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冰冷的鋒芒
顧錦聽到動靜，緩步走了進來，就看到陳婷婷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眼裡閃過冰冷的鋒芒。他走進陳婷婷的身邊，舉起手裡的針管，低聲道：「想不想yu仙yu死？」
陳婷婷看到顧錦手裡的針管時候，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可她根本沒有力氣躲閃，眼睜睜地看著針管沒入她的肌膚，藥物順著針慢慢流入她的身體。
「為什麼？」陳婷婷十分不甘心，抓住顧錦的另一隻手腕，問出心裡的困惑，意識漸漸渙散了，似乎出現了一些幻覺。
顧錦拔出針管，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當你搶走別人的食物，有沒有給人家機會問為什麼？當年在孤兒院，你不是挺威風的嗎？」那個時候的顧錦剛剛喪母，被迫進了孤兒院，瘦弱的他一進孤兒院就病的半死，而陳婷婷卻借著這個機會搶奪他的食物，害的他差點餓死在孤兒院。
陳婷婷的意識越來越渙散了，全身覺得輕飄飄的，顧錦的臉龐，在她的視線中漸漸模糊了，她彷彿來到了一個非常快樂的地方……
顧錦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婷婷，眼裡卻沒有報復后的快.感。或許，這些年的冷酷生活，已經麻木了他的心靈。他再也不會感覺到什麼是真正的快樂和痛苦。想起孤兒院的日子，他的嘴角劃過一絲苦澀。如果可以選擇，他情願呆在那個地方，而不是回到顧家。
一縷陽光透過樹梢，照在大地上，灑下細碎的金光。李小姿牽著劉子君的手，慢慢從林蔭處走向了草地。
「子君，你擔心嗎？」李小姿望著晴朗的天空問道。
「為什麼擔心？」劉子君反問李小姿，似乎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
「我就是擔心，那些報告會……」李小姿內心十分掙扎，萬一那個報告還是說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該怎麼辦？
「傻瓜。」劉子君將她擁入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就算不能懷孕，我也不會嫌棄你。」
「為什麼？」李小姿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胸腔透出來。「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這是兩碼事。」劉子君的黑眸閃過一絲銳芒。「如果我在婚前知道你不會懷孕，或許，我會選擇放棄你，可我們結了婚，就是夫妻，不管有什麼困難，都要兩個人面對的。」
李小姿聽到這個答案，一半歡喜，一半擔憂。歡喜的是他不會因為自己不孕而拋下自己，擔憂的是他是因為責任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嗎？究竟在他的心中，愛情與責任哪個比重多一點了？在這個時候，李小姿不自覺地鑽入牛角尖了。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劉子君見李小姿半天沒有動靜，忍不住鬆開她，點了點她的太陽穴，戲謔道：「是不是覺得內疚，想要補償我？」
李小姿撅嘴反駁：「我有什麼好內疚的，這件事，就像媽說的，講的是緣分。或許，我們暫時還沒有孩子緣分吧……」
劉子君放心了，他最擔心李小姿會胡思亂想一大堆事情。「你會這樣想就好了，很多事情，不單單是你一個人有責任，我作為你的另一半也有……」
劉子君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就響起來了。
李小姿見時間差不多，就對劉子君道：「你在這邊接電話吧，我去拿報告。」
劉子君點了點頭，接起電話。而李小姿獨自一個人走回醫院。
站在草坪上，陽光將劉子君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姜媛媛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眼角慢慢濕潤了。在年少的時候，她曾經這樣站在他的背後，看著他偉岸的身形沐浴在陽光下。
劉子君和劉子凡講完了電話，就收線，準備去找李小姿，卻不期然地對上一雙熟悉的美眸。兩個人就站在草坪的兩端，默默對視幾眼，還是姜媛媛走上前，輕聲道：「真巧。」
劉子君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在醫院裡碰到，對劉子君來說，根本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是啊，你也是來檢查身體的嗎？」自從上次他問過姜媛媛的醫師，就知道姜媛媛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檢查身體。
姜媛媛抬起眸子，望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劉子君，眼裡出現了些許驚訝。「你知道我經常來這裡？」
「嗯。」劉子君不想多說，至少，他不要姜媛媛產生錯覺，以為自己還愛著她。「我不過是隨口問問。」
姜媛媛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黯然起來，隨口問問？原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已經退到隨口問問這個地步。心，驟然痛起來，那樣尖銳，那樣清晰，彷彿有人拿刀隔開她的心房似的。「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嗎？」
劉子君皺緊了眉頭，似乎覺得姜媛媛這句話，說的有點逾矩。「抱歉，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一步。」
「子君。」姜媛媛追上去，從背後抱住劉子君，「我真的很後悔，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是我真的愛你。難道那麼多年的感情，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值得一提嗎？」
劉子君聞言，瞳孔微縮，他一把扯開姜媛媛的手。「我以為我上次和你說的夠清楚了，我和你已經過去了，不可能再回到原點。」
姜媛媛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狠心？我是做錯了，我也後悔了，可你怎麼一點機會也不留給我？」
「你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你知道嗎？」劉子君指著自己的心口。「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如果你在乎我，就不會在我們訂婚之後，和別的男人滾上床。男人的尊嚴，我已經被你踩在腳下踐.踏了，你還想怎麼樣？」
姜媛媛拚命搖頭。「我不想這樣的，這一切都不是我想的。我得了抑鬱症，可你總是不在我身邊陪著我……我會害怕的，會恐懼的，也會覺得寂寞的……」
「那現在不是很好嗎？」劉子君的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冷酷的語氣道：「你現在不是得償所願了嗎？至少，你現在可以找一個可以天天陪著你，時時刻刻把你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不是的！」姜媛媛拚命搖頭，眼淚像泉水湧出來。「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離開你之後，我才知道，我這輩子唯一愛的男人只有你一個。」
劉子君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在他看來，倘若她愛著自己，又和別的男人上床，這件事比不愛自己更加殘酷。邁開長腿，劉子君只想離開草坪，去找李小姿。
姜媛媛沒有想到劉子君還要走，走的如此決絕，於是，她不再顧忌了，衝口而出：「劉子君，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劉子君的腳步頓住，無法相信地回頭，這句話不啻一個炸彈，將他炸得粉身碎骨。「你說什麼？」
姜媛媛抬起淚痕斑斑的臉，露出了一絲蒼白的笑：「我說，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你胡說！」劉子君第一個反應，就是姜媛媛撒謊。「為什麼我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呢？」
姜媛媛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或許，她是看到劉子君眼裡的慌亂，也或許，劉子君的在乎，終於讓她找到一絲平衡。「孩子沒了。在你和我吵架后，扔下我走掉，我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孩子就流掉了。我的抑鬱症，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醫生說是產後抑鬱。」
「你騙我。」劉子君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姜媛媛在欺騙他。
「呵。」姜媛媛抬頭望天，一雙黑眸里充滿了傷痛。「騙你？我騙你能得到什麼？那個時候，我求著你留下來陪我，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懷孕了。我以為我在你心底很重要，可惜，始終不如你的劉家重要。」
劉子君的心瞬間揪成一團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急速轉變成這樣。他的孩子，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那個孩子就靜悄悄走掉了。如果這件事，劉子君一早就知道了，或許他也不會這樣在意，可惜，偏偏在他最想要孩子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就足以在他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告訴你的，但是你說我無理取鬧。」姜媛媛似乎看出劉子君的在意，繼續往下說：「那個時候，我求過你留下的，但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你根本就沒有時間聽我說話，你只記得你的部隊，你要回去履行你的職責，卻忘記了，照顧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作為男人的職責。」
劉子君默然，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少校，想的就是立功，在軍方站穩腳跟，完全沒有顧忌到姜媛媛的想法。「你身在我們這樣的家族，難道還不明白嗎？有些事情，我是身不由己。」
「說的很好聽。」姜媛媛完全被妒忌蒙蔽了眼睛。「那現在呢？你有時間陪你的新歡，有精力照顧你的新歡，當初，為什麼不拿出一半的時間和精力來照顧我呢？」
劉子君抿嘴，那個時候的情況和現在怎麼相同？「此一時彼一時。」
「不是的。」姜媛媛打斷了劉子君的話,一雙水眸透著兩簇熊熊的火焰。「而是你愛李小姿比我多，你把她捧在手心裡疼著，卻從不把我放在心裡。你可以嬌寵她，卻從未想過嬌寵我。我怎能不恨你呢？明明我才是最早遇到你的人，結果，你卻把你的心全部給了別人……」
劉子君震驚地看著姜媛媛，似乎無法消化姜媛媛話里的意思。他明明對姜媛媛也不錯，為什麼在她的心裡，會是這個樣子？
姜媛媛看出劉子君眼裡的震驚，不禁冷笑連連。「你一定是覺得你對我也不錯，是不是？是啊，我曾經也有一段時間認為是這樣的。但是，自從我看到你和李小姿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的，你對我根本就不好，你對李小姿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曾為我做過。」
「你會為了她吃醋，為了她妒忌，甚至會為了她屈尊降貴，放下你的自尊，你的大男人主義。」姜媛媛越說，心中越憤憤不平。「如果你曾經為我做到一半，我們之間，就不會是這個局面，我們的孩子不會流掉，我更不會患上抑鬱症。而你呢，對我的事情一無所知，不聞不問，你捫心自問，作為一個男朋友，你合格嗎？」
劉子君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辯駁，或者說，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理虧了。倘若，他對她再緊張一點，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姜媛媛步步緊逼，她的臉上甚至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劉子君，你就是謀殺我們的孩子劊子手，所以老天爺看不過眼，要你這輩子沒有孩子。李小姿不是不孕嗎？這就是老天爺對你們最大的懲罰……」
劉子君十分吃驚地看著姜媛媛，他認識的姜媛媛不是這樣的，面目猙獰，彷彿是一個惡毒的女巫似的。「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姜媛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她只知道，她曾經嘗過的痛，想要劉子君也嘗試。「你上次不是問過我的醫生嗎？她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要檢查身體嗎？現在，我直接告訴你，就是因為那次流產，給我身體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我要定期檢查我的子.gong，精心護理，才能保證我以後能生育。」
劉子君的面色有點灰白。在這件事上，他無可置疑地虧欠了姜媛媛。「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懷孕……」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麼樣？你是個冷血的男人，你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你現在敢跟我說，如果你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離開我回部隊嗎？不會的，你依然會回去的，你依然會接那些危險的任務，你依然會把我排在第三位，永遠不會是第一位的。」姜媛媛說完之後，從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張X光照片，摔在劉子君的臉上。「你自己親眼看.看吧，這就是你的孩子，就因為你，他才失去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說完之後，姜媛媛掩面而逃，今天，她終於把藏在心裡的最後那點苦痛撕開了，重新面對。
劉子君連忙彎腰撿起了照片，照片里的嬰兒還沒有成型，是個胚.胎，可是劉子君看到這張照片，還是很難過，就像有人在用針，不斷刺他的心，密密麻麻的，不算撕心裂肺，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
冷風吹過，劉子君打了一個冷戰，第一次發現，春天一點也不比冬天暖和。將照片放進了口袋，劉子君回頭就想去找李小姿。
卻在邁步的一瞬間，劉子君就看到李小姿站在不遠處，睜著一雙複雜的眼睛看著他。
千頭萬緒，劉子君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著李小姿。
最後，還是李小姿走上前，輕聲道：「走吧。」
一路上，兩個人靜默不語，彼此都不肯說出自己的想法。
晚上，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第一次沒有語言上的交流，劉子君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和姜媛媛之間的事情，何況，對於孩子那件事，他心裡很難接受。
而李小姿是不敢開口，她怕自己開口了，會打破他們夫妻之間難得的平靜，會破壞他們夫妻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感情。姜媛媛的話，她只是聽到一點，不全面，可她從姜媛媛悲痛欲絕的眼神里看出姜媛媛曾經經歷過的痛苦，她不知道，姜媛媛到底在劉子君的心裡佔據什麼樣的位置，這個位置是不是她永遠不能觸碰的地方？
吃完飯，劉子君並沒有洗碗，而是回到書房。李小姿默默地收拾好一切。當晚間七點新聞開始了，劉子君依然沒有出來的時候，李小姿感到無比的失落。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局面，淡漠，彷彿兩個人隔著一道無形的牆，這道牆，看不清摸不著，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李小姿想到了冷暴力這種說法，有時候，柔體的折磨是一種痛苦，心靈的折磨，更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她忍不住在想，劉子君這樣做，究竟是懲罰他自己，還是折磨他們彼此兩個人。
等到九點，李小姿依然沒有看到劉子君邁出書房一步，就自己一個人回房睡覺。躺在床上，李小姿的眼中掉出一滴淚，她痛恨自己軟弱，明明可以上前去追問的，卻害怕劉子君的答案，選擇了逃避，可是她心裡還是很在意，她在意姜媛媛對劉子君說了什麼話，刺激到劉子君，也在意劉子君對姜媛媛的態度。或者說，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開始無法容忍他的心裡存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就算那個影子，是一早存在的，她也想把它徹底地驅逐出去，這就是人的本性。以前不在乎，是因為愛得不夠深，現在在乎，是因為愛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存在。
李小姿不知道劉子君有沒有回房睡覺，反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他躺在身側。走出卧室，除了桌上買回來的早餐，她也沒有見到丈夫的影子。或許，這一切很平常，如果在平時的時候，李小姿會體貼地認為，劉子君有事情在忙，可是，自從昨天劉子君避開她以後，她就忍不住在想，劉子君是不是不想面對她？是不是覺得看到自己，就覺得對不起姜媛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姜媛媛在他心裡的比重比自己想的要重要的多。
李小姿就坐在餐桌上前面，胡思亂想。她開始想起前世王子原要分手之前的預兆。剛開始的時候，王子原也是避免和她面對面地接觸，最早的時候，就是避免兩個人一起回家吃飯，後來，就乾脆連早上也避免碰面，再後來，他以交通不方便作為借口，搬出彼此同居的地方，最後，她一個禮拜也不能見到他一次，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提出分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感情最濃的時候，只恨不得融為一體，要是感情變質了，就恨不得遠離對方。現在，劉子君是不是也這樣想？
「叮咚,叮咚……」乍然響起的門鈴，將李小姿拉回了現實，李小姿提起精神去開門，就看到門外的庄雅，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小姿，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打你手機，你怎麼不接？」
「有嗎？」李小姿有點稀里糊塗地問道。「可能我改震動了。」
庄雅看到女兒的神色有問題，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李小姿擠出一絲笑。「怎麼會？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
庄雅狐疑地看了女兒一眼，最後，輕聲對李小姿道：「有什麼委屈，跟媽說。就算我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孩子，你還是我最寶貝的女兒。」
「媽。」李小姿聽完這句話，忍不住撲進了庄雅的懷裡，眼淚就像是斷了線似的，不停地往下落。如果前世，她失戀了，庄雅還在世，會不會也會對她說出同樣的話？如果那樣的話，她的心會不會沒有那麼難過？或許，那天晚上，她就不會跑到廣場上，更不會被車撞死。如果她沒有死去，沒有重生，她就不會愛上劉子君，會找個平凡的男人，安安靜靜過一生，這是第一次，李小姿開始懷疑自己的重生。倘若，前世的庄雅沒死就好了……
「傻孩子，是不是受到委屈了？」庄雅拍了拍女兒的背部，輕聲安慰。「兩個人在一起，難免磕磕碰碰，他要是給你委屈了，你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李小姿苦澀一笑，她該怎麼說？難道她告訴母親，劉子君因為前女友的時候，感到愧疚，無法面對自己？從母親的懷裡退出來，李小姿的笑容自然很多。「沒有，他哪有那個膽子給我委屈受。就像飛飛說的，只有我欺負他的份，沒有他欺負我的道理。」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庄雅也看到劉子君對女兒的那種愛護，就連陸天明都說，劉子君對李小姿真的沒有話說了。「你們兩個年輕氣盛的，難免會有衝動的時候，他要是心情不好，你讓著他一點，不能事事都是你爭強。女人不能和男人鬥狠的，因為男人往往比女人狠。」
李小姿聽到庄雅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往下沉。是啊，男人永遠比女人狠，她跟了王子原六年，王子原就可以輕易抹殺了自己的一切，何況是和劉子君才兩年的感情。
庄雅看到李小姿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了。他們這對夫妻，到底在鬧什麼彆扭。等庄雅轉到餐廳，看到餐廳里沒有動過的菜，庄雅的心瞬間沉下去了。
不過，她怕女兒想太多，就假裝隨口問道：「你們今天有客人嗎？」
「沒有。」李小姿答了一句，目光就落在桌上的早餐。「我剛才起來的比較晚，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餐。」說著，李小姿就拿出筷子，遞給了庄雅：「媽，要不，你陪我吃。」
庄雅接過筷子，和李小姿坐下來一起解決那頓早餐。
晚上，陸天明辦公回來，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在發獃。他挨近庄雅的身邊，低聲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
「是小姿的事情。」庄雅滿面愁容。「也不知道兩口子鬧什麼，我看小姿失魂落魄的，心裡十分難過。」
陸天明聞言，呵呵一笑。「這有什麼啊。兩口子吵架是很正常的，要是不吵架，才是不正常的。我告訴你，這年輕氣盛的人，對身邊的人越緊張，越容易發脾氣。子君這個孩子，有時候脾氣大了點，可他本人正直，實誠，就算和小姿怎麼鬧，我估計也是嘴皮上的事情。回頭，我幫你說幾句，回頭，他們兩口子就是蜜裡調油了。」
「是嗎？」庄雅有點不相信，她似乎預感到，這次，會是她女兒婚姻的一道坎。「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有什麼大的矛盾發生？」
「能有多大的矛盾？」陸天明嘆息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比和心愛的人守在一起更重要了，若是子君看不到這一點，就算他再好，小姿也不能要他。」
庄雅聞言，露出一絲淺笑。「子君不能和你比的，他和小姿在一起，太順風順水了，有時候，人一旦太風順了，就容易忽視或者說，不夠重視對方。」
陸天明聽到庄雅這樣說，忍不住把庄雅擁入懷裡。「是啊，因為太順利，不懂得得到的可貴，可我不同，我不是因為得不到珍貴，而是我的心裡，真的只容下你一個人。」
庄雅相信，任何女人聽到這句話都會被陸天明這句話打動了。多少女人，窮其一生都在追求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因為獨一無二，容不下其他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人，任何選擇都是將就，屈就。「可我有那麼好嗎？」
「如果真愛一個人，就算她是全世界最壞的，你也是最愛她的。」陸天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段感情，他堅持這麼多年，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不是沒有想過將就別人，可是，遇到每個適合的對象，他都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比較，這個女人的笑容不如她的笑容好看，那個女人的身高不適合自己，或者，對方不如庄雅氣質高雅，實在不行，就說自己沒有感覺。但是，他心裡清楚，不是那些女人不好，是他認死理，只想和庄雅一個人白頭到老。
「所以，就算我是個惡毒的女人，你依然愛我，對嗎？」庄雅忍不住笑了，說真的，在這樣甜言蜜語，沒有一個女人會抵抗得了，或許，每個女人都有一個灰姑娘的夢，不管她是誰。總希望有個男人，不是計較自己的身份背景，也不在乎自己的缺點，只是愛自己而已。
「這個，我要考慮一下。」陸天明故意露出沉思的表情。
庄雅錘了他一下，展露笑顏：「敢不要我，你試試看？」
「我哪裡敢不要你？」陸天明又一次擁緊懷裡的人。「我想，我前一世，一定欠你很多很多的感情……」
「是嗎？」庄雅聽到這句話，眼裡露出了一絲溫柔。「那你打算準備怎麼還？」
「我打算下輩子也賣身給你。」陸天明含笑道。「就怕你不願意屈就。」
「你敢賣身給我，我為什麼不要？」庄雅露出一絲淺笑。「就怕那個時候，你都忘了我是誰？」
「怎麼會？」陸天明含笑握住妻子的手。「我相信我慧眼如炬，一定能把你從茫茫人海里找出來。」
沒樣里回。兩個人的心，在這刻靠的很近，夜很靜謐，兩顆心卻有相同的頻率。
而住在樓上的李小姿，睜著眼睛，等到天快亮了，也沒有見到劉子君回來。本來，按照以前的習慣，劉子君遲一點回家，李小姿就打電話去問他，可今晚，她卻沒有那個勇氣去打，她害怕，那種憂鬱彷徨的心，就像忽上忽下的鞦韆，讓她搖擺不定。
李小姿很焦躁，她知道這種情緒不對，可她無法排除這種情緒。或者說，她太在乎了劉子君這個人，已經到了不想失去他的地步。可是，一個人枯坐在沙發，等著天明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等到劉子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小姿坐在沙發，背影很直，就像是平時招待客人時候，她正襟危坐的樣子。「怎麼不去睡？」
「我睡不著。」李小姿站起身，轉身面對劉子君。「因為我的丈夫夜不歸宿。」
劉子君聞言，準備放鑰匙回口袋的手頓了頓，最後，他低頭說了一句：「我不回來，你可以先去睡覺的。」
「我去睡覺？你覺得我該睡著嗎？」李小姿只覺得心口燃燒一把火，從前天看到劉子君和姜媛媛在一起就開始了，她的心裡就潛伏著一個叫做妒忌的小魔鬼。
劉子君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李小姿一眼，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不就是在外頭和子凡他們喝了一點酒，晚點回來而已，你用得著這樣小題大做嗎？」
「我小題大做？」李小姿聽到這句話，真心覺得難受。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劉子君有想過給她一顆定心丸嗎？親口告訴她，他和姜媛媛完全沒有什麼，並不是她想的那種。「那好，我問你，你和姜媛媛，昨天說了什麼？」
劉子君已經脫下外套，聽到李小姿這句話，眉頭皺得更深：「你昨天不是已經聽到了嗎？」
「我聽到什麼了？」李小姿忍不住冷笑。「我聽到你們有孩子，怎麼？後悔嗎？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快快樂樂的……」
李小姿站的遠，模模糊糊聽到孩子兩個字，就不敢上前去打擾他們。看到姜媛媛甩下一張照片給劉子君，李小姿直覺的，那是孩子的照片。
劉子君正為那個無緣的孩子感到難受，若是孩子平安出世，屈指算來，已經七八歲，這對已經三十多歲，很想要孩子的男人來說，簡直觸動了他最軟弱的神經。「是啊，我們是有過孩子，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你不是早知道，我和姜媛媛同居過，有孩子有什麼稀奇的？難道你李小姿的肚量就這麼小？就連我以前的舊賬，你現在都要拿出來算一算？」
李小姿的臉色煞白，她的手指彎起，握成拳頭狀。是她竊取了不該屬於她的幸福？她該把這個男人還給他的初戀情人，這才算肚量大吧？「是啊，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拆散他們母子，把孩子帶給我來養？還是說，離開我去照顧他們？」
李小姿並沒有聽清楚劉子君說的話，如果聽清楚，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是有過孩子？只是，她現在只聽到自己想聽的話，而劉子君不想面對這件事，有意識避開這個話題，兩個人在思維上就造成了一個不小的誤會。
「什麼孩子不孩子的？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不要無中生有。」劉子君瞥了她一眼，見她張口欲言，忍不住斥責了兩句:「到底鬧夠了沒？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為什麼就要挑這些沒影的事情來和我鬧？」劉子君不想提起那個孩子，在他的心裡，他始終覺得自己該為孩子的逝去負起直接的責任。
李小姿定定地看著劉子君一眼，最後，她沒有說話，往卧室走去，然後反手把卧室的門關上。劉子君本來以為李小姿會大鬧一場，卻沒有想到這樣無聲無息地走掉，有點怔住了。
吵架的事情，從來都是兩個人有心才能挑起的，可是一個人走掉了，另個人想吵也沒有吵的力氣。
坐在沙發上，劉子君不自覺地拿出口袋裡的照片，反覆摩挲。如果那個孩子出世，那麼，他現在應該讀書了，會喊爸爸媽媽了……越想，越覺得歉疚，這種心情，是李小姿無法理解的。
躲在卧室里的李小姿，第一次對這段婚姻產生了質疑。她曾經以為，兩個人結婚了，只要用心經營，就能恩愛到白頭，可這幾天的事情，完全顛覆了她的想法，她第一次覺得，從一開始，她不該選擇這段婚姻。她不過從一個火坑裡跳到一個漩渦里，情況根本沒有任何改善。或者說，在她的內心，對愛情的渴望，還是ya過了對現實的計算。如果她一輩子把劉子君當做一個良好的伴侶，而不是知心的愛人，或許，他們之間的情況會更好一點。至少，她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那個孩子的存在，甚至會大度接那個孩子到家中。
可現在不同，李小姿知道，自己無法接受那個孩子。只要一想到這是他和姜媛媛的愛情結晶，她就覺得妒忌，就會產生深深的怨恨。這種負面的情緒，不單單會影響到夫妻的感情，甚至會毀了彼此美好的回憶。
李小姿矛盾極了，她突然發現，在這個時候，她是如此被動。如果她不接受那個孩子，和劉子君之間，也算是到了盡頭。
等李小姿走出房間，就看到劉子君躺在沙發上，他閉著眼睛，沉沉入睡。
李小姿從房裡拿出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身上，望著那張俊朗的面孔，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為什麼他不懂得自己的心？女人的心在愛情面前，會變得狹窄，自私，或者說，真正的愛情從來都沒辦法容下第三個人的存在，即使這個第三者只是一個不屬於他們共有的孩子。
拿出一個簡單的行李箱，李小姿收拾幾件衣服，然後留下一張字條，上面留下幾句簡單的話：子君，我想，我需要一個足夠的空間去想想，我對你的愛到了哪種程度，我是不是能夠完全包容你的過去。如果我有一天做不到你所期望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別來找我，我只是出去散心，不會有事的。
劉子君看到這張字條，已經是黃昏。他糊塗了，早上回來的時候和李小姿吵了幾句，他以為，這是李小姿看到自己姜媛媛在一起說話，小女人的脾氣發作，可現在，從字條來看，事情永比自己想的嚴重。什麼叫做需要足夠的空間去想？劉子君直覺的這不是一個好詞。通常男女雙方要鬧分手之前，都說要冷靜，與其說冷靜，不如說在下定決心要離開對方。
李小姿報了一個旅行團，跟著旅行團去了泰國，去了馬來西亞，還去了杜拜。當她經過那些風景優美的地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劉子君，尤其看到穿著迷彩裝的男人經過她身旁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去追逐對方的身影，似乎想從對方的背影看出劉子君的樣子。從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中了他的毒，已經很深，很深，想拔除不是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