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慘死江邊
長歡看見江少勛和丟丟都這麼傷心,她的心也好像被剮出來了一樣,不僅心裡難受,她的身體也很難受,她想找個地方坐一坐,可江少勛的家人都站著,她也只能繼續站著。
頭暈眼花的長歡,卻盡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讓別人看出她的身體不舒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律師和公證人才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律師對江少勛說道:「江振海先生已經立了遺囑,將自己百分之三十的遺產做了一個公益項目,項目的負責人是聶長歡小姐;百分之四十的遺產留給丟丟小少爺,剩下的將按照遺產分配進行分配。」
也就是說,江老爺子將大部分遺產都留給了丟丟,連長歡沒有想到,這財產裡面,居然還有她去處理的份,她有點摸不著江老爺子的想法。
江少勛再次推門進去病房后,江老爺子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病痛,顯得很祥和,他的唇角好像還有一點點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奶奶,所以保持了大半輩子的冷酷面容,在這一刻給瓦解了。
丟丟看著這樣的江老爺子,抽了抽鼻子問道江少勛:「爹地,曾爺爺怎麼了?」
「睡著了。」
丟丟還是第一次這樣正面面對死亡,長歡很擔心丟丟,但丟丟卻好像知道點什麼一樣,他抱著江少勛的脖子,把臉埋在江少勛的脖子處,弱弱地開口:「爹地,是不是曾爺爺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也聽見了,曾爺爺去找曾奶奶了,他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很好。」
丟丟抽了抽鼻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江少勛目露沉痛,他緊緊地抱著丟丟,那個嚴厲教導他的長輩,那個拆散他婚姻的長輩,那個一直在默默關心他的長輩,也許爺爺做錯了不少事情,可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和爺爺下棋,不能和爺爺練劍,不能在跟爺爺鬥嘴,他就難以呼吸。
眼眶漸漸濕潤,他站在江老爺子身邊,看了江老爺子很長時間,直到張婉然對他輕聲說道:「少勛,歡歡不舒服,你帶她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和你爸來處理。」
江少勛點了點頭,他仰起了頭,將自己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江少勛將丟丟抱出病房,長歡跟在他的身後,他看見長歡的額前冒出點細汗,便伸手擦了擦,聲音暗啞地長歡說道:「歡歡,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留在這裡。」
長歡看著江少勛,卻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傷心的表情,也許他只是將這種傷心給深埋在心裡,不給別人看見,甚至,那個人是她。
她抱了抱自己的雙肩,對江少勛點了點頭:「好。」
沈嘉紀說她身體里毒素到了最後,會有全身發冷的狀態,她以為情況會有所減輕,事實上證明,並沒有。
長歡心疼地看著江少勛:「別把傷心藏在心裡,就算你哭,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江少勛又怎麼會哭,更加不會在長歡面前哭,他深吸一口氣:「生老病死都是常態,我只是心裡有點難過而已,一想到以後都不能跟老爺子鬥嘴,我就覺得有點寂寞而已,你不用擔心。」
長歡又怎麼能不擔心,江少勛看見長歡擔心的眼神,便伸手扣住長歡的後腦勺,靠近長歡,微涼的唇吻了吻長歡的額頭。
「別擔心,去休息吧。」
長歡的病房和江老爺子的病房離得不算太遠,長歡點了點頭,這才回到自己的病房。
一進入病房,她就衝進洗手間,噁心的感覺一直在胸口處揮之不去,渾身都很疼,很難受,好像一直有雙無形的手在掐著她的喉嚨,讓她生不如死。
她忍了很久,才沒有在江少勛的面前將自己的難受給表現出來。
長歡嘔吐完后,才感覺自己好受一點,這才虛弱地走出洗手間,她找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曾經給自己發過莫名簡訊的號碼,接著回撥了過去。
她想:這個號碼應該是陸向遠的。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才接通了起來,接著傳來陸向遠略帶歡喜又沉穩的聲音:「歡歡。」
果然是陸向遠,長歡渾身疼到顫抖了起來,她手輕撫自己的額頭,顫抖著聲音朝陸向遠問道:「你為什麼知道那種花?」
「附子花嗎?」陸向遠沉默了一會,又繼續說道,「那現在江家的那個老爺子,是不是已經死亡了?」
陸向遠根本就不在這裡,他是怎麼知道?
長歡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好半響才說道:「陸向遠,你都做了什麼事情?你還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長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歇斯底里,只可惜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導致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兒氣勢。
陸向遠沒有聽出長歡的不舒服,他微微挑眉:「什麼事情?我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只是偶然看見她的屋子裡有附子花,還聽到她手下說她去醫院了,歡歡,離開江少勛身邊,好不好?」
最後一個問題,陸向遠彷彿近乎乞求聶長歡一樣。
長歡深吸一口氣,陸向遠果然是和宋綿綿有所牽扯,甚至還對她不知道的那個女性非常了解。
陸向遠又繼續說道:「我妥協過,糾結過,甚至掙扎過,我也曾做過一些事情,想要讓你離開江少勛,可即便江少勛對你這麼壞,你卻執意要跟在他的身邊,歡歡,他的家庭你又了解多少?」
「離開他,回到我身邊,我保證,我會待你比他待你更好,我甚至可以不讓別人來傷害你,會讓你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
陸向遠說完后,久久都沒有等待長歡的說話聲,他輕輕喊了聲:「歡歡?」
沒有回應,等陸向遠將手機放下來后,才知道長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電話給掛斷了,陸向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失神,歡歡這樣的舉動,也實在是太傷他的心了。
他還開心聶長歡給他打電話,還以為他們之間是有什麼迴旋的餘地,現在看來,並不是。
心裡又難過又鬆了一口氣,陸向遠攥緊手機,他轉過身,就看見一直站在門口的宋綿綿,宋綿綿從醫院離開后,身體恢復得不錯,臉上也沒有原來的消瘦,還長了一點肉。
陸向遠在看見宋綿綿站在門口的時候,態度很不好地問道:「你在這裡站了多久?都聽到了?」
宋綿綿神色複雜地看著陸向遠,她冷笑一聲:「沒有聽到全部,但也聽到了大半,陸向遠,原來你一直是喜歡聶長歡的?」
陸向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也沒有必要回答,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宋綿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宋綿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好,真好,陸向遠,我居然像個傻子一樣,一直被你蒙在了鼓裡。」
宋綿綿朝著陸向遠靠近,她沉痛地凝視陸向遠:「你說你為了讓聶長歡離開江少勛,做過了很多事情,是不是讓我懷孕,也是你的計劃之一?」
宋綿綿緊盯著陸向遠,彷彿陸向遠只要點頭,她就會拎著刀來殺了陸向遠一樣。
陸向遠笑了笑,冷靜地回答:「你也可以這麼想。」
宋綿綿心裡一陣鑽心的疼,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布局之人,卻沒想到,她只不過是一個棋子,還是被陸向遠利用的棋子,這回,真的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著陸向遠,那種陰毒又怨恨的眼神,彷彿要喝了陸向遠的血,拔了他的皮一樣。
「你這麼看著我也沒有用,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兩個,一個是願打,一個是願挨。」陸向遠掠過宋綿綿身邊,站在衣櫃的鏡子面前,他將自己的領帶給整理好。
陸向遠繼續說道:「你需要孩子進入江家來穩固自己的地位,我也需要長歡離開江少勛,你找別人,還不如找我,你說對不對?只至少我還會有人品,不會將你的秘密說出去。」
宋綿綿氣到渾身顫抖著,她的掌心一直緊緊地攥著,胸口也上下起伏著,她還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喜歡自己的,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完全就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她真是瞎了眼,才會有這樣的誤會。
陸向遠將自己的行裝整理完畢之後,他回頭看著怒意十足的宋綿綿,微微一笑:「我還有點事情,今晚的晚飯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吃,我先走了。」
宋綿綿咬牙切齒地看著陸向遠的背影,在心裡詛咒他出門就出車禍,她閉了閉眼,在心裡說道:都給我等著,她不會放過他們每一個人的。
陸向遠剛乘坐上自己的車,卻沒想到低頭繫上安全帶的時候,脖子上一涼,一把鋒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動也沒有動,看似冷靜的皮囊下,額頭卻流下了一點冷汗。
「行呀,陸向遠,你居然背叛我?」
女子嫵媚的聲音從車後座傳來,若是尋常男人沒有看見人,也會被這樣的聲音給撩得渾身酥麻,可陸向遠是知道身後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女人,說她是蛇蠍心腸也不過如此。
陸向遠手心發汗,冷靜地反問:「背叛?這又是哪來的說法?」
「附子花,不是你說的么,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聶長歡,你說回來是要找江少勛報仇的,為了你這被他弄傷的腿,可為什麼我現在看來,你卻不是真心的想要報仇。」
女子說這話的時候,鋒利的匕首用力抵向陸向遠的脖子:「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又或者,我不敢對聶長歡做什麼?」
陸向遠只感覺脖子一陣刺痛,還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想必是出血了,身後這個女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偏偏在他離開蓉城后,卻碰上了這個惡魔。
有時候緣分還怎麼也說不清楚,他知道這個女人時常手鐲不離身,也暗自里去查過這女人的身份,很不巧,倒是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女人陰冷的聲音傳來:「陸向遠,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多事給我做出點什麼事情出來,我的刀和子彈,都是不長眼的,萬一傷著了哪裡,那可不好看了。」
「你好好看著宋綿綿,她現在還有用,你別讓她逃了,更加不要讓我看見警察將她抓住,否則,也許明天的頭條就會變成,聶長歡的前未婚夫慘死江邊。」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冰。
陸向遠一句話也沒有說,將自己渾身的精神都給緊繃了起來,女子鬆開了抵著他脖子上的匕首,然後下車,離開了陸向遠身邊。
陸向遠扭頭看著那女子離開的背影,婀娜多姿說得也不為過的,可脖子上的疼痛卻清楚的給他說明,那個女人不是好惹的,也許惹了后,到時候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等看不見那女子的身影后,陸向遠才敢大口喘氣。
他不耐煩地鬆了松自己的領帶,從後視鏡里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就看見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將他好不容易穿戴整齊的西裝也給浸染了血色,他皺了皺眉,嘖了一聲。
他可以不被那女人威脅的,可在那女人身邊,他才能隱約猜得出來,她接下來可能會做什麼,才會在她有所行動的時候,做出一點其它的保護措施。
就如她身邊會出現的附子花,他在看見那附子花的時候,就馬不停蹄的趕去醫院,只是他不知道,長歡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因為附子花的毒素,因此當時他只能稍微提醒一下他們。
至於他猜測到江老爺子已經離開,是因為那個叫楚楚的女人,她之前是要讓他去換掉江老爺子注射的點滴,只不過被他拒絕了。
陸向遠看著脖子上的傷口,又重新打開車門下車。
宋綿綿正在屋裡生氣到摔東西,看見陸向遠又返回來了,她剛要嘲諷地說陸向遠幾句,卻看見陸向遠脖子上的傷口無比的嚴重,她驚訝地瞪大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