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暖不知（二）

  此時從外麵打完電話的老師推門而入，見於貌雯站著手裏拿著稿紙，踱了過去站在於貌雯身後處，推了推蒜頭鼻梁上的高度近視眼鏡，細細端詳。 “畫的不錯，雯雯。”他非常欣喜的拍了拍於貌雯瘦弱的肩膀，“畫的太好了！可是為什麽撕了呢？” 陸思見狀將稿紙一把奪了過去，“老師，拜托，好什麽好，畫的跟個傻子一樣！” 老師歲年長但性格隨和，平日與學生之間並不刻板拘謹，說話也隨意。 他看了看於貌雯未完成的畫稿與陸思空無一物的畫架，又在兩個學生的肢體動作神情中，似乎明白了一些內容，誰曾不經曆過青春，誰又不解個中滋味。 隻不過他不想破壞這格外的美好。 “人物刻畫貴在神態，不講究每一筆畫下去多麽精確，更不需要你畫的多麽工整，你看看你這幅畫，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眼簾低垂似怒似喜似憂似惱，又似悔似恨似勇似懼，如何不是一副很好的作品呀！” “可是我想知道，她到底是喜還是憂，到底是悔還是恨，到底是勇還是懼，這樣模棱兩可誰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思有一種發泄般的說道，臉部通紅，看到老師了然的神情，竟又被人看穿的尷尬。 “這個，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老師頗有一副過來人的感觸。 “那她不是傻嘛！”陸思氣急敗壞的說。 “可你不就是喜歡她這份傻嘛？”在老師異樣的眼光流動中，竟有幾分觸動，若時光回轉二十年，他也曾是一個至情少年。 “我才不喜歡她。”陸思低下頭去，這點心思似乎人盡皆知，隻有她像個夢中人。 下課後，於貌雯跟著走了出來，並沒有說話，直到行近小區那條小路轉彎處時，陸思轉身對著她說，“於貌雯，上次說的的話對不起。不過我們最多隻是朋友，你不要跟著我了，我要回家了。” 說完竟被一個同樣大個子撞了過來，轉身看時竟是顧以凡。 越過人牆背影後，視線遠處竟是那個似驚似漠的她，顯然兩個人剛剛分別。 那一刻，他突然發現傻的那個人是自己，可是憑什麽，她將自己的世界撩的天翻地覆，自己卻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一股無名之火無處發泄，他竟轉身拉住了於貌雯的手。 徑直往前走，絲毫不理會顧以凡的招呼，眼睛望到了天邊那朵抹藍，心裏卻淪落至無底深淵。 擦身而過的時候，於貌雯嘴角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印在了蘇念的眼底，或許這才是完美的結局。 第一次被他牽手不過是上次寫生課歸家的路途中，因他在身側，蘇念隻覺得恍惚竟忘了紅燈閃爍，輕輕踏入斑馬線的瞬間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她也是手足無措的睜大眼睛，慌亂間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抓緊她，終於她狠狠被拉至斑馬線外與他的身體結實碰撞。 平複後，才慢慢恢複了知覺，感覺到那雙手帶著緊張的汗濕，微微抖著，其實一切隻在電光火石的幾秒鍾，她卻感覺到時間宛若靜止，蘇念不經意抬頭，看到了陸思已恢複平靜的臉。 綠燈亮起，行人紛紛入流。 那雙手卻不容置疑的拉起了她的手直到馬路那頭，確定安全後才鬆了手。 那是她第一次接觸異性的手，原來是那樣的寬厚有力溫暖安定。 於貌雯讓她讓出陸思，熟知感情豈是能讓的，自那以後兩人再也未有任何交流。 相安無事的歲月並非沒有暗流湧動，這一切似乎在這擦身而過的瞬間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