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香味
劉子君還沒有睜開眼睛，一隻手臂就向旁邊伸過去，卻撲了一場空。他睜開眼眸，發現枕頭邊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嗅著枕頭上殘留的香味，劉子君皺起眉頭，試探性喊了一聲：「小姿？」
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劉子君起身下床，才發現李小姿的包包都不見了。劉子君冷著臉，重新坐回床上了。
醫院的護士送葯過來，見劉子君臉色不好，把葯擱在桌上，小心翼翼對他說：「這是醫生給你開的葯，你趕緊吃。」話音剛落，護士就急匆匆離開。
劉子君看著桌上的一杯水，一個葯袋，心裡的火又蹭蹭往上冒。正想伸手把葯掃到垃圾桶的時候，他聽到李小姿在外頭和護士說話的聲音。劉子君頓了頓，又趕緊翻身上床假寐。
李小姿回到病房，就看到一杯溫水和葯袋擺在桌上，劉子君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放下早餐，推了推劉子君，劉子君睜開眼睛，不滿嘟囔：「幹嘛？」
「吃藥。」李小姿拿著葯，端著溫水，對劉子君道：「別誤了吃藥的時間。今天還要出院。」
「出院？」劉子君吃驚，臉上露出一抹驚訝，似乎不相信李小姿的話。「醫生不是說要多觀察幾天嗎？」說著，劉子君還是接過葯和水，乾淨利落地吃下去。
李小姿見劉子君如此吃驚，黑眸里閃過一抹促狹，「是誰整天鬧著要出院？怎麼，現在，捨不得出院？」
劉子君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誰說我不想出院？我只是奇怪，這時間怎麼提早了？」
提早了嗎？李小姿暗笑，他這是快樂不知時日過，還是忘了數日子？不過，她沒有揭穿丈夫的把戲，畢竟，男人比女人更愛自尊這種東西。「早點出院不是更好嗎？你聞聞這裡的藥味，太嗆鼻了。」
劉子君默然，住院這幾天，這鼻子早就習慣了藥味，並不覺得嗆鼻。相反，此時離開醫院，他有點不舍，不是因為醫院有多好，而是有人關心的滋味，讓他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從小到大，劉老爺子他們都很重視他，不過，這種重視，是因為他是個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像李小姿這樣簡單，只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見劉子君不吭聲，李小姿不安，走上前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嗎？」說著，李小姿的手掌覆上了丈夫的額頭。
劉子君抬眸看著李小姿，柔順烏黑的髮絲披在肩頭上，瑩白的肌膚透著誘人的光澤，眉角眼梢洋溢著一股朝氣，給她增添了幾許動人的嬌柔。「沒事，就是想著出院以後做點什麼事情。」
李小姿嘴角露出一絲笑。「出院之後，當然要洗一洗晦氣。這次你平安歸來，怎麼說，我們都得好好慶祝一下。」
劉子君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平安脫險，會讓李小姿如此高興。「你很高興？」
「我當然高興。」李小姿低頭看著劉子君，明亮的黑眸，宛如水晶一樣耀眼。「你是我老公，我下輩子的飯票來著。」
劉子君聽了，覺得好笑，摟著妻子的腰身：「就因為我是你的飯票？」
「不然呢？」李小姿似笑非笑將話還回去。「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傻瓜。」劉子君拉著她往後倒去。「我除了是你的飯票，也是你的槍杆子，誰要是敢欺負我們劉家少奶奶，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劉子君這番話，引得李小姿哈哈大笑。「這樣說來，我豈不是S市裡一霸？」
「一霸？」劉子君抵著李小姿光潔如玉的額頭。「就算是Y省一霸都不過分。」
李小姿斂了笑意，看著劉子君的黑眸里露出了一抹困惑。她不明白，劉子君對她，為什麼這樣好？好到讓她有點心悸。女人不是不希望男人對她好，只是有時候太好了，總會害怕，害怕得到的一切，最後，不過是鏡花水月。
李小姿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對一個女人好的時候，捧在手心裡都怕摔了，要是不想好的時候，就算把女人丟到塵埃里，還要重重踩上幾腳。這樣的滋味，她已經嘗過一次，受到的教訓，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想起當年的那段情事，王子原也曾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愛，後來，也是他親手把她從高處里摔下去，這一摔，徹底讓她寒了心，冷了情。
如今，劉子君對她也是這樣好，好到讓她心生害怕，會不會有朝一日，他也會親手把她從雲端里推下去，萬劫不復？
劉子君自然沒有猜出她心裡的想法，在她恍惚的時候，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又順著她的額頭往下親。就在這時，門邊響起了幾聲清晰的敲門聲。
跟著，就是劉少陵調侃：「喲，大白天親熱，怎麼就不記得鎖門？」
劉子君和李小姿雙雙抬頭望去，就看到劉少陵斜倚在門邊，嘴角含著促狹的笑意。
李小姿面色微紅，瞪了劉子君一眼。從劉子君的懷裡掙開，開始收拾劉子君的衣物。
劉子君狠狠瞪了劉少陵一眼，哪有人這樣不識時務的？明知道兩口子親熱，也不知道避嫌，還舔著臉湊了上來，看來，他要反省一下，平日里是不是對老三太好了，好到讓他忘記了自己才是老大？
「老三，你很閑？」劉子君坐穩身子，不緊不慢問了一句。
劉少陵聞言，立即站直了身子，額角冒出冷汗。劉子君的性子，就是這樣，越是生氣，越能壓得住火。「哥，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哪裡閑了？今天還不是看著你要出院，特地過來接你出院么。」
李小姿見劉子君這樣，把早餐塞過來：「吃早餐，沒有吃早餐的人，沒有權利說話。」
劉少陵感激看了李小姿一眼，落到劉子君眼裡，不是滋味。劉子君當然不會認為老婆和自己的弟弟有什麼，只是覺得他們太默契，默契得讓他妒忌了。
吃完早餐，劉子君還想說點什麼，李小姿把行李塞到他懷裡。「走了，少陵還要上班，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清閑的。」
劉子君看著懷裡的行李，有點委屈。這老婆偏心，已經是很明顯一件事。可惜，偏心對象不是自己，而是劉少陵，自己的三弟。
走出醫院，到了停車場，劉少陵打開駕駛座旁邊的車門，對李小姿道：「嫂子請坐。」
李小姿毫不客氣坐了進去，看得劉子君又是一陣氣悶。他們兩個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後面算怎麼一回事？。
於是，趁著劉少陵還沒有坐進去的時候，他開了門，坐進駕駛座那個位置。
劉少陵驚愕，不過，看到劉子君目光不善，也不敢多說一句，只能打開車門坐進後座。
李小姿在綁安全帶的時候，壓根沒有留意到劉子君坐了進來，等車開了，才看到劉子君開車，不禁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劉子君漫不經心瞟了一眼。「不可以是我嗎？」
李小姿無語，目光悄悄望向後座的劉少陵。劉少陵也看出李小姿望著他，在後座里做了一個鬼臉。
李小姿撲哧一笑，身邊的劉子君臉色更加黑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和弟弟這樣熟稔，他心裡就是不舒坦。
回到公寓，劉少陵不敢逗留，匆匆把一張精緻的請帖扔給了劉子君，「老爺子叫你參加。」
然後就踩足油門，絕塵而去。
劉子君跺腳，「老三越來越不像話了。」
李小姿在旁拚命忍住笑意，劉少陵在她眼裡，一貫是優雅從容的，可是他面對劉子君，似乎就像老鼠面對貓一樣。
一物剋一物，這話果然不假。
劉子君見李小姿嘴角含笑，氣不打一處來。「走了。」說著，昂首挺胸往公寓走去。
打開公寓的門，劉子君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他大步流星走了進去，就看到庄雅和陳飛飛正在布置菜肴。「媽，你怎麼來了？」
「小姿說給你慶祝一下，我就和飛飛買了菜，煮了一點東西。」庄雅一雙明眸里滿是笑意。
劉子君心裡的不快煙消雲散了，對他來說，家庭的溫暖，可以衝去他所有的不快。
晚上，送走了庄雅，陳飛飛就找了機會和李小姿說話：「小姿，你老公回來，我還是搬出去住比較好。」
李小姿沒有想到陳飛飛會這樣說，微微一怔，隨即點頭同意。「去我的公寓里住怎麼樣？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住進去，我也有租金可以收。」
陳飛飛沒有想到李小姿會這樣說，想拒絕，卻不知道從哪裡拒絕。
李小姿的一隻手悄悄攀上她的肩膀。「飛飛，你不要想太多了，等你有能力，我一定會把那些錢要回來的，現在，你暫時不要跟我計較這麼多。」
李小姿很了解陳飛飛，她這個人心地純良，在某些人看來是愚蠢，可在李小姿眼裡，是善良。比如說劉子君回家了，陳飛飛就想搬出去住，除了避嫌，也是不想打擾他們夫妻親熱。
換成別人，就未必能做到。若是有人跟陳飛飛一樣身負巨債，只怕不會想著搬出去住，指不定還算計著，怎麼在公寓里長期住下去，這樣一來省點房租，二來，想盡辦法勾搭有錢的人。三來，還能藉助劉家的勢力為自己鋪路。再齷齪一點的女孩子，可能都會把主意打到了劉子君身上。
這年頭，小三是閨蜜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可陳飛飛不屑，對她來說，她願意陪在李小姿身邊，是因為劉子君不在她身邊，需要朋友安慰陪伴，現在劉子君回來，作為朋友，就該讓出獨立空間給他們夫妻培養感情。
陳飛飛知道李小姿的好意，心領意會，低頭：「謝謝你，小姿。「李小姿環住她的肩膀，「飛飛，我和你之間，永遠不需要這麼客氣。」
陳飛飛的嘴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一雙明眸燦爛如星辰。「小姿，你放心吧，從明天開始，我要奮發圖強。」
李小姿看著她明眸閃閃發光，嘴角還有一絲孩子氣的笑意，「有志氣是一件好事。我支持你。」說完，兩個人擊掌，相視而笑。
第二天，陳飛飛就搬到李小姿以前買的公寓里住。劉子君則回到軍校報道。
李小姿趁著這個閑暇，就準備出門做個facial，順帶出去逛街，看看有什麼新上市的衣服可以買回來。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劉子君就把請帖的事情說了一遍，省委書記舉辦了一個晚宴，邀請各路人馬參加宴會。劉子君作為劉家大少，自然在邀請名單中。
李小姿很清楚這類宴會的性質，多半是那個新上任的書記要探路，才特地舉辦這樣的宴會。李小姿知道，這是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展現自己手腕的機會，也是她作為劉太太，第一次公開的社交活動，不單單是劉家人關注，外界人也關注，她這個劉家大少奶奶，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
想到這些，李小姿的嘴角彎起，明眸里閃過一絲寒光。劉老爺子不待見她，只怕是公開的秘密。當然，在劉家人完全沒有表態前，其他人是不會對她無禮的，最多是言行之中帶出一絲輕視。
輕視她？李小姿並不怕，對她來說，別人的目光，根本不是她關心的內容，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家人。
路過一家珠寶店，李小姿的腳步頓了頓，她看到櫥窗口貼著一張漂亮的首飾海報。她輕移蓮步走了進去，就有售貨小姐上前接待她。
李小姿什麼也不看，直接問起那件首飾。售貨員見她衣著不凡，連忙邀請她去了貴賓房。李小姿進了貴賓房，等待售貨員拿首飾進來。
閑暇無聊，她透過貴賓房的玻璃窗戶看著外面的人，恰好，有一對衣著華麗的男女並肩挽手走了進來。
李小姿看到他們的時候，滿臉驚愕。
那個女人笑容溫婉，小鳥依人。兩個人雙雙坐了下來，看著櫃檯上的首飾，不時地交換心得，順便叫售貨小姐拿出幾樣首飾，一一試戴。
售貨小姐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小姿冷著一張臉望著外面。「太太，首飾到了。」
李小姿回眸，望著那一套首飾，切割完美的鑽石製成的水滴形墜子，旁邊圍繞著點點碎鑽，燦若星辰。白金鏈子上鑲滿了碎鑽和黑色珍珠，將兩者完美拼接在一起，給人一種華貴的感覺。「很漂亮。」
售貨小姐看出李小姿有購買的心思，又打開旁邊的盒子：「你瞧，這是耳墜，這是手鐲，是配套的。」
李小姿不動聲色地拿出一張卡，遞給了售貨小姐。「就用這種卡刷吧。」
售貨小姐恭敬接過卡，給李小姿刷了卡。
刷完卡，李小姿從容走了出去，在那對男女身邊駐足一下，巧笑倩兮：「你手上的首飾不值錢，外頭貼著那張海報上的首飾才值錢。不過，楚小姐，像你這種身份的人，配不上什麼貴重的東西。」
男人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起來，顫抖著唇，喊了一句：「小姿。」
清澈如水的黑眸里，此刻閃著寒光凜冽，宛如一把鋒利的刀，時刻想要把人置之死地。莞爾一笑，笑容里透著一絲決然，李小姿的語調不疾不徐：「怎麼？我說錯了嗎？」
男人忍不住低下頭，不敢再說一句話，楚卿卿氣極了，跺著腳道：「李小姿，你別以為你身份高貴，說白了，你不過是劉少眼裡的一條母狗。」
話音剛落，楚卿卿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清晰的指印印在嬌嫩的肌膚上，分外明顯。
「楚卿卿，你再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誹謗。」李小姿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你最好給我記住了，在S市，我想對付一個人是易如反掌的。尤其是對付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我再差勁，也是劉家的少奶奶，劉大少的老婆，至於你……」指著楚卿卿身邊的男人，李小姿的黑眸里寒光迸射而出：「你敢說，這個男人是你的老公嗎？你沒臉沒皮也就算了，別把你爸媽的臉皮也丟盡了。」
楚卿卿氣極了，正想爭辯，卻被旁邊的男人拉住了手。那個男人轉臉對李小姿誠懇道：「小姿，有事，我們回家說，不要在街上鬧。」
李小姿抬起眸子，揚起下巴，眼眸里露出了一絲不屑：「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大家面說的？你怕家醜外揚，就不該和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牽扯在一起。」
男人的臉上頓時青白交錯。「你——」
楚卿卿沒有想到李小姿會這樣強硬，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有種不鬧大不罷休的野蠻勁頭。「既然劉太太不怕丑，那麼，儘管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我楚卿卿倒要看看，是你丟臉，還是我丟臉？」
李小姿黑眸里閃過一抹鋒利，紅唇一張，毫不客氣地回應道：「你還有臉嗎？我以為你的臉早就沒了。怎麼，以為自己攀上有權有勢的男人，就能和我較勁？你省省吧，不過是男人手裡的玩物而已，真當自己是上得了檯面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