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雪稚當時是沒辦法,他在戰場上,照顧不了妻子。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山河不為戰事動,但小家卻會跟著一起亡。
他為國而戰,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小家庭。
只是,他失敗了……
之後再無人說話,殊若和傅琳琅靠在一起,各自想著心中牽挂的人。
子熏抱著臨霜,在洞穴深處給她清洗身子,將她臉上和頭髮上的血跡洗掉。
臨霜依舊昏迷著,小臉紅撲撲一片,眉頭卻是放鬆的。
半個時辰之前嗜血殘暴的小鯤鵬,此時失去了所有戒備,任由信任的人折騰。
洗乾淨之後,子熏換了水,放了丹藥進去,又把她放在裡面。
丹藥化成乳白色的絮狀能量,緩緩滲入她的身體。
子熏小心翼翼的給她按摩穴位,幫助吸收……
……
月西移,夜色暗淡了下來。
一玄衣男子穿過夜色,來到了子衿和君輕暖等人與鯤鵬戰鬥過的地方。
他走到那巨坑邊緣,往下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果然可怕,地心火都被抽了出來,若是修鍊到大成,天下還有誰能掩其鋒芒?」
而後,又笑嘆,「水晶麒麟當真非同凡響,這才十八歲,十八歲啊!」
緊接著,他又仰頭看了一眼天穹,嗓音染上一抹滄桑悠遠,「若有朝一日,他登臨至尊,仙和神又算得了什麼?」
話音落下,他臉上笑意收斂,舉步繼續前行。
而他剛剛走出去數百米,十多隻鯤鵬便落在了戰場上。
青王掃了一眼四周,在看到八皇子蒼行的血肉屍體時,被血腥氣兒差點沖昏了頭腦。
「好大的膽子,竟敢接連誅殺我兩名皇族成員!」
他的咆哮聲像是悶雷一樣滾滾而過,九天的腳步在遠處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輕嘲。
鯤鵬皇族而已,有什麼不敢動的?
鯤鵬自詡高貴,但和水晶麒麟相比……
哦不,根本沒有資格相比。
他搖頭輕笑,走遠了。
青王捧著蒼行的頭,雙手顫抖,心裡都快崩潰了。
小公主綠綺哆嗦著,根本不敢看這現場。
蒼行的死,是臨霜動的手,她當時情緒失控,殘暴場景連子衿這邊的人都鎮住了,別說青王。
一個老者上前檢查了一番,之後痛心疾首道,「是鵬類的利爪所傷,不是人動的手,應該是那小雜種。」
他咬牙切齒,對臨霜的恨意毫不掩飾。
青王沉沉凝眉,道,「陛下若是得知此事,必定痛心欲絕,我等回去無法交差。」
「是啊,八皇子是陛下最疼愛的子嗣,柔妃娘娘就生了這麼一個孩子,且她身體不好……」老者眼底噙著忌憚和恐慌,言外之意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能聽得出來。
這麼重要的一個皇子,被他們帶出來之後,死的如此慘烈。
他們有失職之罪,皇帝要是怪罪下來,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青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起身來,道,「整理八皇子遺容,速速送回訓海,請陛下定奪。」
一群人忙著去收拾八皇子的血肉——
八皇子蒼行已經被臨霜撕成了碎片,哪裡還有什麼遺容?
與此同時,青王扭身來,對麾下幾個得力侍衛道,「眼下局勢太亂,你等護送各位皇子公主們回去,以免再出事情。」
「皇叔!我要給皇姐和皇兄報仇!」十公主綠綺拽住他的袖子,眼底恐懼和憎恨交織著。
青王明白,她心裡有恨,但是很害怕。
他揉了揉綠綺的頭,道,「你先回去,外面太危險了。
他們的實力太高強……」
青王頓了頓,忽而想起什麼來,道,「敵人很厲害,可以操縱天地之力,我們的同胞都是被地心之火和雷劫甚至是星月之力泯滅的。
面對這樣的強者,你留下來根本沒用。」
他很認真的向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解釋著這一切,也只有剩下的個別人明白他的用意所在。
雖然套路孩子是可恥的行為,但是眼下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他們要讓鯤鵬一族的帝王知道,八皇子蒼行和六公主之死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敵人太強大了。
只有這樣,才能避免皇帝將罪責全部降臨到他們頭上。
他要讓皇帝明白,即便是殺了他也無濟於事。
青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拍拍綠綺的肩膀后,對屬下道,「送三位殿下回去!」
除了綠綺之外,還有兩個皇子,只是不在這裡。
另外兩路人馬還在趕來的路上。
屬下抱拳應聲之後,護送綠綺和蒼行的屍首去找另外兩個皇子,準備將他們全都帶回北冥訓海,順便將此事稟報鯤鵬皇。
等人走了之後,青王這才來到那巨坑之前,看著下方面色凝重。
一旁的老人上前來,道,「從現場來看有些蹊蹺。
我們的人除了八皇子之外,其餘人似乎沒來及攻擊就被瞬間滅殺了,這裡並沒有什麼戰鬥的痕迹。」
青王又哪裡看不出來,皺眉道,「這裡有星月之力肆虐過的氣息,還有雷電劈過的痕迹,地心火好像沖這裡沖了出來……
這些應該不是那小雜種的手段,而是一個可以操縱天地規則之力的強者。
只是,我不明白的一點是,以我們鯤鵬一族的速度,難道連逃走的可能性都沒有嗎?」
這個戰場給人的感覺就是,鯤鵬一族的人就像是被禁錮住了一樣,被人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掉了。
換而言之,這或許根本算不上一場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他最後得出結論,道,「這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了。」
說著,看向周圍眾人,道,「放棄追擊,前往沙鎮,先收回《九天逍遙訣》!」
他不想去送死。
這裡的戰場太詭異了,讓他心裡沒底。
回去的路上,趾高氣揚的鯤鵬士氣低落。
他們雄赳赳氣昂昂的來,一出來就踢到了鐵板上,灰頭土臉。
但那老者不明白的是,「既然實力如此強勁,他們為何要逃?」 青王眼底一片凝重,半晌才道,「或許,我們都估計錯了,他們根本不是因為害怕而逃走,而是還有別的忌諱或者打算,只是我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