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討價還價
李小姿從紙盒裡抽出一張面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沒事，就是有點難受。」
劉子君隱約猜到是什麼事情。「你的脾氣太硬了，這種事情，你要軟和一點，又不然的話，你爸爸一生氣，心全偏到那個女人身上去了，到時候，不離婚也得離婚。」
李小姿沉默不語，劉子君見狀，知道事情嚴重了。「你爸爸他是不是打算離婚？」
李小姿嘆了一口氣，「沒有打算離婚，不過，也不打算和那邊的女人斷了關係，要我隱瞞到底。」
劉子君萬萬沒有想到，李方到了此刻，還想著齊人之福。「那你打算怎麼辦？告訴媽嗎？」
李小姿抬眸望向了劉子君：「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劉子君摸了摸李小姿頭上的青絲。「小姿，我無法告訴你一個準確的答案，只能說，順其自然。」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小姿知道劉子君的立場，作為女婿，他真的不方便介入這件事。「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保全這個家。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為我們家是最幸福的，可現在，我覺得好假，真的好假。我爸爸他最疼的女兒不是我，最愛的女人也不是我媽媽，既然這樣，當初他為什麼娶媽媽，為什麼要生下我？如果沒有我，媽媽就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
「我明白。」劉子君將李小姿攬入懷中。「可這件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當事人不是你。」
李小姿靠在丈夫寬大的懷抱里，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度：「子君，每個破碎的婚姻背後，受到傷害最大的人，也許不是當事人，是他們的孩子。」。
李小姿的話，讓劉子君的心一凜，抱著李小姿的手臂收的更緊。「小姿，你還有我。」
「是啊，我還有你。」李小姿的眼眶逐漸朦朧起來。
前世，她以為父母恩愛，王子原對她痴心不變，到了今時今日，她才明白，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虛構出來的幸福。父親早就出軌了，母親一直忍辱負重，至於王子原，也許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她白頭，只有那個傻傻的李小姿，不停地付出，等待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劉子君見李小姿沉默不語，心底浮起了一抹擔憂。「小姿，你要是想發火，就沖著我發，別悶在心裡。」
李小姿搖搖頭，從劉子君的懷裡退開。「我肚子餓了。」
劉子君定定地看著她一眼，然後說了一句：「好。我們去吃飯。」
李小姿先站起身，打開書房的門，往餐廳走去。吃完晚飯，李小姿照常依偎在劉子君的懷裡看新聞，可劉子君很清楚，李小姿的心思，並不在電視上。
這一夜，過的異常漫長而又沉悶。
第二天一早，李小姿起床，就看到劉子君留下的字條。看著龍飛鳳舞的字，李小姿惶恐不安的心，滲入了一絲暖意。
吃完早餐，李小姿就去了皇冠公司。
她一腳踏入皇冠公司的電梯，楚卿卿就跟著跑了過來：「等等我。」
李小姿看著楚卿卿追上來，露出一絲笑，在楚卿卿距離電梯兩步的距離，電梯的門倏地關上。
到了十五樓，李小姿暢通無阻進了藍斯宇的辦公室。「早安。」
「早安。」藍斯宇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時間剛剛好，一分鐘都不差。「你倒是很準時。」
「那當然，準時是美德。」李小姿坐到辦公桌前面。「前天我看了郵件，廣告真的要重新拍攝嗎？」
「是的，公司看過片花，覺得這個廣告值得花更多的錢投資進去。」藍斯宇翻出一個文件給李小姿看。「你看，這是公司新確定的廣告方案。」
李小姿掃了一眼，看到楚卿卿的名字。「楚卿卿？她做什麼？」
「就是擔任廣告里一個小角色而已。」藍斯宇不是傻子，早就察覺到李小姿對楚卿卿的排斥。「你放心，她不會影響你的。」
李小姿靠在椅背上。「既然要重拍，公司準備怎麼補償我？」
藍斯宇沒有想到這一點。「你的意思是……」
「我的時間很寶貴。」李小姿對時間一向看重。「你們公司一句重拍，我又得重新來過，這樣對我不公平。」
藍斯宇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琥珀色的眼眸里散著點點的碎光。「說吧，你的條件。」
李小姿含笑，水眸里泛起了漣漪。「跟聰明人說話，真的是省事省力。其實，我的要求再簡單不過了，就是在廣告里加一個人。」「小姿，這個要求，只怕有點難度。」藍斯宇沒有想到李小姿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要不，換個條件。」
「加個人，對你來說，根本不算問題。」李小姿用手指點了點楚卿卿的名字。「像她這樣的人，都能拍攝廣告，我相信，S市有很多女孩子比她更符合標準。」
「楚卿卿的加入，不是我的意思。」藍斯宇算是明白了，李小姿是沖著楚卿卿來的。「你何必為了一個……」
「我有說什麼了嗎？」李小姿疊起雙腿，態度悠閑。「我只是給你一個參考意見，如果你不肯接受，那我再換一個條件。當然，你們也可以炒我魷魚，悉聽尊便。」
「什麼條件？」藍斯宇直接問道。
「酬金翻倍。」李小姿不客氣。「你們之前給我訂的合約里，原本只是拍攝平面廣告和海報，雖然也提到電視廣告，但是，上面的條約只是說明，為了配合公司宣傳，我必須拍三十秒的宣傳短片。一個季度一次，三個季度就三次。可現在這個廣告方案，大大超過了合約上的時間，而且，我拍的廣告次數是翻倍。」
「好，我答應酬金翻兩倍。」藍斯宇很直接答應下來。
李小姿搖頭，再次申明：「不是兩倍，是四倍。」
「小姿，你別獅子大開口。」藍斯宇不敢置信，李小姿會這樣開條件。「四倍太多了。」
「錢這東西，沒有人嫌它多。」李小姿很自信。「其實，你們請明星來拍，也差不多是這個價位。」李小姿很清楚這個時候拍廣告的價位，自然不會被藍斯宇幾句話誤導。雖然她不紅，但是她背後蘊藏的商機不輸於任何一個女明星。
「可你應該清楚，我的預算里，沒有這麼多錢付給你。」藍斯宇的眼中浮光閃過。「要不，我們按第一個條件來，我在廣告里加一個人，你的酬金照舊，怎麼樣？」
李小姿輕笑，黑色的眼眸，宛如兩顆瑪瑙一樣晶瑩剔透。「藍先生，你在開玩笑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藍斯宇越發覺得李小姿這個人實在難以捉摸。「你剛才說，加一個人……」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李小姿伸出食指搖晃了兩下。「做生意，是分秒必爭的，在我提出第一個條件的時候，當時你一口答應下來，自然是你佔便宜。至於現在嘛，條件當然不一樣了。酬金照舊翻兩倍，人嘛，你也得加進去。」
琥珀色的眼眸里閃過一抹震驚,藍斯宇開口：「小姿，你這樣做，我很為難。」
李小姿的指甲劃過某個人的名字，不動聲色還了一句：「我也很為難，跟一個我不喜歡人的朝夕相對，影響我的心情，自然也會影響我的表現，在這種情況，我想要一點補償，也是應該的。當然，你別認為我在殺親，對我來說，生意是生意，人情歸人情，這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沒有想到，你做生意也有一套。」藍斯宇不得不承認，李小姿就是一部深奧難解的魔法書。「可你想過嗎，我們有可能換掉人選。」
李小姿攤手：「我不在乎。你當初選擇我，看重我什麼？難道是我的樣子？當然不是。你看重的是我背後的價值。在你沒有得到預期效果之前，你肯定不會放棄我這個首選，改選其他的備選。」
藍斯宇雙手環胸，嘴角翹起：「你太自信了。」
「有問題嗎？」李小姿挑眉，秋水般的眼眸里閃著懾人的光芒。「如果我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你說，你選擇我作為你的代言人，豈不是很失敗的決定？」
「照你這樣說，我必須要支持你到底？」藍斯宇好笑地看著李小姿。「你別忘了，S市有背景，有出身的女子，不止你一個。」
李小姿點了點頭。「我同意。不過，她們又怎麼可能和我相提並論？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我，不會再有第二個我，所以，真正要考慮清楚的人，是你，不是我。」
藍斯宇不語，看著李小姿的眼眸里充滿了探究。「李小姿，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小姿莞爾一笑，烏黑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秋水般的眼眸里閃著粼粼光澤。「我就是我，還能是誰？怎麼樣？給我一個答覆，要是再拖下去，難保我不會改變主意。」
「好吧，我答應你。」藍斯宇痛快地答應。「不過，我希望你全力以赴，把這個廣告拍到最好。」
李小姿撩了一下耳後的秀髮，羽睫微微顫動，「你放心吧，既然你這麼看重我，我怎麼敢辜負你的期望？」
藍斯宇不禁笑出聲，「以你的口才，真該去公關部，估計沒有人能說得過你。」
李小姿懶懶回了一句：「光靠嘴巴，不能當飯吃。我還是混我的老本行實在。」
藍斯宇知道李小姿指的老本行是什麼，對李小姿的才華，他也很期待。究竟這個女人，身上還有多少寶藏，是他沒有挖掘到的？「上次你介紹那個沈婭，的確不錯，我看了她的一些資料，是個有天分的人。」
李小姿對沈婭的實力極其有信心。「她是璞玉，你要是肯花心思，日後必定能得到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
「那你呢？她是璞玉，你是什麼？」藍斯宇帶著好奇，問李小姿。
李小姿的水眸微微一轉，「你覺得我是什麼？」
「明珠。」藍斯宇吐出兩個字之後，又補了一句：「明珠蒙塵，終有一日，大放異彩。」
李小姿的笑意微微斂起來，「謝謝，不過，我更希望自己是一塊藏在石頭裡的翡翠，等著有人發現，有人雕琢。」
明珠蒙塵，即使拭去灰塵，亦難掩落寞。唯有橫空出世，才能驚艷世人。
藍斯宇聽懂了李小姿的話，對她更加佩服了幾分。
李小姿從藍斯宇的辦公室里出來，剛好和楚卿卿擦肩而過。這次，輪到楚卿卿挑釁看著李小姿：「李小姐，我們真的很有緣。」
李小姿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很有緣，不過是孽緣。」說完之後，李小姿踩著優雅的步伐，走向了電梯。
即使兩個人有著相同的血脈又如何？在李小姿眼裡，楚卿卿什麼都不是。
站在原地的楚卿卿暗自咬牙，這個賤人，不會永遠這麼風光的。終有一日，她一定要把這個賤人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李小姿離開了皇冠公司，就徑直去了美容院做facial，順便做了髮型。劉子君從軍校里回來，就去了美容院接她。
夫妻二人回到家裡，就開始為今天晚上的宴會做準備。
李小姿怕肚子會餓，早就買了幾個蛋撻放在家裡，趁著時間未到，她遞了幾塊給劉子君。「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去會場的時候餓壞了。」
劉子君沒有想到李小姿會想的這麼周全，拿起蛋撻就吃起來了。
等兩個人吃完蛋撻，就開始換禮服。劉子君穿了一件純黑色的高級手工定製的西服，打著一條銀灰色的領帶，領帶上頭別著鑽石領夾，紐扣是獨一無二的薔薇花形狀的黑曜石。
李小姿穿著淺藍色綉牡丹修身塔夫綢晚禮服，脖子上戴著剛剛買回來的鑽石項鏈，水滴型墜子，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黑色的珍珠圓潤光滑，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白嫩細膩。
劉子君看到李小姿的時候，心口一緊，真恨不得將她藏起來，讓世人永遠看不到她的美好。「小姿，你真美。」
李小姿踮起腳尖，在劉子君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你也很帥。」
劉子君順勢攬住她的細腰，低下頭，細細親吻她。李小姿不依，推開他：「妝會花的。」
劉子君不在意，圈住她，低語：「大不了，我們不去了。」
李小姿的唇微微揚起，「你不怕老爺子知道，剝了你的皮嗎？」
劉子君靠近她，熱熱的呼吸噴在李小姿的嬌嫩的肌膚上。「如果我說，我忙著造人，老爺子會體諒我的。」
這句話一出，李小姿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劉子君感覺到氣氛轉變，不解地望向了李小姿。
李小姿坐到沙發上，雙目一片迷茫，完全不復剛才的喜悅。
「怎麼了？」劉子君靠近她，小心翼翼問道。
「沒什麼。」李小姿擠出一絲笑容，可是劉子君還是看出了端倪。
「是不是因為你父親的事情？」劉子君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偏偏就問出口。
李小姿回眸看著劉子君，嘴角掛著一抹苦笑：「對不起，子君，我真的沒有信心。不單單對愛情，就是婚姻，我都沒有信心了。我覺得，我一定得不到幸福的，一定的。」說著，李小姿的眼淚突然滑了出來，「我只要想到，我爸爸可以騙我媽媽二十多年，我就覺得不寒而慄。如果是我，我情願什麼都不要，也不要像我媽媽那樣，活在這樣可怕的謊言里。」
劉子君看著那一滴滴淚珠滾落，心口泛起了一抹疼痛。「小姿，我和你爸爸不是同一個人。」
李小姿坐在沙發上，用手遮住臉，嚶嚶哭泣。
劉子君蹲了下來，抓住她的手腕，低聲誘哄：「別哭了，妝都花了。」劉子君知道，要完全走出這個陰影，李小姿需要一段時間。現在的她，無法接受父親的背叛，也無法接受婚姻之下，隱藏的齷齪。
李小姿努力平復情緒，最後，她歉然地對劉子君道：「對不起，我失態了，要去補一下妝。」
劉子君看了一下時間，點了點頭。
李小姿知道時間快到了，補妝的速度極快，沒有一會兒就出來。劉子君沒有想到李小姿會如此快速，更沒有想到，她恢復的這樣快，除了眼睛有些紅腫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傷心過的痕迹。
「走吧。」李小姿的聲音清潤如水，喚醒了劉子君。
劉子君挽著李小姿下樓，兩個人驅車趕到了五星級大酒店——翡冷翠。一下車，李小姿就看到門口站崗的警衛人員。「看來今晚的宴會規格很大。」
「嗯，省委書記，省長，市委書記，市長，只要在Y省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參加這個宴會。」劉子君將到場的大人物大概說了一遍。「你別怕，有我在。」
李小姿聞言，柔若無骨的嬌軀不由地貼近劉子君。當她的鼻子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就如劉子君所說的，萬事有他，她只要扮演合格的劉太太就行了。
電梯門一開，鎂光燈就閃起，李小姿從電梯門開的那一瞬間，就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挽著劉子君的手臂，從容走進了宴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