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遇見
沈彥愣住了。「你怎麼這麼想我？」他一個大好的青年，至於這麼低級趣味？
「你太抬舉你自己了。」陳飛飛抽出手，「告訴你，你的事情，我沒有興趣。」
沈彥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你這樣子，太打擊我身為男子的自尊心了。」
「少來。」陳飛飛才不信。男人就喜歡裝出這副樣子博得女人的同情心。她腳步不停，往馬路的另一側走去。
沈彥急了，從後面抄路追了過去。「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當初說了那麼多，你不也沒有相信我？」陳飛飛諷刺。上次的遭遇，她印象十分深刻。
沈彥饒頭，這女人都愛翻舊賬。「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沒有過去。」陳飛飛提醒道，「我一直記著。」女人小氣，又不是大事。
「你也太小氣了。」沈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小氣的女人。「會記仇的女人，是沒人要的。」
陳飛飛雙眼一瞪。「沒人要就沒人要，我要不是求著你要我。」
沈彥聞言，露出一臉壞笑：「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說，我肯定不反抗的。」
陳飛飛抬腳，狠狠朝著沈彥的腳上踩了一腳，然後掉頭逃跑。這個男人，她惹不起，至少躲得起吧。
沈彥真的沒有想到，陳飛飛這個時候還會踩他的腳。照理說，現在的陳飛飛該想盡辦法討好自己才是，怎麼和自己預期的不一樣？
陳飛飛跑到一半的時候，腳一歪，才發現高跟鞋鞋跟斷了。她欲哭無淚，今天真的是她這輩子最倒霉的一天。
「你在做什麼？」清潤的聲音，讓人聽了十分舒服，陳飛飛抬起頭，就看到劉少陵站在車門口，望著他。
陳飛飛真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怎麼會在這麼難堪的時刻，遇到自己心儀的男人？「劉少，你怎麼在這裡？」
劉少陵皺著眉頭。「你蹲在地上做什麼？有金子撿嗎？」
陳飛飛站起身，「我鞋跟斷了。」
劉少陵露出果然是這樣的神情。「上車吧，我帶你去買鞋。」
陳飛飛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思索著，自己要不要跟著去？
劉少陵低頭看手錶，他還有一場合約要趕著簽約。「你不去？」
陳飛飛急忙脫下那隻斷根的鞋子，快步跑上車。「好，你帶我去，謝謝。」
劉少陵搖頭嘆息，幸好這個人只是嫂子的朋友，而不是他的嫂子。轉動了方向盤，劉少陵發動車子。
「沈彥找你了嗎？」劉少陵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找我？」陳飛飛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如果不是因為沈彥，她這雙鞋子不會報銷。
「我的意思。」劉少陵答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我……」陳飛飛吞吞吐吐，「是你讓他來的嗎？」
「是啊。」劉少陵答道。「他投資電影，我問他可不可以給你一個角色，他答應了。」
「卑鄙。」陳飛飛一下子反應過來，敢情那個沈彥就是戲耍自己，從頭到尾，根本不是他要找她拍戲，而是受了劉少陵的拜託，結果，居然裝出一副施捨的模樣。太可惡了。
劉少陵一愣，自己怎麼卑鄙了？
陳飛飛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沈彥卑鄙。」跟著，她後知後覺想起，貌似沈彥是他的朋友，自己說沈彥的壞話，不也等於說他壞話嗎？
於是，她立即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再說一些驚天動地的話。
劉少陵看到她這個樣子，眼裡露出一絲笑意。不得不說，這個陳飛飛太直率了。
到了市中心，劉少陵停車，「你可以下去買鞋了。」
陳飛飛打開車門，準備下去，卻在踏出一腳的時候，不好意思回頭：「額，你有錢嗎？」
劉少陵又是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陳飛飛抓了裙子一下，最後，她低著頭，羞澀道：「我沒有錢。」她卡里的錢，只剩下一百塊不到。
劉少陵額頭冒黑線，這個女人以前到底怎麼活過來的？取出自己的皮夾，劉少陵皺眉，他的皮夾居然沒有一張是現金。他隨手拿出一張銀行卡。「拿去。」
陳飛飛看到銀行卡，有點愣住了。「這，這不好吧。」
「什麼不好？」劉少陵皺眉，「我借給你用，用完，你就給嫂子，到時候，我哥會拿給我的。」
「那我怎麼還你的錢？」陳飛飛問道，問完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傻了。要是記住卡號，就可以把錢打進去。
劉少陵眉頭又是一皺：「不用還。」
陳飛飛的自尊心被刺傷了。「那我不用了。」
將銀行卡還給劉少陵，陳飛飛準備下車。
「你……」劉少陵真的覺得女人心善變。「你確定要赤腳走回家？」
陳飛飛望著自己的腳，低下頭。
劉少陵嘆氣。「你知道嗎？真正自強的人，是不會感到自卑，只有自卑的人，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感到傷害。」
陳飛飛回眸。「是，我是自卑。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體會不到生活的艱辛。你可以隨意揮霍你的財富，可以任意差遣你身邊的人，那是因為你姓劉，你是劉家的少爺。可我不行，我在孤兒院里長大，恨不得一分錢分成兩分花。」
說到後來，陳飛飛的眼睛有點濕潤了。「不過，我再窮，我也希望別人尊重我，不需要別人的施捨。」
「我沒有那麼多同情心施捨給別人。」劉少陵望著手裡的表，暗暗嘆氣，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等我一下。」
陳飛飛有點不明白，望向劉少陵。
劉少陵拿著耳麥，從手機里撥了一個號碼：「聽著，我現在有事趕不過去，合同的事情由你們全權代表。」幸好他做事喜歡兩手準備，不然的話，這筆生意肯定會丟。
說完這句話，他就掐斷電話。「走吧。」
「去……去哪裡？」陳飛飛有點不解。
「買鞋。」劉少陵先行下車。「現在我陪你去買，總行了吧。」
陳飛飛沉默了一下，還是隨著劉少陵下車。
劉少陵見她下車，就提醒她：「走慢一點，小心別踩到石子。」
陳飛飛聞言，嘴角揚起一抹笑。劉少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體貼。
走到鞋店，劉少陵先拿出一雙平底鞋，問道：「你穿幾號的？」
「我，我穿38號的。」陳飛飛的臉色微微發紅。
劉少陵轉頭對店員吩咐，店員拿出38號給陳飛飛穿。
陳飛飛試穿了一下，覺得十分舒適，眼角眉梢就帶著一絲笑意。「就這雙好了。」
劉少陵低聲吩咐店員幾句，然後又給陳飛飛試了幾雙，然後叫店員全部包起來。
「不，我不要那麼多鞋子。」陳飛飛十分慌張。「我暫時不需要那麼多。」
「你放心，這些鞋子，還有等下買的衣服，全部要你還的。」劉少陵很直接，「既然你想在社會上站穩腳跟，就要學會在自己的身上投資。」
陳飛飛低頭，有點手足無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寒酸？」
「別人的眼光重要嗎？」劉少陵問道。「你是為了別人的眼光活著嗎？」
「可你剛才還說要投資在自己身上。如果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穿什麼，還不是一樣？」陳飛飛弱弱地反駁回去。
劉少陵笑了。這個小丫頭挺有趣的，居然敢頂嘴？「這是兩碼事，一個人若是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就不是為自己活著，而是為了別人。至於穿著打扮，則是提升自我價值的一個方式，可以讓人直觀認識到你的價值。」
「別人第一次見到你，肯定無法知道你的內涵，衣服，首飾，就是別人認識你的最好方式。當然，我也承認，這是一種妥協，是一個人對社會的妥協。」劉少陵有心點撥她。「可你想要生活下去，就得接受這種妥協。至於別人怎麼看你，我覺得，每個人眼裡的你，都是不一樣的，難道你還強迫所有的人，看你的眼光都一致嗎？」
陳飛飛不得不承認，劉少陵的話有幾分道理。「那部戲，是什麼戲？我想去演。」
劉少陵聞言，有一點躊躇。「張導演的戲，你還記得嗎？」
「張導演的戲？」陳飛飛聽到這個名字，就有幾分不悅。「他不是把我踢出局了嗎？」
為這真得。「嗯，是啊。」劉少陵笑了。「所以，你現在回去演，就等於扇了他的一個耳光。」
「什麼意思？」陳飛飛無法接受。「我現在回去演，不等於低頭嗎？」
「錯。」劉少陵笑著糾正。「人家把你踢出去，現在你回去，就等於告訴別人，你也有實力的。再說，你不是要證明自己？這次是一次好機會。」
陳飛飛沉默。
劉少陵有點無奈。「你自己想想吧。這是很難得的機會，我為你能爭取到的，就是這些。」
「那陳婷婷呢？」陳飛飛問道。「她是不可能讓我進去的。」
「她？你放心吧，她現在成了女二號，而你是女三號。」劉少陵簡單交代了一下。
「誰是主角？」陳飛飛真的很好奇，是誰打敗了那個高傲的陳婷婷？
「秘密。」劉少陵彎起嘴角。「想知道，要嗎，你進劇組，要嗎，你等到電影上映。」
陳飛飛抿嘴。
劉少陵接過店員遞過來的手袋。「走吧，去買衣服，不然的話，你進劇組，也沒有人能看得起你。」
劉少陵的生活，一直處在高層，卻不代表他完全不了解底層的人生活，越是底層，競爭越激烈。
陳飛飛默認了，跟著劉少陵去買了衣服。
買完衣服，劉少陵請她吃飯，然後送她回家。
剛出電梯，陳飛飛就看到李小姿站在門口。「小姿，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李小姿的眼睛落在她提的手袋上。「你哪來的錢買東西？」
陳飛飛有幾分心虛。「我，我向朋友借錢買幾件衣服。」
李小姿的疑惑加深，「你借錢買名牌？」
陳飛飛的臉一下子變紅了。「我，我是借了你家小叔的錢。」
李小姿聞言，十分驚訝。「你借了少陵的錢？」
「對不起。」陳飛飛道歉。「我答應過你的，不和他接觸的。不過，今天真的是湊巧遇上了。」
李小姿淺笑。「傻丫頭，我怎麼會怪你？其實，我是擔心你陷進去，你知道的，劉家的門檻太高了。我到現在，還得不到老爺子的承認。」
「小姿。對不起。」陳飛飛有點歉疚。
李小姿和陳飛飛一起走進公寓。「不要說對不起。說真的，你要是真和少陵成了一對，我比你還高興。」至少多了一個妯娌做自己的臂膀。
陳飛飛卻清楚認識到，她和劉少陵真的是兩個世界，是不可企及的。「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和他成為一對？」剛說完，她的臉就爬上了紅暈。
李小姿自然把她的神色收在眼底。「飛飛，你明白這點就好。多餘的話，我不多說了。」
「小姿，你幸福嗎？」陳飛飛反口一問，望著李小姿的神情多了一絲忐忑。「你和劉少真的幸福嗎？」
李小姿有點茫然。她現在幸福嗎？以前覺得有愛人相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可她現在卻選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去走。幸福？到底怎麼樣才算幸福。
陳飛飛坐在李小姿的身邊，寶石一樣的黑眸里充滿了擔憂。「小姿，如果你都無法回答，就真的沒有人能替你回答。」
「我不知道。」李小姿低頭。「或許是幸福吧。」有個男人對她這麼好，還有什麼好求的？可是，為什麼陳飛飛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心居然空了一個洞。
陳飛飛攬住李小姿的肩頭。「不管怎麼樣，你要相信你自己，小姿，你會得到幸福的。」
李小姿靠在陳飛飛的肩頭，露出了一絲笑。有人曾經問過李小姿，愛情，友情，親情，哪樣最重要的？其實，真實的情感，哪樣都很重要，若是能分得出輕重，只是因為情不夠深而已。
「有你這個好朋友在我身邊，還有什麼不幸福的？」
「你呀。」陳飛飛點了點她的額頭。「就知道賣口乖。」
李小姿笑眯眯，問道：「你有工作嗎？我最近有一份工作，想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工作？」陳飛飛驚奇，難道她的霉運到了極點，現在轉運？
「我想請你照顧我媽媽。」李小姿生怕陳飛飛不答應。「不是當保姆，只是你搬過去，順便照顧她。」
陳飛飛搖頭。「不行，照顧你媽媽，不能當做工作。我可以搬過去，但是，你不許算我工資。」
「好，那免了房租怎麼樣？」李小姿笑著提議。「你總不能做白工吧？」
「比起你和伯母做的，我就算做白工又怎麼樣？」陳飛飛的心真的充滿了感激。若不是李小姿母女，她現在也不知道淪落到哪裡去。或許，會像某些姐妹一樣墮落，不是成為某人的情婦，就是在夜總會那些下三流的地方討生活。
李小姿把陳飛飛真心當成朋友，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胡說什麼？你欠我的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朋友之間，一碼歸一碼。」
「小姿，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陳飛飛心裡清楚，李小姿是真心維護她的。「我看到你拉著行李箱，還以為你和你老公吵架了。」
「吵架？」李小姿掩嘴一笑。「等下一次吵架的時候，我就來找你。」
「那行李箱裝的是什麼？」陳飛飛好奇。
李小姿將行李箱放在桌上，打開行李箱。「你自己看看吧。」
陳飛飛看到箱子里的衣服和鞋。「小姿，這是買給我的嗎？」
「我穿的不合適。」李小姿淡淡一笑，並不多說。
陳飛飛卻明白，這是李小姿在維護她的自尊心。李小姿這些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維護她的那點自尊。她猛然想起了劉少陵的話。如果她自強，就不該自卑，只有自卑的人，才會無限量放大自己的自尊。「謝謝你買的衣服，我都很喜歡。」
李小姿隱隱覺得陳飛飛有點變了。「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同了。」以前，陳飛飛收到這些東西，不會這麼歡喜，眼裡總會有點別的東西。。
「有嗎？」陳飛飛眨了眨眼睛。「我沒有覺得自己不同啊？」
李小姿很樂意看到這些變化，「飛飛，你開心就好了。」
陳飛飛笑彎了眼睛，和李小姿鬧在一起。
從陳飛飛家裡出來，李小姿回到公寓。
一開門，李小姿就看到劉子君在喝湯。「你在喝什麼？」
「媽煲了冬瓜湯，送上來給我們喝。」劉子君喜歡清淡的東西。「這湯很好喝，你多喝一點。」
李小姿放下包包，舀了一碗湯給自己。「這幾天，你都在忙什麼？」
「就是見一些人。」劉子君有點疲憊，揉了揉眉心，掩不住眼裡的倦意。「老爺子的意思。」
李小姿沉默，她知道，自己始終是圈子之外的人。
「小姿，後天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回老宅子。」劉子君漫不經心地吩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