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一 精分了精分了
在場的精靈們終於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俱都心痛欲裂地吼叫道：「精靈王，您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巨木神保佑，護佑我精靈王平安！」
精靈們一個個匍匐在精靈巨木上，虔誠的祈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手按著小精靈傷口的薛城明顯感覺到他傷勢擴大的情況為之一緩。
而薛城無論魔眼還是精神力還是感覺，都無法撲捉到使小精靈傷勢擴大的情況趨緩的力量是什麼。許可權不夠。
但是，只要能讓小精靈的傷勢緩和下來，薛城就有時間想辦法救人啊。
「快，讓更多的精靈過來祈禱，為精靈王祈禱！」薛城沖大精靈一家吩咐道。
大精靈立刻找到族長，把趴在地上祈禱的族長拽起來，讓他召集更多的精靈過來為精靈王祈禱。
族長吹響哨子，長翅膀的信使精靈將消息快速的傳播出去，越來越多的精靈趕往核心區域，匍匐在精靈巨木上為精靈王祈禱。
但精靈王的傷勢並沒有因為更多的精靈加入而趨緩。
那邊，加持了紫意業火、罪業金蓮、青木丹火的陣法終於大成。薛城傳念給小白：「從坎位刺入、兌位退出。」
小白：「哈，什麼位？」
「從西方刺入、東南方退出。」
「來嘞！這樣說多通俗易懂！」
小白閃爍刺入，長槍回身，小白卻從另一邊擦著長槍身而過。長槍被耍了個原地轉圈，暴怒回身，卻突然發現天地能量為之凝固。
長槍驚鳴一聲，暴起掙扎，凝固能量的陣法卻趁機進入它的身體，將它身體內的能量也凝固了。
轟——
長槍從半空中摔落在地上，連掙扎一下都不能。
薛城打了個幾個法訣，便不再管這柄神器。器而已，若是它在它的主人手裡，薛城還真的對付不了，只有死的份兒，但它現在是個無主的神奇，而且是神器的最低階，如今元嬰期的薛城，有師傅的資料庫支持，花些手段，還是能夠制服它的。
這邊結束，薛城可以專心看小精靈的傷勢了。
她按著小精靈胸部傷口的手已經徹底被藍血染成藍色，藍血還在汩汩湧出。
符籙、糖丸……薛城手段齊出，卻依然止不住小精靈湧出的藍血。
她的魔眼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精靈之心已經碎裂得不成樣了。
丹田、身體的碎裂，她都曾經有辦法修復，為什麼卻修復不了一顆心臟？
隨著藍血的湧出，小精靈的生機在一點點的消散。
薛城倉皇四顧，生怕幽冥之門打開，所幸，幽冥之門一直沒有打開。
薛城將一道道封印打在小精靈的身上，試圖將他的靈魂封在體內。就算幽冥之門打開，他也無法進入。
而他的眼睛始終柔和地望著她，不曾離開一個剎那，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光澤神采卻在漸漸消失。
一個一直愛著你的人，你卻從來沒有愛過他，也從來沒有把他的愛當真，他卻為了愛，付出生命的代價。
薛城狂亂地伸手抓頭，藍血將她的頭髮染成藍色，一塊塊、一縷縷，亂糟糟……
怎麼可以死？不能死，怎麼也要給我一個明白你的愛的機會，或者給我一個讓你不愛我的機會，或者給我一個讓你愛上別人的機會，再不然，給我一個愛上你的機會……總之，不要這麼結束，這樣結束，太草率、太難過……這樣會在我心裡扎一顆刺，一顆拔不出的刺，時不時會刺痛一下……
凜冽的秋風猛然變得溫潤。
「師父！師父您在對嗎？師父快救命！」薛城一手捂著小精靈胸口的傷口，一邊四顧喊叫，亂糟糟的頭髮加上血淚不分的臉，看起來有些癲狂。
旁邊的大精靈幽幽道：「王后，王他要死了！」雖然很悲傷，但必須接受這個事實，精靈族是勇敢彪悍的，在對於死亡這件事情上，同樣很彪悍，百萬年來，他們戰死了無數的精靈，但他們從來沒有被悲傷淹沒。
薛城絲毫不理會大精靈說什麼，繼續喊叫：「師父救命！師父不可以見死不救！師父你一定在，你必須來救命！」
「唉——」
空氣中傳出一聲無奈的嘆息，金光閃爍，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形漸漸出現。
這身影出現的時候，匍匐在巨木上為精靈王禱告的精靈們身心為之一顫，本能敬畏地再次伏身顫抖。
薛城驚喜自己的直覺：「師父，我知道只要有我解決不了的困難，您一定會出現的！您快救救薛諾！」
燕攬夕看了看躺在地上生機幾乎流逝殆盡的小精靈道：「救不了了，精靈之心都碎了，還怎麼救？」
薛城用沾滿藍血的手一把抓住燕攬夕的褲管：「師父，您一定有辦法救薛諾！那次我都死了，您將我的靈魂封印在身體里，還救活了我。幽冥的通道從來沒有打開過，薛諾的靈魂不曾離開，您一定能救他的，對吧師父？」
燕攬夕蹲下身，伸手將抓著自己褲管的薛城的小手抓住，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上面的污血道：「你或許不知道，靈族死後，是不會去幽冥的，靈族沒有靈魂，精靈族也屬於靈族的一個分支。」
薛城一呆：「沒有靈魂？」說話間以魔眼搜索小精靈的身體，果然沒有找到靈魂的痕迹，而靈族本體就介於物質與精神之間。
「所以靈族死了，就是徹底的歸於這世界，不會去幽冥。」
薛城思緒紛亂：「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孩子才十九歲……」
一邊在思索的燕攬夕突然眼睛一亮：「唔，也不是全無辦法。」
薛城一把抓住師父的胳膊：「什麼辦法？需要什麼？我去找！」
燕攬夕道：「什麼都不用去找，但這需要問問薛諾是否願意。」
薛城看著地上幾乎沒有生機、奄奄一息的薛諾道：「他……怎麼問？」
燕攬夕伸手按在小精靈的頭頂道：「孩子，有一個留住你的意識的辦法，你要試試嗎？」
「要！」奄奄一息的小精靈清晰地說出自己的願望。
跪在巨木上精靈族聽到精靈王的聲音，原本已經絕望的氣氛，突然為之振奮，滿含期待道：「王，偉大的精靈王！」
燕攬夕道：「你想活下來，只有一種方法，成為薛城的分身，你願意嗎？」
小精靈的目光一直在薛城身上，毫不遲疑地道：「好，我願意。」如果不能成為你的愛人，成為你的一部分也是不錯的選擇。
燕攬夕接著道：「在你成為她的分身後，你與薛城身上的姻緣也會消失，你可願意？」
小精靈一時頓住了，他能夠感覺到，在他生機流逝的時候，與她的姻緣線在變得透明，等他死後，身形徹底消散，與她的姻緣線自然會消散與天地之間，所以無論如何，這夫妻的緣分終究是太淺薄了，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只要能守護她，不做丈夫也好。還有他的精靈族，精靈巨木給了他精靈王的傳承，他需要守護這個種族，所以，他必須活下去，哪怕變成分身，也可以守護這個種族，完成精靈巨木給他的傳承使命。
「好，我願意做她的分身。」小精靈平靜的望著薛城，望著她身後他的精靈族子民們，讓他用自己的身份和視角，再看一眼他們，他的愛人和子民。
燕攬夕扶在小精靈頭頂的手移開，小精靈的神色頓時再次喪失神采，奄奄一息。
燕攬夕蹲在地上，抬手伸出一指，指向薛城，停留在她的額頭，一指落下，薛城差點給疼暈過去。
師父您確定這麼刺入靈魂的痛不會讓我重塑不久的身體崩潰？
但燕攬夕根本不管薛城怎麼痛苦的模樣，手指順著她的額頭向下畫去，直到雙腳中間的精靈巨木。「我重塑的身體哪裡有那麼容易崩潰？」
薛城覺得自己靈魂和身體都被切成了兩半，而事實是，她的身體完好無損她的靈魂的確被切成了兩半。
燕攬夕修長的手指在薛城面前一抓，她一半的靈魂被抓出身體。
薛城噗通一聲，虛弱地趴在地上，簡直痛得就跟死了一般。剩下的一半靈魂在體內漸漸擴展，變成一個完整的靈魂，只是虛弱了許多。
被燕攬夕抓出的一半靈魂，蹲在燕攬夕的手心，被他的修長白皙的雙手輕輕揉搓捏吧著，捏成一顆透亮晶瑩的心來。
燕攬夕捧著這顆心，一把按進小精靈的胸口。
小精靈原本碎裂的心臟，在這顆靈魂之心的包裹下，漸漸開始合攏、修復。
燕攬夕點點頭道：「很好，把你的血，給他一半。」
「嘶嘶……啥，您說啥？嘶嘶……」靈魂割裂的疼痛的一直在持續的薛城懷疑自己沒聽清楚。
燕攬夕沒再說話，蹲在小精靈旁邊，伸手抓起薛城的小手，一把按在小精靈的胸口。
薛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的血液在飛快流出。
「水，我需要補充大量的水！」有沒有人獻血一次獻出自己總血量一半的？
大精靈抱著一桶水飛奔而來。
薛城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瘋了，一眼看過去，大精靈有兩個身影，一個是站著的，一個是倒著的。
燕攬夕師父：「你自己和分身的視角和感覺都會傳給你，這感覺你需要慢慢適應。」
是的，薛城馬上就體會到了，一邊感覺到自己是站著看世界的，同時感覺到自己是躺在精靈巨木上看世界的，兩種視角、兩種感覺、兩種意識，精分了精分了！
產生同樣精分感覺還有小精靈，靈魂和意識溝通，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然後，小精靈的意識和薛城的意識開始共享。
然後，地上的小精靈消失不見了。
薛城感覺自己多了一個身份，精靈族的精靈王，關於精靈的一切，成為她的一部分，至於精靈王后，不存在的。
燕攬夕道：「分身需要在主體中融合滋養一段時間，徹底融合，就不用再化為一體了。」
「啊哈？」薛城一臉懵。
燕攬夕扯了扯嘴角：「分身的奧秘還很多，你自己慢慢體會吧。」
薛城突然舉手：「不是，師父，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我究竟是男是女？」因為在融合過程中，薛城突然感覺自己可以站著撒尿，可以硬起來啊，這個問題很恐怖。
燕攬夕的嘴角抽了抽：「當然是女。」你怎麼可以變成男人？
「那我的分身呢？難道小精靈會變成女人，不再是精靈王，而是精靈女王？」
「當然不，分身保持原有性別不變。」
「分身就是我，我就分身，我是女的，分身是男的，那我到底是什麼？」薛城懵了。
燕攬夕滿臉黑線：「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說著手一揮，順走了薛城白玉手鐲中大部分的炒熟的靈瓏精靈堅果仁，然後大搖大擺去了東南枝小精靈家小精靈的木屋裡吃堅果了。
精靈巨木廣場上，薛城亂糟糟的意識在融合了一段時間后，終於恢復清晰。
而巨木上的精靈族眼巴巴地望著這個三尺多高的人族侏儒，分明從她身上感覺到精靈王的壓迫和親昵，因為精靈王的存在，精靈們整體的修鍊速度要快一籌，而血脈中，精靈王對全體精靈擁有壓制權。
所以，即使沒有精靈族的外形，他們依然知道，這就是他們精靈族如假包換的精靈王。
一天一夜后，薛城從精靈巨木上站起來，身形又長高了許多，約莫一米三的樣子。
原本小精靈留在精靈巨木上的藍血已經完全滲入精靈巨木之中。
薛城向前走了幾步，撿起躺在精靈巨木上的神器長槍。
揮手將一道精神力印記打入長槍之中。
「不不，不要，我不要再成為任何人的法器！你放開我！」意念中，長槍掙扎。
薛城心念一動，將長槍收入丹田道：「我的仇我帶你去報，等報了仇，你自己決定是否消散。」
長槍的掙扎消失了，不甘而溫順地在丹田中滋養。
薛城舉起自己的一雙小手：「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身後的大精靈揉揉眼，因為她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藍色長發修長英俊的身影，再細看時，又是一個小小的黑髮人族的身影，兩個身影在時空間交替出現，令人精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