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蒼虎替父加司馬
「宣鎮北將軍,明德侯公孫仰攜子公孫岳上殿。」尖銳的聲音從大殿傳了出來,台階下早已等候多時的父子兩人趕忙小步跑了上去。
「一會兒到了大殿上,千萬不要提你的老師龍鄉侯,也不要提那門親事,也不要。。算了,總之岳兒你最好不要說話。陛下那裡,就讓為父來吧。還有多注意一下趙符。」公孫仰脖子不動,雙眼依然直視著前方,嘴唇輕動,低低說了幾聲,公孫岳也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從殿門旁走來了一個高不滿六尺的矮個子將軍,走到兩人面前先是行了一禮,才拱手說道:
「兩位大人,依我朝刑律,武官上殿一律不可佩帶武器。所以請先把隨身的武器交給在下吧。不要讓下官難做了。」
公孫仰自然是坦坦蕩蕩地把腰間的護身寶劍交了出去,公孫岳也是解下了劍,可是輪到手中一直提著的九鑄山公的時候,卻是遲疑了下來。他這麼一遲疑,周圍的禁軍將士眼神也是一變,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可馬上就被那個矮個子用眼神給攔了下來,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了回去。
「少將軍,您這樣我們會很難做的。所以還請。。」那矮個子腳下一動,就壓了上來,一隻有力的大手直接搭上了九鑄山公的刀柄。和公孫岳暗地較起勁來了。
「侯將軍,您能保證我的武器不會被亂碰亂摸嗎?」兩人的內勁順著刀柄衝撞了起來,竟是不分上下。公孫岳也不禁吃了一驚,重新審視起了這個矮個子。
「自然。寶刀可不是隨便什麼東西都能碰的。就我手下這些人,還不配拿著這口寶刀。」
「那。。」公孫岳還待再說,公孫仰卻已經等不下去了,連忙伸出一隻手按在了自己兒子的肩膀上,手心勁力一吐,加入到了兩股相持的力道中間。公孫岳只感覺手臂一麻,不自覺地就鬆開了手,刀終於是交了出去。只是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公孫仰見狀也不說什麼,拱了拱手,就拉著兒子走了過去。公孫岳自覺輸了臉上無光,也只顧悶頭向前走了。誰想到後面的那位將軍,又三步兩步趕了上來,悄悄附在他耳說了一句。「代我向龍鄉老師問安。」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原來他也是龍鄉山中客?想到了這裡,公孫岳的心情又複雜了一些。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那些的時候了,因為他們已經走進了大殿內了。公孫仰因為有官爵在身,所持的禮節要相對簡單一些,只需要用手一卷官衣,欠身拱手作揖就可以了。可是公孫岳卻是白身,只能趴伏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低頭等著天子的傳召。
「公孫愛卿免禮,下跪那人,就是你的大兒子公孫伯明?」天子的精神明顯是比之前要好了不少,這次的反應也快了不少。一手指著公孫岳問道。
「正是犬子。」公孫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心裡卻是一緊。
「起身,上前一些!給孤好好看看公孫家的虎子。」
公孫岳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還伸在身前交叉持禮,把臉藏在了雙手後面,然後緩緩向前走了三步。他原本趴附的地方是在大殿剛進門的角落裡,從殿門到上首的皇位至少有二十五步,而范韻畢竟體弱年老,眼神也不比年輕了,這三步還是不足以讓他看清。
「嗯。公孫家世代忠良,因其祖上功勛,著進五步。」公孫岳又朝前走近了三步,范韻已經差不多能看清他魁梧的身形了。可這還是不夠。
「聞公孫伯明在京畿斬匪七十餘人,於國有功。酌賜再進五步!」公孫岳在朝堂上所站的位置已經和大部分中層的官員並列了,這樣的榮寵,就算是一直擔心著的公孫仰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笑容。榮寵越厚,那麼到時候的恩典自然也是越重,你沒看見趙符那老傢伙臉上都陰沉地快出水了嗎?
華朝官員共分十三品。最高級的自然是五宮重臣,最低級的則是鄉里的亭長家老一流。而能上得朝堂的也只有十三品到十品的重臣,而公孫岳現在差不多就是在和十一品並列的位置。能站在他前面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公孫伯明,把手放下來。讓孤好好瞧瞧。」
「草民貌丑,不敢有污聖目。」
「叫你放下,你就放下。莫不是想要抗旨不遵?」范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應了一句。這下公孫岳才真正挺直了腰板,把遮臉的雙手放了下去。果不其然,那一副食人餓虎的凶神樣貌,著實是把沒經歷過戰場血腥的范韻和一眾文臣嚇了一跳,倒是武將們不由得心生了好感。趙符自然不是普通文官可比的,但也不代表他不會藉此發難。
只見這老人斜跨了一步走了出來,回身持笏大喝:「大膽公孫伯明!竟然膽敢驚擾聖駕!來人給我拉出殿門外杖責!」這一聲大喝驚醒了那些被震懾住的文官,還有上方的天子。范韻雖然臉上難堪,但好歹還不糊塗,急忙阻止了趙符發難,免了公孫岳的罪,可是心裡就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的見獵心喜的高興了。
這招確實是太小兒科了,但趙符也沒指望能用這一招就把公孫岳整死,他的最低目的反正已經達到了。於是他也躬了躬身,回到了文官隊列里。把場合留給了華帝范韻和公孫岳。
「公孫卿果然相貌奇特啊。」語氣已經變得敷衍而冷淡了。范韻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公孫岳,是越看心中越是不喜。
「小兒相貌怪異,驚擾了聖駕,萬死不辭啊。」公孫仰馬上走了上前,拉著公孫岳跪了下來。以退為進這一招,他還是會用的。
「孤已經恕你們無罪了。公孫愛卿啊,孤記得今天就是你們出征的日子了吧?」
「是的陛下。臣今日就要去北海都上任了。」公孫仰心中跳了跳,預感到了些什麼。
「公孫愛卿如此高齡,還要為國奔波,孤實在是不忍心啊。」
「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福分。又怎麼敢讓陛下為微臣擔心呢。」
「我看這樣吧。公孫愛卿啊,這北海都都守和明德侯孤既然加封給你了,那孤也就不收回去了。只是孤念你勞苦功高,而且聽聞你年輕時身受多處戰傷,現在每到陰天下雨寒氣入體,就痛不欲生。孤實在是不忍心啊,所以還是讓你待在這京都中陪陪孤吧。」范韻客氣地就像是個多年的老友一樣,可是說完這些話,他馬上又大喝了一聲。
「公孫揚武之子,公孫伯明何在?」
「草民在。」公孫岳一拱手,又向前走了一步,雙膝下跪低頭聽旨。
「孤封你為北海都都司馬,總督北胡十三都軍事。近期北胡那裡不太平,愛卿可在原有一萬士卒的基礎上,再招募一萬精兵,孤再賜你一道手諭,必要時可向山東諸都借兵兩萬人。望你不要辜負孤對你的殷切期望,替孤守好北方的國門。」
「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