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不得不承認
李小姿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極有殺傷力，至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都軟了下來，彷彿是一泓清泉，等著他掬起來採擷。
她的手攀上了劉子君的脖子，一雙細白的小腿不自覺地去勾他的腰。這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劉子君的眼睛。黑眸閃過一抹笑，劉子君慢慢地將自己推進去。
李小姿發出一聲嬌yin，似滿足又像是喟嘆。劉子君聽到聲音，像是受到鼓舞，馳騁的動作更加賣力和激烈。
李小姿沉浸在其中，之前的那點不愉快早就拋諸腦後。
兩個人纏綿了大半個晚上，直到黎明時分才沉沉入睡。
第二天，李小姿是在電話鈴聲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她翻過身子，問道：「老公，幾點了？」
劉子君看了一下鬧鐘，轉頭對李小姿說了一句：「再睡一會兒，等會我叫你。」
李小姿太累了，又沉沉睡去。
劉子君爬下床，走到客廳接起電話：「你好，劉家。」
「子君，你問下小姿，她什麼時候去醫院？」李方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了過來。
劉子君皺眉，「她人有點不舒服，下午三點吧。」
「太遲了，能不能早點去？」李方心急。
劉子君冷笑：「早去晚去，結果還不是一樣。我老婆是你的女兒，就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難道還要她抽筋剝皮，把一身血肉還給你不成嗎？」
李方沉默了下來。
劉子君懶得和他再說下去。「她昨晚沒有睡好，就看在她喊了你二十多年父親這個份上，你就耐心等等吧。」
李方五味雜陳。「我知道，這件事給你帶來了困擾，但我作為男人，一定要知道真相。」
劉子君暗中嘆了一口氣，作為男人，劉子君可以理解李方的心情，誰也不願意戴綠帽子，更不願意白白養了別人的孩子二十多年。當然，若是事先知到孩子不是自己，還可以理解，要是被人欺騙了，就真的無法原諒對方的所作所為。劉子君以自己軍人的直覺判斷，認為庄雅不是這種欺詐之徒。
若作為晚輩，他就無法認同李方的作法。想要查清楚真相，不一定要真刀實槍的上陣，採取迂迴策略，不是更好嗎？李小姿是他的女兒，他有千百個機會拿到DNA的樣本，偏偏他非要明火執仗地鬧出來，難道他就不明白，以李小姿要強的個性來看，她會容許父親這樣侮辱自己嗎？
「你想要查清楚真相，我不會反對。」劉子君維持一貫的語氣。「我只希望你，給她一點緩衝時間，不要把她逼得太緊。」
李方明白了劉子君的意思。「那就下午吧，我等她來。」
「謝謝。」劉子君不想說下去了，「下午見。」
「下午見。」李方掛上了電話。
劉子君看著電話筒，苦笑了一下。好端端的一家人，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呢？
掛上電話，劉子君就覺得有點餓了，就去廚房做兩份簡單的早餐。
李小姿吃完早餐，又倒頭睡覺，劉子君幫她蓋好被子，獨自一個人去了書房。
李小姿睡到十二點多，才算睡飽了。翻身下床，她看了一下時鐘，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天啦，我居然睡到十二點多了。」
話音剛落，她就沖向了浴室，一番洗漱，她就衝出浴室，急匆匆換上衣服。
劉子君聽到一些動靜，走了過來。「怎麼了？」
李小姿看到劉子君，猶如見鬼。「你怎麼沒有去上班？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劉子君笑著上前，幫李小姿整理一下衣服：「我請假，今天陪你去。」
「請假？」李小姿的雙眸瞪圓了。「為什麼要請假？這是一件小事，我會解決的。」
「我知道我老婆很能幹。」劉子君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
李小姿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她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結果呢，劉子君還是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老實說，我真的有點怕。」
劉子君理解李小姿的想法，李方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父親，突然之間要她去做DNA測驗，不單單讓她的自尊受損了，也讓她的情感上受到極大的傷害。「小姿，別怕，你還有我。這個家，才是你真正的家。」
李小姿綻放了一抹笑，努力掩飾自己的失落。卻不知道，越是掩飾，她眼裡的那抹落寞越是明顯。「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我知道你沒事。」劉子君心疼她，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要偽裝堅強。「我只是想偷懶，放個假，順便陪你去逛逛街。」
李小姿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逛街？你準備去逛夜市嗎？」
劉子君一怔，隨即明白了李小姿的意思，時針已經指向了一點，等他們做完測驗，從醫院裡出來，估計是下午三四點了。到那個時候，天色也差不多要黑下來。劉子君捏了捏妻子的鼻尖，「你這個促狹鬼。」
「好了，你先出去，我好好化個妝。」李小姿不喜歡化妝的時候，有別的人在旁邊，包括自己的丈夫。。
劉子君有幾分好奇。「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們女生，到底是怎麼做到化腐朽為神奇的。不如，我今天就站在這裡看著你化妝，怎麼樣？」
李小姿的臉上閃過一絲薄怒。「什麼化腐朽為神奇啊？你當你老婆我是腐朽嗎？」
「當然不是。」劉子君總算明白了，這女人都一樣，就是愛美。「你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不化妝，走了出去去，也能迷倒一片人。」
「少拍馬屁了。」李小姿將劉子君推出卧室。「你去煮點東西，等我們填飽肚子，就去醫院。」李小姿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是遲到，一個鐘頭，兩個鐘頭又有什麼分別？
等李小姿畫好一個淡妝，走了出來，劉子君的速食麵也煮好。「老婆，坐下來吃。」
李小姿拿起筷子，撥了撥碗里的面，才發現速食麵的下面藏著一個煎蛋，幾塊培根，還有幾片菠菜。「老公，我們家很窮嗎？怎麼沒有蝦？」
「蝦還沒有解凍。」劉子君埋頭吃面。「怎麼，你不喜歡吃嗎？」
「不是。」李小姿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吃蝦。她常常有這種心血來潮的毛病。「就是突然想吃了。」
「那我再去煮一碗給你。」劉子君站起身，準備往廚房走去。
李小姿攔住他，「等今晚吃吧，反正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去醫院吧。」
劉子君沒有異議，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始吃面。
等劉子君吃完了，李小姿還剩下一大碗面。她有點為難，「我吃不完。」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嚴重影響了食慾。
劉子君掃了她碗里的面，除了菠菜都吃完，其他東西都沒有怎麼動過。「分一半給我。」
李小姿吞了一下口水，有點不敢相信劉子君的話。「我的口水……」
劉子君白了她一眼。「你的口水，我吃的還少嗎？」
李小姿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真的是低估劉子君，他的臉皮已經修鍊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劉子君沒有耐心，直接拿起筷子，迅速把面分了一半。
吃完面，李小姿還想洗碗，劉子君徑直拿起外套，給她穿上。「走吧。」
李小姿的心砰砰直跳，目光游移不定。「我，我現在就要去嗎？」到了這個時候，李小姿才發現，臨陣脫逃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劉子君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小姿。「如果你不想你爸爸繼續誤會你媽媽，你就必須走這一趟。」
李小姿垂眸，看著腳下的大理石，眼淚一滴滴，順著眼眶往下滑。「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劉子君的心揪緊了，將李小姿攬入懷裡，他輕聲安慰：「小姿，別擔心，只是一個測驗而已，你要相信你媽媽。」
李小姿點了點頭。「我相信我媽媽，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爸爸。」
劉子君牽起她冰涼的手心，有幾分感同身受：「小姿，就當是身體檢查，不要有壓力。不管結果是什麼，你都是無辜的。」
作為子女，在婚姻這個戰場上，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父母之間的炮灰，李小姿不敢要孩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擔心自己的孩子會遇到這種傷害。
用力地點了點頭，李小姿用紙巾抹去淚痕，「我們走吧。」李小姿知道，如果她今天不去，等待她和母親的，就是更難堪的場面。
劉子君驅車到了S市第一醫院，將車停在停車場，和李小姿一起步行，走進醫院。
李方和庄雅一早就來了，坐在走廊上等著李小姿的出現。當李小姿的腳步聲在長廊上響起了，李方的心中升起了幾分怯弱。
庄雅掃了他一眼，自然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慌張。「走吧，小姿來了。我們趕緊做完這個測試。」庄雅並不在乎這個測試，她心裡很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之所以會同意做測試，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她不想自己的女兒留下任何不明不白的名聲。她這一輩子，做人不能夠光明正大，可她卻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底下，坦然面對人生的每一次波折。
李小姿走到了李方的面前，望著一夜之間蒼老許多的父親，百感交集。
「我來了。」千言萬語到了唇邊，最後，還是化成簡單的三個字。李小姿真的無法對李方表示親近，至少，她的功力還沒有深厚到那種程度。
李方的黑眼圈很嚴重，一雙黑眸里充滿了血絲。昨晚一夜未眠，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包括那些曾經遺忘的小事。每一點，每一滴的回憶里，都有李小姿的身影。「小姿，你別怪我。」李方生怕李小姿為了這件事情，對他生了怨恨之心。不管李小姿是不是他的骨肉，他都不希望她恨他。
能令是生。李小姿揚起一絲蒼白的笑。她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攤到她的頭上，她才發現，要寬容對待別人，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不怪你，你有權知道真相的。」
李小姿覺得可悲，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們之間還是不能培養足夠的信任。李方不信任庄雅，跟著也不相信自己這個女兒。李小姿真想問他，他到底相信誰？一個躺在他身邊二十多年的女人都不相信，還有什麼人值得他去相信的？
劉子君感覺到李小姿的心思，一隻大手，悄悄握緊了李小姿的手。「一切都會過去的。」
李小姿垂眸，她明白劉子君的意思。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終究會過去的，唯一不能過去的，就是刻在心裡的傷痕。回了丈夫一個溫婉的笑容，李小姿跟著李方往前走去。
採取DNA樣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有一會兒，李小姿和李方先後走了出來。
「景，你怎麼樣了？」楚丹的意外出現，讓李小姿和庄雅的面色冷了幾分。
李方尷尬地站在原地，搓著手：「你們還有事嗎？」
「沒有。」庄雅的神情很冷，眼神裡帶著一絲譏誚。如果李方以為他們兩個人裝恩愛，就能讓她妒忌，那麼，他太看得起自己。
從他背叛婚姻的那刻開始，庄雅對他的心就慢慢死去了，一顆已死的心怎麼可能翻起波瀾？
「那我們走了。」李方十分狼狽，他本來以為，今天會難堪的人是庄雅和李小姿，卻沒有想到，真正感到難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望著李方遠去的背影，庄雅的黑眸里閃過一絲冷冽。
轉過頭，庄雅面對女兒的時候，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你和子君一起回去吧，我出去走走。」
「媽。」李小姿的眼裡盛滿了擔憂。「我送你回去吧。」
庄雅搖頭拒絕。「我自己回去。」
望著母親蕭索的背影，李小姿靠在劉子君的胸前，低聲道：「媽媽一個人生活，太孤單了。」
劉子君的心中響起了警鈴。「怎麼會，我們可以常常過去陪她。」
李小姿幽怨地看了劉子君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劉子君故作不知。「我怎麼知道你的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劉子君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小姿是想要庄雅搬過來住。
劉子君真心不希望多一個人打擾他們夫妻的生活，本來嘛，兩個年輕人，住在一棟公寓里，想要幹什麼，都是隨心所欲的。家裡多了一個長輩，就意味著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劉子君知道，這個想法是有點自私的，可他情願自私點，也不願意為了一時的心軟，被迫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換取李小姿的歡心。
李小姿沒有再提這件事，劉子君的態度明擺著，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猜不出他的意思？
換成自己，李小姿也不願意和婆婆一起生活。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本來就是要遷就很多事情，要是多了長輩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要遷就的東西就更多了。遇到明事理的婆婆，三言兩語還能解釋得清楚，遇到不講理的婆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兩個人並肩走出了醫院，拾階而下，走向了停車場。
「對不起，對不起，請借過。」一個男人從身後追了上來，越過他們，往前面的一輛車跑去。
劉子君皺眉，望著那個男人的身影，露出一絲疑惑：「這個人很面熟。」
李小姿已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家吧。」
劉子君被李小姿一打斷，就沒有往深處想下去，迅速地坐進駕駛座，他踩下油門，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小姿。你看了今天的報紙了嗎？」一大清早，李小姿就接到了陳飛飛的電話。
「發生什麼事情了？」李小姿皺眉，有點心慌慌的。
「你上了頭版頭條了。」陳飛飛的聲音里有一絲隱藏不住的擔憂。「有一家報紙說，說你是秦市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私生女這三個字，猶如一顆炸彈，將李小姿的理智炸得粉碎。「是誰這麼說的？我怎麼可能是私生女？」
「還有，報紙上還登出你和你父親做DNA測驗這件事。」陳飛飛越說，聲音越小。「小姿，伯父他是不是你的親生爸爸？」
李小姿頹然坐在沙發上。「飛飛，如果我說，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你信嗎？」
「我當然相信你。」陳飛飛毫不遲疑。「可報紙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小姿閉上眼睛，「我想，是有人賣了消息給報社。」
「那你怎麼辦？」陳飛飛擔憂。「這件事，肯定會給你造成負面的影響的。」
李小姿握緊了拳頭。「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等我老公回來了，我們再商量。」
「咔嚓」一聲，劉子君開門走了進來。
李小姿看到劉子君回來，就急忙對著電話那邊的陳飛飛道：「我先掛了，我老公回來了。再見！」
劉子君將早餐放在一邊，拿起一份報紙，遞給了李小姿：「你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