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枯骨築牆，鏡中花水中月
一時間，浩然之氣竟是驅散了人們心中的恐懼。
夜傾止等人，帶著原來的四十五萬大軍，再次進駐忻城。
實際上，忻城在大火熄滅之後，空置了一兩天。
這個過程中，盟軍其實是有機會從忻城闖入朝凰的。
但是，忻城六十萬大大軍覆滅，已經嚇破了盟軍的膽。
再加上棲雲帝等人中毒，而湘絲玩失蹤，導致盟軍軍心動搖，他們已經失去了戰意，誰還管忻城的事情？
天快亮的時候，幾個少年出現在了破敗的城牆上。
「殿下，這城牆怕是需要重修。」高榕上前來，看著入目焦黑的斷壁殘垣，道。
「嗯，叫將士們動起來，重鑄城牆……」夜傾止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狠辣決然，「至於材料，就用城中那六十萬人的屍骨吧！」
高榕和段奇等人皆駭然，而墨臨風則忍不住多看了夜傾止一眼。
夜傾止此舉，顛覆了他對他的一貫看法。
曾經的夜家少主，是矜貴消散的少年，雖然帶著幾分江湖義氣，卻並不殘酷。
而如今的他，身上已經隱約有了一方王者的霸道鐵血，殘酷手腕。
六十萬人的屍骨築起的牆壁，論及牢固遠遠比不上石牆。
但，這六十萬人都是敵方盟軍，那些盟軍再見這城牆，面對骨頭血親的屍首，又如何能夠下得了手？
就算能，心裡必定也千瘡百孔。
而且，只要看著這城牆，任誰都會想到上次進宮忻城的下場，誰還敢輕易重蹈覆轍？
這牆，不是要攔住盟軍進宮朝凰的腳步，而是，要徹底擠垮他們的士氣！
論及狠辣，墨臨風突然自愧不如。
但轉念又想到：若是跟只手操控了這一切的麒麟皇相比，夜傾止這招，怕是也不夠資格提——
論鐵血，誰又能及的上遠在楚都的那人呢？
而想到慕容騁，墨臨風又不由自主看向蘭亭。
那是蘭亭曾經深愛過，如今依舊念念不忘的人。
她愛過那樣優秀的人，還會再愛嗎？
一時間，墨臨風竟是有些失神了。
而蘭亭感覺到他的目光，扭頭看了他一眼，而後道，「一會兒我要去趟翡翠谷，你陪我？」
墨臨風一愣，而後大喜，「求之不得！」
蘭亭嘴角微微勾了勾。
其實，她很喜歡墨臨風喜悅的樣子——
天下能有一人，全心全意的為你哭著笑著悲傷歡樂，人生便也沒什麼不滿足的了吧？
而南宮黎聞言，則笑著看向墨臨風，道，「墨兄加油。」
墨臨風尷尬的笑了笑，「自然……竭盡全力。」
一眾少年聽了，皆笑了。
而鳳驚瀾則道，「如此，我便和蘭亭一起走吧，因為答應了人一些事情，需要去趟楚都。」
夜傾止聞言眼神一亮，道，「若是見了麒麟皇和陛下，代我問好。」
「好！」鳳驚瀾點點頭，和蘭亭、墨臨風三人穿過忻城，往楚都方向而去。
夜傾止和南宮黎兩人靠在斷裂的城牆上，看著那三人背影融入金色的旭日。
南宮黎的嗓音有些空幻，「世上的事情果然說不好……想不到蘭亭和臨風走在了一起，而我們終究還是未能找到水月。」
夜傾止聞言，微微眯了眯眼睛。
半晌，才嘆道，「大概她本不是水月，鏡中花水中月，這本就是空幻一場，只是我們那時候年幼，未曾悟出這兩個字的真意。」
南宮黎扭頭看他時，就聽他又道，「但誰又能說，鏡中花不好看，水中月不靈動……」
「是啊，還是忘不掉，畢竟找了那麼多年。」南宮黎嘆息。
重要的不是鳳水月這個人，而是，他們三人曾經為了尋她，度過的所有歲月。
那些日子已經和他們的成長過往融為一體，又怎麼能真的當成鏡中花水中月？
南宮黎不免有些同情夜傾止：
鳳水月鳳水月……
你究竟是經受了多少委屈和孤獨，所以才悟出「鏡中花水中月」的？
其實南宮黎知道，夜傾止不是愛上了當初那個小包子。
那時候他不懂愛情。
而是，在後來尋找的過程中，愛上了那種尋尋覓覓的，有所期待的，魂牽夢縈的感覺。
冷不丁的，他問他，「你……皇上沒說給你娶太子妃的事情嗎？」
夜傾止搖頭，「還未，不過臣子們不會閑著，也快提了吧……」
「那你會娶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誰知道呢……
「你去王府，是……找鳳玄女帝么？」走出忻城，蘭亭問鳳驚瀾。
鳳驚瀾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算是吧，也不算是……」誰知道呢？
對於君輕暖，要說想見吧，他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算什麼。
要說不想見吧，的確也是想見的。
要說心無芥蒂吧，卻……也有點。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清晰表達的。
許久，他才又道，「是有人託付我一件事情，得去九王府。」
這個理由，如此冠冕堂皇，讓他脊背挺直了一些——
見了君輕暖，便有了好的理由，順帶看她一眼。
蘭亭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他好幾眼，道，「凡事自有定數，公子還是看開點。」
「也對，如此，便在此處告別了吧。」鳳驚瀾笑了笑，轉身拱手。
「一路保重。」蘭亭和墨臨風回禮。
「保重。」
三人告別，蘭亭和墨臨風往翡翠谷方向去，鳳驚瀾往楚都方向去。
路過荒山，小骷髏從他的空間里蹦出來，搖搖晃晃出現在陽光下，璀璨耀眼，「你就準備這樣晃蕩著去楚都？」
「不然呢？」鳳驚瀾有點打退堂鼓，心裡很矛盾。
「你想見她，就不要找借口。」
小骷髏歪著頭看著他，對這個肯叫他「可愛的骨頭」的少年有著別樣的好感，「要不，我幫你在這裡覺醒，你帶著我飛過去吧。」
頓了頓，又道，「反正我不會帶你去。」
鳳驚瀾這才知道，原來他自己會疾行，卻非要賴在他身上……是有多懶？
他搖搖頭，「等到了，再覺醒吧。」
骷髏嫌棄太慢，手上的法杖在他面前晃悠著，九顆水晶骷髏頭光怪陸離，「太慢了，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鳳驚瀾覺得，他趕著去，可能是因為什麼重要的事情！
就聽他道，「你這速度，要走七八天吧？比普通人還慢呢，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後，又貼上他，「要出人命啦！拜託快點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