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我非我

  時光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久遠的讓人算不清歲月流逝的痕迹。


  雲霧瀰漫著的渡船上，唐缺慢慢的變得蒼老，他的臉上開始爬上了皺紋，他的皮膚變得乾癟而鬆弛，他的頭髮變得花白而灰敗，他的鬍鬚一直垂落到了地上。


  唐缺在歲月流逝中，忘卻了修鍊，忘卻了過往，忘卻了因果。他已經與這條船融合在了一起，隨風在迷霧中漫無目的的飄蕩，不知身處何地，不知去往何方？


  「前……輩」唐缺嘶啞而又無力的說道，這是他坐定后第一次發聲，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唐缺轉頭看向身旁的船頭老者，原地空空如也，哪有什麼老者，只有虛無。舟船之上盤膝坐地的只有唐缺的身影，形影相弔，一動不動。


  唐缺沉默了片刻，口中喃喃的道：「我是誰？為何在這裡？這一切是真，是幻？」時光的流逝，使得唐缺又一次自問自身，他甚至想不起來從何而來，要去往何處，不知道為自己何會在這裡，分不清眼前的這一切是真是幻。


  沉思中，唐缺的雙眼漸漸的失去了神采，眼中只有無盡的雲霧，瞳孔也覆蓋了一片白色。


  渡船在雲霧之中移動，四周的一切卻又如同靜止，只是漫天的雲霧在周圍飄過，如真似幻，分辨不清。渡船上的一切都充滿了詭異，好似這艘渡船本不該存在於天地之間，它屬於另外的時空。


  唐缺坐在船頭，意念漸漸寂滅，時光好似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渡船的前方，出現了些許光亮，只是隔著濃郁的雲霧，看不清楚前方的狀況，似是一處渡口。


  唐缺心念微動，渡船緩緩的向光亮之處移動。


  「呀，快看，有舟船的輪廓。」


  「是天河之舟嗎？太好了，等上此舟我們就能到得對岸。」


  前方的渡口中，隱隱的傳來了人聲和豢養靈獸的嘶吼。唐缺望著前面雲霧繚繞的渡口，不知為什麼心中有些熱切，隱隱期待著發生什麼。


  舟船離渡口越來越近，然而不知是因為舟船吃水太深，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舟船受到了阻礙，無法繼續前行靠近岸邊，而是緩緩的禁止了下來。


  唐缺緩緩抬頭看了一眼舟船上，有幾條粗大的鐵索和一張十餘丈長的破舊木板。


  唐缺望著鐵索和木板，心念微動中，船頭鐵索發出「哐啷啷，哐啷啷」的聲響。


  堆在舟船上粗長的鐵索，猶如感應到了什麼，一條條扭動著憑空飛起，「呼」的一聲帶出風聲，飛往前方的雲霧中，「咔嚓嚓」的響聲厚后，鐵索像是捆繞在了渡口的什麼物件上，幾條鐵索拉的筆直，把渡船固定在河中。


  「呼」的一聲，三尺寬的木板，「吧啦」一聲搭架在了鐵索之上。


  唐缺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只是在木板搭架在鐵索上后，一時卻不見有人登上舟來。


  片刻之後，「篤篤篤」木板之上一陣響聲傳來。


  木板橋上走來一名高瘦白須的男子，這男子手中拄著一根彎曲的拐杖，腰間掛著一個大葫蘆，他左顧右盼就像是一隻大馬猴。


  高瘦白須男子，充滿警惕的四處打量著渡船，卻對船頭的唐缺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


  唐缺望著眼前高瘦白須的男子，好似哪裡見到過，他古井不波的心中，泛起了陣陣漣漪。


  「有人嗎？」高瘦白須的男子，滿是戒備的走到了渡船的深處，警惕著看著舟船上的一切，卻沒能發現任何的異常。


  高瘦白須男子，身影躍起，忽然落在了舟船的第二層上，「嘿」的一聲，那高瘦白須男子，退了兩步，佇立在當地，滿是茫然的望著舟船第二層的一個黑暗的角落。


  高瘦男子佇立片刻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進了黑暗的艙室中，失去了蹤跡。


  「呀，沒有人！」


  船頭的木板橋，又先後的走上來一些男男女女。他們大都身上披著獸皮。有的身材健壯魁梧，看上去充滿了力量，而有的帶著一股子虔誠的信徒氣質。


  進入渡船的這些男女，一個個的經過船頭，卻都對坐在船頭的唐缺視若無睹。


  不知道為什麼，踏入渡船之後，這些男男女女就在渡船之上，開始四處的遊盪，嘴裡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語，神色滿是痴迷。


  「這就是天河之舟嗎？看上去很是古怪！」一名俊朗瀟洒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了船頭，臉上滿是高傲之色，他的腰間掛著一塊玉佩，看上去很是不俗。


  唐缺抬起頭，無神的雙目看了一眼這名俊朗瀟洒的青年男子。唐缺的目光落在青年男子身上時，這名青年男子悚然一驚，一股神識之力橫掃而過，卻沒有在唐缺的身上絲毫停留。


  「什麼人？偷窺本公子！」青年男子喝了一聲，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迴音。


  俊朗瀟洒的青年男子遲疑了許久，放開神識，走入渡船，忽然他輕「咦」了一聲，仰頭望著渡船中的一處桅杆發怔。


  「嗒、嗒」輕微的腳步聲在木板橋上響起，唐缺古井不波的心中，有了一些緊張，不知為什麼心底充滿了熱切。


  濃郁的雲霧中，緩緩的走上來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這青年男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不同一般的氣質，看上去雲淡風輕，隱隱的有一股飄逸和傲然。


  看到這名雲淡風輕的青年男子，唐缺古井不波的心底如同投入了巨石，浪濤升騰，他忍不住問道：「汝是誰……」聲音如同天威，帶著唐缺無盡的疑問與驚奇，這聲音說是問話，倒不如說是咆哮來的更準確一些。


  青年男子驀然聽到此充斥天地的聲音，好似怔了怔，有那麼片刻的茫然，終於道：「我，我是唐缺！」


  唐缺望著雲淡風輕的青年男子，心底早已經驚濤駭浪：「你是唐缺，我又是誰？」


  他的神識沉寂在了苦苦的冥想之中，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回蕩：「我是誰，我是誰。為什麼唐缺這個名字這般熟悉，為什麼！」


  青年男子走上了渡船，在渡船上打量了片刻，終於看到了唐缺的所在，他緩緩的走上前來，有些凝重的道：「見過前輩。」