉體傷口還要耗費時間和精力的。
但同樣，同級別之間，想要傷害到別人的精神力也是不容易的。
對方能夠將同是築基期的幾人精神力割斷，可見實力之強，一時間沒有人敢在向院子內探查，當然，被傷了精神力的修士也沒有敢討要說法。
一來他們冒犯在前，二來對方實力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