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辭而別

  元艾餐廳成立最初僅僅是楊逸為了紀念自己的青春與愛情，成立之後則成了朋友，同學三天兩頭聚會喝酒的好去處。因其獨特的裝修風格和品質定位，再者足夠隱秘，倒引得諸多有身份地位的年輕人經常光顧。


  對於陸思來說，則是可以唯一拋開總裁身份放鬆的地方，即使喝的酩酊大醉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糗相被放大印在第二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最重要的是這裏能讓他做真實的自己。


  隻是他每次都是來買醉的。什麽都不說，隻將酒一杯一杯往嘴巴裏送，醉了以後也不鬧，隻說一句，“韓風，送我回家。”然後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準時在六點醒來，無比清醒的開始一天的工作。


  “老楊，你怎麽回事兒，怎麽我還進不了你們餐廳的大門了？”韓風氣急敗壞的站在門口跟楊逸打著電話。


  “怎麽了？”晚了一步下車的陸思徐徐走近，輕聲詢問。


  “陸總，不知老楊搞什麽鬼，前台居然不讓我們進去，說什麽今天餐廳歇業。”韓風近乎無奈的說道。


  “沒關係，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私下就不要喊陸總了，我們回去就是。”陸思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裏，隨意的說道。


  正要轉身回去，前台小妹急急地追了上來，連連欠身，“不好意思陸總，我們楊總說讓您直接去後院。”


  陸思並不惱，輕車熟路的進了後院的ktv。


  “是誰要過來？”顧以凡邊摸牌邊問。


  “陸思。”楊逸摸了一張臭牌，一臉鬱悶。


  顧以凡不露聲色的抬頭看了看蘇念。


  此時那人已然走到麻將桌旁邊，站在了楊逸身後。看了一眼楊逸的牌，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不行了，我今天運氣太差，陸思你來！”楊逸抄起煙盒，向屋外走了去。


  本來顧以凡一直保留，通常不過蘇念的牌，而另外一個人技術本就上不了台麵，楊逸運氣又差，所以之前蘇念一直處於優勢。陸思落座後，局勢發生變化，他也不急，也很巧隻要蘇念要的牌他都能搶到自己手裏，而蘇念想要什麽他一準能知道，這讓蘇念像脫光了讓人看一樣，索性躲開他的攻勢，他要什麽蘇念便舍棄什麽，怎奈他並不善罷甘休窮追不舍，直至蘇念無路可退。


  周邊的人早就看出氣氛不對，牌桌上的四個人更是一言不發，隻見白底紅字玉竹牌麵如風掃落葉般丟入牌池，摸牌的速度讓人眼花繚亂。


  逼到絕路的蘇念隻好繳械，自他落座，她就滿盤皆輸。


  “不玩了，以凡，我累了，咱們回家吧。”蘇念頭一偏靠在了顧以凡的肩膀上。


  顧以凡輕聲道，“好，我們走吧。”


  蘇念聽了興奮一躍，哪有什麽累的樣子，挽著顧以凡的手跟眾人揮手再見，唯獨略過他，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無視身後那一束冷光。


  “行啦，別裝啦。”


  “哎呀，委屈一會兒嘛。”蘇念意猶未盡的繼續演戲。


  “你這是何苦？”顧以凡搖頭。


  “我這叫先死後生。”蘇念放開了顧以凡，信誓旦旦的說道。


  “十年了，你要是能生早就活過來了至於嗎？”顧以凡怒其不爭，這句話憋在心裏許多年了，直到現在才說出了口。


  “不至於。”蘇念漠然。可是除此之外，她什麽也做不了。


  他說，念兒，以後一起學習建築設計吧，將來一起設計我們自己的家。


  他說，念兒，以後我們一起讀Q大吧，那裏是國內最牛的建築類大學。


  他說，念兒，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在一起跨年看煙花，直到老……


  結果呢，她按照先前的約定報考Q大的建築設計專業，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興高采烈的去找他，除了告訴他自己做到了之外，發自內心的狂喜與幸福感來源於將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等來的是他和於貌雯雙雙出國，再也沒了音信。


  她並非要賴著他的呀，隻要他說一聲抱歉，我做不到，就夠了。


  然，她什麽都沒有等到。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是人生中最灰暗的兩個月，枕頭濕了幹幹了又濕，偷偷清洗的時候又忍不住淚如雨下。


  能考取Q大是多少家長學生夢寐以求的事，從不張揚的母親蘇憶竟接連幾天給原來縣城的一些同事街坊鄰居打電話，訴說高中三年的心酸不易，重要的是考取Q大的揚眉吐氣。


  見蘇念終日情緒低落，眼角腫紅還以為是舍不得離開家離開母親，並沒有往深了想。隻等著將其送到學校後，自己便歸置一下退了房，回到自己縣城老家去。


  車子緩緩停在樓下，蘇念跟顧以凡道別後下了車，見車子行出小區門口，蘇念卸下一臉笑容，初冬的天氣乍冷，她隻穿了一件薄衣，清瘦惹憐。良久，她從手包裏掏出鑰匙，轉動鎖芯推門而入。


  不一會兒，房內暖黃色燈光亮起，四周昏暗有了一絲光亮。此時，不遠處的一輛路虎車內，陸思呆呆坐著，麵無表情如同雕像。


  許久，樓內燈光黑了去，車子啟動緩緩駛出小區，風一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